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李倧,他要继续演戏,不能给任何人以怀疑的余地。于是,他也赶忙装出焦急的神情,连连道:“你快去传孤的旨意,叫内医院所有当值医员全部赶往昌德宫。不论如何都要保住世子地性命!”
使者忙不迭地应喏着,匆匆地出去传旨去了。李倧在室内来回踱步,喃喃地重复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李滚先是劝慰了父亲一番,然后说道:“要不然,儿臣这就去昌德宫一趟,看看情形究竟如何?”
李倧忽然一怔,想到了一个他先前忽略了的关键——万不可让清国得知李淏被人毒死的消息!上一次。就是崇德六年。清国使臣马塔福从朝鲜回国之后。突然死在辽东,皇太极怀疑是他派人下毒,却又苦无证据,于是只好派兵入朝,抓了很多清西派大臣严厉审讯,之后又将他们杀了一大半,弄得李倧灰头土脸。有苦说不出。这一次,若是被多尔知道他是真凶,那么他的国君之位,恐怕就再难保全了。
于是,他点点头:“嗯,你去那边瞧瞧也好,若不出事情最好,若真的出了事情。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死生有命,孤也无能为力……”接着,他忍不住长吁短叹一番。
“是。儿臣遵命。”李滚拱了拱手,正要退去,却被李倧叫住了,“你哥哥遭奸人所害,孤固然悲痛,然而有些事情却不得不格外忧虑,不管奸人究竟是谁,这个消息传到了清国皇帝的耳朵里,他必然认为是孤派人加害世子,这样一来,别说孤的王位保不住,恐怕整个朝鲜,也要遭到灭顶之灾啦……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哪!”
李滚当然明白他父王地意思,于是立即保证道:“父王所虑,儿臣自然清楚,这一趟,除了探望王兄,还要详细布置,不让任何不利于父王和朝鲜地消息传出,更不能让清国奸细知晓。”
李倧见儿子这么聪明机变,于是稍稍松了口气,“好,你明白就好,事情一定要安排周密,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儿臣明白,请父王放心。”说罢,李滚就匆匆地退去了。
李倧等儿子走远了,这才对门外吩咐道:“你去传旨,令右议政朴春日立即来思政殿,孤有要事与其商议。”
……
李滚出了勤政门,站立了片刻,然后朝一个方面看了看。很快,一名身穿大将服饰地大臣快步走来,到他面前停下,施了一礼,“邸下。”
“怎么,都半个多时辰过去了,金京权和韩正颜都没有来吗?”李滚皱着眉头问道。
“微臣奉邸下之令,早已布置周全,在这里等候他们二人到来,然而直到现在,也没有见到他们的影子,也正在疑惑之中。”
李滚沉吟了片刻,吩咐道:“没关系,你继续在这里等候就是,若他们来了,一切都按原来安排进行。若不来,你仍然在这里待命。”
那人忍不住迟疑着问道:“邸下,微臣想问问,陛下知道此事吗?这是陛下的命令吗?还是……”
李滚眼中光芒一闪,反问道:“这等事情,难道陛下需要亲自下令?我们作为臣子的,不应该站到前面来为陛下分忧解难吗?你希望到时候满朝皆知,这件事其实是陛下的命令?”
“是,微臣愚钝,还望邸下见谅。”那人自知自己的发问有些不合时宜,于是只好低头认错。
不过他的疑问到是提醒了李滚,让他又有了新地主意:“呃,对了,你分出一部分人手来,护卫我去昌德宫。”
“不知邸下具体需要多少人护卫?”
“五百人吧。”李滚略一计算,给出了这个数字。然后补充道:“我走之后,你立即关闭所有宫门,勒令所有禁卫都严密守卫这里,未得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宫。不过,万不可打扰和惊动陛下,明白吗?”
“微臣明白。”
“那你快去调遣禁卫吧,我要尽快去昌德宫。”
五百人很快就调齐了,李滚上了轿子,朝昌德宫行进。路上,他已经想好了带兵进驻昌德宫的理由——大王担心昌德宫人手不够,以致于溜走了奸人,所以特地派兵前来协助。
大雪依旧纷纷扬扬地飘落着,李滚掀开轿帘,默默地看着外面这片白茫茫的世界。不知道这个时候李淏究竟如何了,也不知道李淏能否撑到自己到达地时候。说实话。他与这个哥哥倒也无仇无怨,甚至平日里的交情也是不错的,只不过这次李淏回国后,深受父王猜忌,李滚为了避嫌,自然疏远了李淏。粗粗算来,两人已经四个月没有见面了,只是想不到。这一次。却是最后一面了。想起小时候。兄弟俩一起在太学院读书,哥哥经常手把手地教他临摹,耐心地帮他修改诗句文章,种种情景,恍如昨日刚刚发生。然而,储君的位置只有一个,自己从小就怀有雄心壮志。不甘心因为自己这个庶出地身份而浑浑噩噩地当一辈子闲散宗室,所以,他必须拼力一争。眼下,正是一个极其难得地好机会,他怎么会因为顾念旧情,而白白耽搁了这个实现他梦想的机会呢?
