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只要找准了水势,把这炸药引炸轰了宋庄这段儿堤坝,龙城就变鱼塘,咱们也都成了鱼食。”
汉威想,这倒未必是大哥料事如神,怕还是储忠良露了狐狸尾巴。大哥平日做事谨慎,知道储忠良可能是同日本人暗中勾结,自然就顺理成章的怀疑到这段堤坝。
汉威轻描淡写说:“黄龙河一到了涨水多雨的季节,天时地利都对我们不利。”汉威看着爆破专家在一旁仔细勘测着炸药的堆放情况。
“还有‘人和’也不占吧,何长官那边见死不救,咱们龙城杨家将是孤军奋战。”小黑子一句话,汉威笑骂了敲他脑袋说:“你还真长进了,还懂了‘天时、地利、人和’的道理了。”
“那是,也要看是跟了谁学的。”小黑子得意说。
“来得及吗?”汉威问,焦急的等待中,仿佛希望在一点点破灭。黄英带来的俄国爆破专家一头大汗的改装着引爆装置,同黄英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黄英看看表对汉威迟疑说:“不太顺利,再等等。”
汉威看看表,摇摇头说,“来不及了。”
仿佛一切都不顺利,都不能按时完成,汉威打开了大哥的第二道锦囊。
※※※
汉辰表面神色自若,内心却十分焦急。时间已经到了,却没听见爆炸的震耳欲聋的声音。这就表明,可能今夜的行动失败了,错过了最好的天机,更让他担心的是小弟,小弟不会有什么意外吧?汉辰不由得摸摸脖子上的豹牙。
“明瀚,这颗牙?”这个细微的动作没逃过储忠良的眼睛。
汉辰明白姐夫已经看出豹牙在他身上的异样,正想如何解释,门外一阵嘈杂。
“混蛋,放开我!”
“娟儿。”汉辰和储忠良不约而同的叫出来,储忠良顺了喊声冲出去时,娟儿正跌跌撞撞的在龟田的追逐撕扯下乱跑。
“混蛋!”杨汉辰上前挡住了龟田,山本也出来。
储忠良奋起揪住了龟田的领子,两个人撕扭起来。
“住手!”山本喝劝着,杨汉辰拉过惊吓过度的娟儿,拖鞋军装披在她身上。
“姐夫,我配娟儿回房间去坐坐。”汉辰拉了娟儿走开。
心中却郁闷难耐,难道这一局就这么轻易的功亏一篑了吗?
小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大堤还炸不成?炸不成大堤,他只有两个选择:走为上,怕从今只剩了带领余部同黄英去隐姓埋名同鬼子游击战了,因为他已经无法解释他的投敌;不然,厨师准备好的毒酒毒汤同鬼子同归于尽了,但这毕竟是匹夫之勇,就是死了几个山本和龟田,日本立刻能补充出更多的山本龟田。而那散步在龙城的穷凶极恶的军队,不知道会不会作出比屠城发指的惨剧。好在他遣散了所有的无辜平民,城里那些拥护和善共荣的乡绅死活也无所谓。只可惜了他杨汉辰壮志未酬,空丢了性命在此。
储忠良抖落着一张电报对山本气急败坏的说:“你为什么这么骗我女儿回国,你为什么对她说是她小舅杀了她娘,要她一个女孩子去报仇。你知道娟儿他娘是怎么死的,你要杀杨汉威为什么自己不动手,你要借我女儿的手。”面对储忠良对他的咆哮,山本平和的说:“储冢君,你急什么?你别忘记,你身体里流的是日本大和民族高贵的血液,你是大和民族的武士。至于你那个所谓的女儿,她身体里流着支那贱民的血,你的婚姻是为了国家,你难道忘记了吗,你冷静冷静。”
“你去哪里?”山本望着气急败坏向外走的储忠良问。
“我去看看娟儿。”
※※※
汉威换了军装,在小黑子的陪同下领了兵来到宋庄大坝防汛的驻地。
这一带驻扎的是汉威原来在龙城管辖的炮兵旅,接任的旅长是汉威原来的下属韩团长。
见汉威亮出司令的军令,韩旅长犹豫一下说,现在驻地他一个人说了不算,有日本人派来的参议共同主事。尤其是日军增补了大炮和弹药后,对军械看管更严。
“韩旅长。”汉威义正词严的板起脸说:“军人要服从军令,你说说,你该服从谁的军令?”
“这个~~”韩旅长正有犹豫,小黑子凑近前说:“韩旅长,司令在同日本人喝酒庆祝呢,你总不想我惊动他老人家吧?还有,你那个参议好象也去了。”
汉威摘下雪白的手套,抖动一下轻蔑的说:“胡毅,你说说,违抗军令贻误战机者,军法如何处置?”
“重者就地枪决,轻者~~”
“杨~~~~杨~~长官~~”韩旅长心里暗自奇怪,杨汉威虽然是龙城的小王爷,但他已经在龙城没了军职,为什么还能拿了杨司令的手令来传令呢?
五十门大炮被缓缓推出来,韩旅长忧心忡忡的看着肃穆坚实的大坝,心想就为了去炸开渔户营淹那些钻山沟的赤党,也至于动用50门大炮,这可是全部的家底。
韩旅长同小黑子去安排准备军车,拉了大炮去渔户营的时候,忽然奇怪的问小黑子:“你们军里那个女的是什么人?军队里怎么会有女人呢?”
