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的甲胄和衣衫,都带着一些奇怪的颜色——灰,绿和黑色的斑块随意地在表面涂抹出大小不同,形状不一的古怪色块。
但在林地之中……这颜色,就变得格外的不引人注目。
当他离开了人群,身体表面的色块与周围的环境就会产生一种奇妙的融合感,虽然圣武士可以肯定,那上面没有任何魔法的痕迹,但当那个身影接近灌木或者阴影,便会在那里变得模糊——那些杂色的斑块,将他的身影融进了环境之中。
当穿梭在丛林之中,这个年轻人已经不是那个向他们介绍着美食美酒的,时刻微笑的侍应,也不是那个花言巧语的借题发挥,满口钱财的小子——之前半身人的说辞或者带着特殊的偏见,恐惧或者留言的成分,但是必须承认,这个年轻的小鬼……不,应该是年轻的猎人,确实拥有着凌驾于周围所有佣兵之上的气息……
具体是什么,无法言述——只是令人确信,他似乎能够做到大多数人做不到的事情。尤其是当目光交会时,便能注意到他的眼睛——已经褪去了一切年轻人的羞涩与稚气,扫视着周围的眼神是如此锐利,仿佛偶一交汇,就可以洞穿人心。
于是他给人的感觉,就越发令他变得神秘。却又并非难以亲近。
圣武士微微摇头。
或者,这个一直微笑着的黑瘦少年让所有人都感觉不坏——不只是因为那满意周到的服务,阳光的微笑,也因为之前那对于他们钱袋的提醒,是进入这个地区之后少有遇到的善意之一……圣武士不否认心中本能的对其有些好感……然而人们对于自己有所好感的存在,总会下意识地,也将自己的善恶观念套在对方的身上。
所以当那好感骤然消散,对于这个人,他心中升起的厌恶感觉便格外的强烈吧……
……
爱德华的视线,一直在那几个雇主的身上停留。
两天的时间或者不长,但已经足够他发现不少有趣的事情——比方说那个四人小队之中,一直一言不发,如同影子一般的存在很可能并非是活物——这样倒是足以解释早在旅店之中,这个家伙丝没有点餐,甚至连话也没有一句的原因。
不是活物在这个世界上的解释,自然是一个亡灵,不过在一个圣武士,尤其还是兰森德尔的圣武士面前,显然是不可能容下这种污秽的生物的。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只有构装生物。
这东西是这个世界上的独有,据爱德华在佣兵里那些半调子的施法者处了解到的情况,它们应该是有点类似记忆中那些机械的存在。只是驱动他们的可是这个世界无所不在的魔力的力量,因这种东西的能力,几乎可以跟那些科幻作品之中的玩意儿相提并论,甚至是远超其上。
这个认知,让爱德华心中颇为震动。
佣兵之中也不乏能够施展出一点法术的存在,比方说那些用音乐沟通神祇的吟游诗人们,或者是某些小神的牧师,懂点戏法的法师,三流的学徒,骗子,装神弄鬼的巫医对于佣兵们来说都是很受欢迎的人才,而偶尔也会有一两个法师参与到佣兵之中,但若论及他们的实力……通常不过是比学徒高了一点点的半吊子。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是一个最为蹩脚的正式法师,也能够轻易地找到一个金主为之服务,获取一份足以让他舒服度日,以及支撑那些古怪昂贵的魔法实验的财富。
然而此刻,咫尺之外的这一位显然是有点不同的。
这个世界没有学位评定委员会之类的机构,法师自然也无所谓阶级之分,仅有的的能力参考,就是触摸魔网的深浅——能够施展三环以上的奥术,就可以脱离学徒的头衔,能触摸到魔网第五层,就可以算是通常所说的“高阶”法师,至于说能够使用八环以上的法术,哪怕只有一个,你也可以自称为**师。
而按照通行的说法,魔网的第五层又是一个巨大的关卡——和第四层虽然仅仅是一步之差,对于法师来说却是终生的窠臼,能够越过,那么便是质的突破和飞跃,从此海阔天空,任意遨游;只是大多数法师都冲不过去,止步于此,终其一生也就只能寂没无闻了。
这是个简单而又受到世俗或者法师都一致默认的划分方法,但也仅仅是大致上而已,一个真正的**师不会随便发出一个八阶的法术来证明自己,而即使是一个学徒也可以轻易地让一大群平民沉浸在恐怖之中——只要一个简单的幻术就足够造成可怕的印象。
可一个法师如果拥有一个精巧的魔像,似乎也可以算作成就的一环——据说能够制造这些东西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是拥有着真名的法师。
这对于爱德华来说,无疑是一种相当的诱惑。
有了诱惑,自然就要有行动。
爱德华不是没有想过跟那位神秘的法师进一步的表达一下自己的愿望——事实上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算对方拒绝,也要套套近乎,看看能不能获得一个哪怕是跟随的机会。可惜这一路上,他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接近的借口。