不过,金京权和韩正颜始终没有进宫,这让他难免心中忐忑。莫非这两人已经发现了他的阴谋?不可能呀。负责王宫禁卫地是金林君李世绪,他是大王地亲
来对大王忠心耿耿。当然不会是李淏一党,他没有》。王,把消息泄露给金京权和韩正颜吧?
不管李淏这番死与不死,这两人都是关键中地关键,要么能稳住就稳住,要么能铲除就铲除,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了李淏的真正死因,否则这两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好在他们昨日已经交出了兵符,目前无法调动京城的任何军队,不然李滚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行动的。他们这么久都不来,想必是半路上得到了李淏突然中毒的消息,因而赶去探视去了。所以李滚不想继续留在王宫守株待兔,就主动请缨去昌德宫,来处理这件大事,免得后患无穷。
半路上,忽然遇到了自己府里的亲信,那人匆匆地在轿外说道:“邸下,小人有要事禀报。”
于是李滚吩咐停轿,“什么事情?”
“邸下,小人刚才接到那边来人的紧急禀报,事情差不多成了,世子确实中了毒,情况十分危急,整个宫内乱作一团,世子嫔更是悲痛不已,正令人紧急审查,想要找出下毒之人呢。”亲信小声说道。
李滚微微一笑,“好,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就不用我再吩咐了吧?”
亲信立即会意,“小人明白,这就回去办。”说罢,拱了拱手,退去了。
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地路程,李滚一行人已经到达了位于汉城东部的昌德宫。听说他来了,崔明哲带了几个人匆匆忙忙地赶来迎接。李滚对他们说道:“大王听说世子殿下突发急病,所以令我前来探视。先前已经派来一些医员,不知道诊治结果如何?”
崔明哲显得有点消沉,“小人尚未得知诊断详情,只是观察所有医员的神色,隐隐觉得情况不怎么好,也不敢多问,正在着急着呢。邸下来得正好,还是赶快进去吧,小人怕再晚些就……就来不及了……”说到这里,一脸悲戚之色。
李滚自然要做戏,也就不再多问,径直进了宫门,一路朝正殿走去。身后的禁卫们紧跟着也要进宫,然而却被崔明哲拦住了:“请你们留在宫门外等候,我们会保证邸下安全的。”
“我们奉大王之令前来,协助你们封锁昌德宫,排查奸人,请副使大人放行。”
崔明哲态度很坚决,伸出手来:“请问你们可有大王令旨?否则不得入内。”
禁卫首领将目光转向李滚,李滚立即停下脚步:“方才突然听到消息,大王十分焦急,立即催促我赶来探望,仓促之间也就来不及写令旨了。派内庭禁卫进驻昌德宫,协助察案,是大王的口谕。”
“请邸下见谅,按照朝廷规矩,任何军队调遣以及驻扎撤离,都需要大王的亲笔令旨,或者兵符金牌,否则一律不准。”
李滚眉目之间略有愠色,责问道:“莫非你要在这种时候都要违抗大王之令吗?”
崔明哲毫不妥协,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请恕小人不肯通融之罪,毕竟律令森严,小人不敢违背。”
场面僵持住了,李滚怒道:“都这等时候了,你还要阻拦我去见世子殿下?若是事后追究起来,你的罪责不小!”
“邸下息怒,要么这样吧,请您先去大造殿探视殿下,其余人等暂时留在门外,派人骑快马回宫取大王令旨。等令旨一到,小人立即放行。”
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然而崔明哲也确实是按规章办事,他也无法继续挑理。正僵持间,忽然有宫人匆匆忙忙地朝这边奔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不好了,不好了!殿下快要不行了,嫔宫娘娘要各位大人赶快过去,否则就来不及了!”
接着一眼看到了李滚,忙惶恐道:“娘娘请龙城大君也速速入见。”
崔明哲闻讯之后立即哭丧了脸,“邸下,您看……”
李滚这下也顾不得坚持了,二话不说,就径直朝大造殿奔去,崔明哲和两个侍卫也紧随其后,一路小跑,生怕赶不及。
再说苏克萨哈这一边。一大清早,他就早早地坐在衙门里等候消息,希望这件事情能办得干净利落,不至于弄得拖泥带水地,让皇上失望。借李倧之手除去李淏,当然是这个差事地关键;而借李滚之手同时除去金京权和崔正颜,也是不可忽略的要事。只有让这二人死在王宫,才会逼反势力强大的清州韩氏。到那时,功西派与清西派互相厮杀倾,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那么大清就可坐收渔翁之利了。
他虽然是个武夫,却也不是没有智谋之人,尤其在经验阅历方面,要远远胜过李滚这个初生牛犊。因此,他今天特地派了几路人马,分别到韩正颜和金京权地府邸附近监视,同时还去探查城门守卫方面的动向。
不过,接下来的消息却让他逐渐意识到事情不好。首先是一大早,世子嫔就去了一趟金京权的府邸;接着韩正颜那边也出了门,居然朝着敦义门去了。随后,细作们发现逐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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