小黑子没回答,韩旅长越想越蹊跷,一回头,一把冰冷的枪对准他的头。
第148章 瓮中捉鳖
储忠良来到凤荣生前的房间,娟儿躲在汉辰的怀里哭得泪流满面。
“娟儿。”储忠良近前,说不出的愧疚。
娟儿坐起身,擦擦泪。
“出去。”娟儿执拗的说,“不要看见你。”
“娟儿,那是你亲爹。”汉辰责怪说,此刻,他也千头万绪的不知如何说。
“我的爹是日本人,我的娘是中国人。我今天才知道,我身体里的两股血液的源头在决斗,必须有一方压倒另一方,把对方杀死。”娟儿木讷的说,眼泪也没了,“所以我的爹把我的娘杀了,我的舅舅又要为我的娘报仇,你们这是干什么?”
汉辰一阵心悸,娟儿为什么说他是要为大姐报仇。
储忠良脸部抽搐着,那苦涩的神情怕不是能装出来的。
娟儿摸把脸上的残泪说:“我小时候笑别人是该扔去山野喂狼的孩子,现在才知道早该拿去喂狼的应该是我。”娟儿忽然痛哭起来,汉辰拍着她的背,象哄个小孩子。
“娟儿,你娘生前最疼你,这里的一切都不是你能改变的,你先去舅舅家歇歇,这里太乱。”汉辰安慰说,“去坐舅舅的车走。”
娟儿苦笑说:“我都知道了,你还瞒我什么?我还不知道你们要做些什么,最不该活着的就是我,活着的每天都是煎熬,我身体里有两股互相排斥的血液。”
汉辰越听越担心,他抬眼看储忠良,犹豫说:“姐夫,我~~不然我先把娟儿送走,龟田他们喝醉了,娟儿她怕是被吓到了。”见储忠良诡笑了看着他,汉辰说:“大姐已经去了,你我已经对不起她,就不能再委屈了娟儿。”
“你们别管我。”娟儿声嘶力竭的喊着。
二月娇立在一边,静静的象是不存在,储忠良知道他一直在陪伴娟儿,就吩咐他说:“香儿,你陪了小姐一步不许离开。”
“杨司令和储冢去哪里了?”龟田焦烦的问山本。
正说这,那个刚才被从山本眼前拖下去的细眼儿女人披头散发冲了过来,身后一个淫笑的日本兵追了来抓她。
那个细眼儿女人背缚绑了手冲到山本面前,凄惨的目光同山本对视的时候,山本惊愕了。
“直子?”山本一声叫嚷,龟田和周围的几个军官都转过目光。
直子的舌夹被去掉,蜷缩在地上嚎啕大哭。
那些在堂下正被疯狂的日本兵玩弄蹂躏的男男女女被揭去蒙眼布、取了舌夹推上来。哭诉声、吵闹声杂成一片。山本才震怒了发现,这些人就是那些被大雨断路堵在路上的日本军官家眷。之后就是两人日本话的对话,直子的痛哭,龟田和山本的嘶号大叫。屋里手足无措的仅有的两名龙城作陪的军官在一旁看戏。
看着妻子被蹂躏得不人不鬼,山本再也装不出冷静和悠闲,暴怒的目光对了龟田。
杨汉辰赶到大厅时,疑惑的反问:“这几个年轻看得过眼些的乱党可是我姐夫亲自交给汉辰的卫队放入地牢看管的,这人好像也是龟田军当日点看过的,怎么是日本家眷?”
“这个~~”龟田自知中计,哑巴吃黄连,不知道什么环节出错。
“龟田君,这位太太是山本君的宝眷,你怎么会不知道?”汉辰反唇相讥,“只是龟田君,朋友妻不可欺,日本皇军难道也有共妻之好”龟田气得面色青紫。
“反正都是皇军自己消用的,肥水没流外人田。”汉辰带来的两名军官窃窃私语。
龟田气得涨红脖子,跺着脚狂叫着捶着自己的头,披头散发的直子羞愤的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啜泣,无地自容。
汉威见了坐立不安的山本和暴跳如雷的龟田,心里知道他们在焦虑什么,因为这队高官的家属里,还有山本和龟田顶头上司的子女。不知道这些鬼子该如何去交待呢。
“早听说日本男人来中国打仗,家里的女人都主动来中国当随军妓女,也是为国效力。山本君不用遗憾,直子太太也算是为大日本帝国尽忠吧。”
山本从腰间拔出寒光闪烁的钢刀,忽然一刀捅向了直子。
众人目瞪口呆,山本凶狠的目光转向汉辰的时候,忽然屋外传来远处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众人忙奔到窗台往外望,东方传来的爆炸声不断。
“不要慌,是我在炸堤去淹那些逃难抢粮的灾民。”汉辰轻松的解释说。
“啊,不对呀,炸的应该是渔户营方面的堤,这声音怎么象是宋庄方向传来的?这爆炸声很近呀。”
汉辰慌忙摇动电话去接守军,但是电话已经打不通。
“几日大雨,怕电线断了。”汉辰说,心里却是激动万分,小弟果然不负众望的得手了。
储忠良站在门口倒吸口凉气看着汉辰,如果说山本和龟田还不知道龙城的地形,储忠良可是最清楚,如果宋庄大堤炸了,龙城这个城池就会变成泽国。
这个储忠良卧底在龙城时早早设计好的机关所在,本来是打算遇到龙城守军剧烈反抗,孤注一掷的时候的杀手锏。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