我蹙了蹙眉,一时没忍住,给添火加薪了:“谁是你媳妇?”疯子一听我开口,就像得到了助力一般,立即精神抖擞也趾高气扬:“听到没?小九说不是你媳妇。小六,不是我说你,媳妇哪里能随便乱认的,就你这火爆脾气,以神童的慧根与觉悟,是不可能瞧得上的。”
结果是立竿见影的,陆续那暴脾气出来了连我都挡不住,何况是疯子。只听一声惨叫,疯子就跟沙包一样被丢了出去,我已经做好跑路准备,但脚只跨出一步,就发现陆续并没过来找我算账,而是冲向了疯子,把人压在身底下,兜头呼脸地抡起拳头。
起初还能听到疯子的鬼哭狼嚎,到后来就只剩呜咽了。
“以后再听你说小九是你的,我会揍得你连家门都找不到。”最终是以一句警告收尾的。待陆续从疯子背上起来时,趴那的人低低冒了句:“我本来就没家,用不着找家门。”
陆续一声冷哼,不再理他,大步朝我走来。看得太入神,都忘了跑路这回事,等人走到近约两米处才惊醒,再跑已是来不及,只跑出去一个身位,就被后面给拦住腰。
“跑什么?”低吼在耳畔。
“你要打人,不跑的是傻子。”我吼回去。
陆续气坏了,“哪里要打你了?我是打女人的男人吗?”
当人的火气一上来,基本上是连自己都管不住嘴,所以梗着脖子就迎上了:“你就是!之前还把我扛着边走边打了。”陆续不接话了,火辣辣的目光从后盯在我脸上,下一秒唇就抵了上来,用牙磨了磨耳垂才以魅惑沙哑的声音问:“小九,我那叫打吗?”
情绪转换之快让我应变不及,原本还火药味十足,一下就变得暧昧情迷。紧贴在背上的胸膛明明带着湿意,却能感觉出热度来,我挣动了下没挣得开,只能偏转头,回眸的瞬间看到不远处的疯子眼睛张得铜铃一般大,直直看着我们这处。
一下身体就僵住了,陆续自然也察觉到了,偏过头时低咒立即爆出,紧随的是沉吼:“看什么看?”疯子被吓了一跳,悻悻然地扭头。这一打岔,总算陆续也明白此处灯泡敞亮,松开了紧箍我的双臂,改为拉住手走到离疯子有些距离处坐下才开口:“小九,我不会打你,再恼都不会。刚才吼你是因为再三让你别下水偏不听,你之前浸在冰泉里那么久,寒气都还没排掉呢,又再下水会加重寒气知道不?”
我抿了抿唇回话:“你不还也下过冰泉,刚又全浸在水里了?”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这能比吗?而且我在冰泉里头就带你游了一段路,你在里面浸了多久自个清楚,上来时整个人都是僵的。男人本身阳气足,御寒能力要比女人强,你看看你这手冰的,就拿之前办事时说,我捂了你多久你才回暖啊。”
他倒是不害臊的拿那事在嘴边说,我却是红了脸。男人与女人的区别不光在于天生阳气足,脸皮厚薄也是其一,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念叨,我却连想起都觉羞涩。
既然两人都下了火,也就没再绕着那话题继续。心平气和了想,陆续也是关心我,突觉脚被抬起鞋子一松,光裸的脚被抓握在了他掌间。本没感觉的,在他的热度穿透进皮肤层内时,才发觉自己的脚果真是冰的,抬起眼悄悄看他,见他眉宇紧蹙着,可眼底却敛藏了温柔。
湿漉的头发搭在额角,那件黑色内衫也是久经摧残,皱得不像样子,因为潮湿紧贴在他身上。不由纳闷,都这样他的手还是热的,男人难道就真不怕冷吗?
心思旖旎间,突觉脚底传来刺痛,低头一看,发现竟是他在用力按着某处,“你干嘛?”
他说:“血全凝在脚底了,必须得帮你把这穴位按开,疏通血脉才行,要不你这脚得废。”
“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冻一下就废了,那还是人脚吗?纸糊的吧。
他用鼻子哼气,“你别嘴硬,不听我的话,后面苦头有你吃的呢。自己看看,脚底是不是特别红?都冻成紫色了。”我飘了一眼,怀疑地问:“你确定不是因为被你揉得这么红的?”