施法者在冒险之中总是有着最高的特权的——他们无需搬运行李,开路侦查,行进时通常都被严密的护卫在中央,除非情况特殊,否则也无需守夜。而这一位法师看来更是施法者的典范,所有的休息时间,她都会在自己的帐篷之中度过,那个显然是附加了某种空间法术的魔法造物,显然是不会轻易让人接近的。
于是爱德华往往只是驻营用餐时,偶尔能和那位黑袍子中目光相对刹那,但从那视万物为刍狗一般的表情眼神之中,他也无法了解对方对于自己有什么样的印象,是否合适上前搭话。
如果对方只是佣兵之中的法师,那么爱德华早就毫不犹豫……不管是拥有什么职业,佣兵就是佣兵,他们的话题永远都离不开那几个方面,如何应付,少年早已了然于胸……可是想要讨好一个货真价实的高阶法师,他根本没有任何的经验,而错误的尝试,则无疑会让自己的印象大打折扣,图谋也就大大浪费了。
尤其是其间还有着那个最大的障碍。
在那些佣兵们耳口相传的故事,或者是蹩脚诗人的颂唱中,圣武士们都是英雄的最佳范本,他们大义凛然,无私无畏,对于这个世界的意义,似乎就跟爱德华记忆中那个永远年轻的解放军叔叔一样——当然,人毕竟不是神祇,而且即使是神祇也不会完美……所以传说和事实总是有那么一些小小的,无伤大雅的差距——这一点规律看来在各个位面都是相通的。
至少现在爱德华知道,圣武士也是可以记仇的——每一次爱德华只要稍微接近他们,那头盔的面甲之下,两道目光中的敌视便火焰般熊熊燃烧,更不用说那些类似驱赶的言辞,虽然爱德华知道,在这个位面之中,人生而平等的言论还在等着几百几千年之后的某位哲人开发出来,但这并不表示,他就会对于这种情况彻底无视。
“至于么……不过是二十个白金币而已,你身上那套行头加起来,至少也是这个数的几十倍了。果然小白脸没有好心眼……过两天就找个地方坑死你。”
这并不只是简单的暗自腹诽——实际上,如果是那些佣兵们听到了这种言辞,恐怕会开始坐立难安吧。
在众多的称呼之中,唯有‘食腐狼’这个外号,不是形容那个年轻人在武力上的成就。
在爱德华眼里,这个这个披着一身铁壳的家伙,绝对是个标准的冒险方面的生手——在丛林中行走时四处乱看,时不时的离开队伍中的位置,一只窜过的耗子都能吸引他的目光,却偏偏没有丝毫的注意力放在脚下——如果不是他身上被施展了某种法术而让他不会陷落到任何的淤泥中,恐怕一天以前他就变成了一片沼泽之中慢慢腐烂的罐头。
不过唯一的问题,或许就是他在战斗上压倒性的实力——在这三天的旅程之中,偶尔出现的丛林巨蜥,蛇皮兽或者其他穴熊都难以应付的东西,在他面前都是一两招之间就能结束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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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卡了……总感觉不大流畅的样子……
猎手 第九章 不请自来
可是那又怎么样?
爱德华并不在乎这样的人……圣武士的力量来自于神眷,确实是极为强大的,但这种强大的力量并不一定属于他们自己。只有经历了无数战斗的锤炼,力量才能真正属于一个人,被赋予的力量,在没有完全被掌控之前,并不算是真正的力量。
当然,那力量确实是强大的。轻而易举的,那些传说之中,得到了一个神祇帮助,而从凡人一跃成为无敌英雄的简直多不胜数。有的时候,爱德华也忍不住会考虑,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去找个神祇的粗腿来抱,凭借他的记忆之中的某些东西,得到某个神祇的青睐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然而这个想法毕竟太过危险了,爱德华清楚的知道,自己最大的依仗,不过是一些记忆,而一旦引起了神祇的关注,这些就可以轻易被剥夺一空——即使强大的法师都可以做到读取凡人的记忆,对于那些超过了强大存在的存在来说,更是弹指一挥的事情。
而丧失了这些之后,自己还能剩下什么?
现在,自己的过去,自己的现在,自己的未来,一切一切都已经失去,身体,灵魂,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禁锢在这个时代……唯一自由的,只有思想记忆和精神。爱德华可不想要连这最后的一点东西也沦丧殆尽。
他还想要享受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丰富地五彩斑斓的世界,古老山脉深渊中沉睡着睥睨众生的巨龙,幽深的森林中隐藏着与世无争的精灵和树人,荒原和野地里遍布着魔法兽与人类的亚种,牧师与法师们在泛黄烛光下抄写着羊皮古卷上的晦涩文字,吟游诗人抱着竖琴在大陆上轻快吟唱着史诗,骑在马上的骑士凯旋而归迎接贵妇们的媚眼;高大华丽的城堡里伪善却浅薄的贵族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