陆续顿住了,也停手了,抬起的眼里又有火星沫子,扬起手指指到我额头,把我点得往后仰,撂下一句:“爷没心思给你揉了。”推开放在他腿上的脚就起身,大步往回走,外带把手电筒也带走了,任由我一个人沉在暗处。
这人真是脾气像个小孩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然后复发更快。但我动了动脚,发觉脚底确实不冷了,也有知觉了,两只脚都如此,伸进鞋子时嘴角忍不住上扬。
等我回走过去时,发觉陆续背朝这边蹲在那,与疯子凑在一处交头接耳着什么,刚还不是把人给揍成那样,回头就又和好了?也就疯子那性格是泥糊的,被陆续怎么搓捏都没气,要换成是我,跟他早急红眼了。但回想刚才,疯子应该是出事了,淹水后对水的恐惧让他没了神智,那时候陆续心里是着急的吧,要不脸不能沉成那样。
走到近旁,竟发现两人是在研究刚才石下坑洞里摸出来的金属块,准确地说是在研究刻在上面的文字。很奇怪陆续居然会拿这来与疯子探讨,但见两人手指点在上面,好像真是一个字一个字辨认过去,每当疯子念出一个词时,陆续就用笔在本子上写下。
那本子略有些潮,纸张皱巴巴的,应该是从他包里找出来的。
我忍不住开口询问:“他认识上面的字?”那些刻纂的文字,即便是我对古学没研究,也能看出不是近现代的。出奇的疯子没有回应我,神情极其认真地盯住金属块,陆续也是头也没抬地搭腔:“刚才可能我插在背后皮带里的金属块被他给蹭下地了,回来时见他正捧着傻笑呢。”
顿了顿,他又道:“你别小瞧他,这人自从迷上天书之后,因为怕天书真的出现时自己看不懂上面所写,于是就跑专门的文字馆学了不少古文字,虽然都是学了皮毛并不精,但据他所讲是能囫囵带懵认出七八成。”
我把疯子多看了两眼,实在没法把他这形象与文字馆这类高大上的地方联系在一起。这时还一副学者样,时而蹙眉时而展眉,就是匍匐在地那姿势都太过雷人。还是怀疑地问出:“他说七八成,你也就信了?”陆续闻言嗤笑出声,抬起眼笑说:“小九,不带你这样看低人的,反正这刻字咱们也看不懂,就让他看呗,没认出七八成,至少也能认出五成吧,多少也能找到点讯息。”
原来他图的是这,我去看纸上写的字,零零散散的,好像并不是从头开始翻译。果然听陆续解释说疯子是就看起来好认的先认,完了最后再连起来。
因为金属块上刻字并不像陆父在金属片上所刻的那般小而密,一共也就三行字。陆续应该也是按照排列位置的顺序写在纸上,大约已有十来个字了,只是语句还不成形。
☆、169。三句话
当一个个字填入空缺,句子逐渐连贯时,我看疯子的眼神也有了异样。不管他翻译的正确与否,至少这样无规律译法出来的文字是可以连字成句的。
疯子抬手抹了抹虚有的汗,一副如释负重的神色开口:“暂时就只能翻出这些内容了,还有个别字且等我再仔细推敲推敲再说。”陆续没理会他,盯着本子上写的三行话,依照自己的想法把剩余的空缺给填满了,我仔细一看,见上面写的三句话是:
九层天上九层云,九层地下龙抬守,保千秋霸业倡滇之国通。
倒还挺顺口的,像是古人篆书的那种诗词,不过这三句话代表了什么意思呢?问陆续,他也是摇头不知,说有些像是暗语。这时疯子终于从那过度自我膨胀里回神,不甘心被忽略地开口:“小六你不懂就别瞎嚷嚷,都让你多学点文化了,也不听。”
陆续嘴角抽了抽,看他拳头握了下,但还是忍住了,耐着性子问:“那你说这是什么?”
听了这问题,疯子脸上倏然展露虔诚之色,双手捧起金属块高举头顶,咚一下,头就磕在了地上。直把我跟陆续看得面面相觑,在见疯子抬起身又咚一下叩首到底时,陆续忍不住询问:“你干嘛?又没骂你,至于这样跟老子磕头求饶吗?”
因为疯子叩首的位置很不巧,刚好是对着陆续这边的。
可某人要人来疯,谁都说不动,等第三次重磕,并且整个身体叩拜在地持续了约有十秒钟后,疯子才颤巍巍地坐起身,把金属块往怀里揣了揣才用袖子去擦根本就没泪的眼角,以无限感慨地语气说:“我秦老三虚度半生年华,终于今天得见天书,实乃三生有幸。。。。。。”
陆续一记铁砂掌拍在了他后脑勺,把人拍得往前冲了下,低斥:“说人话,别拽文!”
疯子吃了一记疼也不恼,整个神经处于兴奋状态,冲我们嘿嘿笑了两声,换成人话说了:“小六小九,你们看到没?这就是我找了小半辈子的天书啊,刚才在地上捡到时,别提有多振奋了。来来来,我给你们解释这上面字的意思啊。”
我的额头冒出了黑线,一块无意中找来的金属,就因为刻了几行古文,然后被疯子当成天书了。飘转视线去看陆续,见他并没如以往讽刺呵斥,反而一副洗耳恭听状。
疯子的注意点不在我们这,径自点着金属块上的文字说:“那,这第一行字开头就点明了这是一本天书,你们想‘九层天上’不就是九天之上嘛,九天就是指老天爷,至于这第二句,龙字是关键,指的是玉帝,他高坐九天之上就叫‘龙抬守’了,第三句的意思有些模糊,可有多种解释,等我再仔细推敲推敲啊。”
“推敲你个头。”忍了好久的陆续终是低骂出声,“什么东西到你这,都能跟天书搭上点关系。人家明明刻的是九层天上九层云,关键在于后三个字‘九层云’,跟老天爷有毛的关系?要真是玉帝老儿高坐在九天之上的意思,那这‘龙抬守’三个字就是别字,应该是首尾的首,而不是守护的守了。就你那点墨水还敢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