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君+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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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君+番外-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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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蓝任由他这么做了。她心里明白要解开这个结,他们彼此都需要时间。只是心境在慢慢的变化,是他故作寻常、或者她假装看不到,都无法掩饰的。
  她入了房间准备就寝。门关上的一刹那,她分明看到他背对着她的门,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那一刻,忽然回想起千百日来的此刻,都是和现在同样的画面,她的心里暖暖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
  “幻儿,你是不是,最听我的话?”
  莲幻回过头来,眸淡如溪,涧流缓缓。
  他的答案,当然是肯定。
  “那么,今晚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回自己的房间去,好好地休息,明早再来侍候我起身。二么……你愿意睡在我这里,也不无不可,今晚就我一个人在……”
  莲幻弯下腰去行礼:“奴这就去休息,奴告退。”
  苍蓝料到他会这样回答,只是故作冷漠的背后,还是藏不住他因为羞窘而微红的耳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安心地关上了房门。
  幻儿,如果你对我的心意是不求回报的付出,那么我,接受它的方式便是不露声色的保护。从此以后,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彻夜彻夜的,为我守护。
  大爱无形,融合在生活里每一颗细小的尘埃里。而现在,它们正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
  你且好好休息。你不能用你的夜晚,来换取我的晨光。我们的世界里,从来都应该只有一个黑夜,一个白昼。而太阳,都会在明天的同一刻,冉冉升起。

  第一三三话 思亲

  应王雅竹的邀约,宁昭颜、柳容、夏绯砂和珮璃齐聚东宫。含之和含巧领着风姿翩翩的男子们入了座,又捧出几个精巧的小盒子,奉上茶水后才躬身离开。
  王雅竹姗姗来迟,眼帘半垂,面上带着些精致的慵懒。一进门,见他的客人们都已坐齐了,他微微歉笑道:“刚才我娘家的下人突然来送了点东西,耽搁了一会儿,大家见谅。”
  众君抱以和善的微笑,皆是浅浅淡淡。王雅竹微微一怔,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所不妥,便止了声落座。倒是宁昭颜接了口:“竹君与娘家关系如此亲近,真是让我们羡慕呵。”
  王雅竹深知这个话题不值得炫耀。放眼这张桌子边上坐着的男子,他们之中,除了夏绯砂的娘亲夏洁连远在边疆,其他人差不多都和娘家断了音信了。珮璃的双亲早已不在世上,冷幕月的娘身份特殊不能亲近;柳容的亲人下落不明,宁昭颜则是早就和家里断绝了往来。像王涵之这样,又在朝中得势又将这个聪慧儿子挂在心上的,让他王雅竹和他们比起来,更像是受着命运的眷宠。
  听了宁昭颜的话,他略点了点头,“这是我家里从外城顺便带回来的特产,”他含糊不清地带过这句,“一些酥点和软糕,还有果脯。我看都挺新鲜的,便拿来和大家分享,恰好咱们几个也好久没聚了。”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一盒一盒的,哪会是顺路带回来,分明是王涵之挂记着儿子特意弄回来的。善解人意的柳容环顾着四周,伸出纤纤的手来:“那我便不客气了!嗯,果然是鲜甜可口呵……”
  夏绯砂摇头:“我可是不爱吃甜的……”
  “那便试试这个烧腊酥卷吧,不腻。”王雅竹顺势将一个小点放到他的面前。
  几君这才都放松开来,纷纷伸手取了自己合心的小点,边吃边谈笑着,将这些点心和自己坎坷身世的联系抛诸脑后。
  傍晚时分几人各自散去,宁昭颜回到北宫,浅叶即迎了上来:“主子们聊得可欢快?”
  他轻轻道:“后宫里的人聚在一起了,大多是一个样子。不过这一群,倒也是有点与众不同的。”
  主子的回答匪夷所思,似乎是答了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浅叶见他不再说话,便摸着脑袋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从前,年少得还有些懵懂时,他最是讨厌像这般和其他十君聚在一起。厌倦林寰尖锐的嗓音,惊惧莫平似笑非笑的冷面。谁最近得宠,其他人便奉承或针对他,光是强挤出来的笑颜,已经令得他面颊酸痛。
  那些日子现在想起来,竟然已经渐渐模糊,恍若隔世。是呵,确实是隔了一代的事情了……如今当初的这些同伴,叛的叛、抓的抓、亡的亡,只有文太君还在宫闱深处,清心幽处。而他呢?他依然站在浪尖上,依然是当初的身份,十君。天底下最尊荣的男子,也是被沦为笑柄多年的,两朝十君。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娘亲和家里人才狠了心要和他脱了关系吧?他在深宫里,尚且时刻都能接收到压不住的流言蜚语,身在朝堂的娘和姐姐,又怎会比他少受了去?
  他站起身来,慢慢走近床尾的柜子旁边,轻轻将它打开。空荡荡的柜子里只安静地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他取了盒子放在桌上,咔嗒一声卸了面上的铜锁。缓缓掀开盒盖,就像是打开了他年少时分的光阴之门。
  满盒的琳琅满目,有耳坠子、宝石镯子,也有白玉花簪,虽不是稀世珍宝,也可算是什么都齐了。他取出那些珠宝玩物细细抚摩,有些银器因为时间长了已经开始发黑,泛着黯淡的光泽。随着盒子里的东西一样样被取出,一枚光润夺目、玉兰花模样的翡翠坠子,跃入了他的眼帘。
  “颜儿,眼看你就要嫁进宫里去了,为娘的却不能为你准备什么体面的嫁妆,真真是无颜以对呵……这是我宁家的传家玉器之一,现在给你当了嫁妆。你把它带到宫里去,好歹也能压压别人的气焰。”
  十四岁那年,他以如白雪般纯净柔美的气质,在选秀殿会上被当时的女皇相中,钦点入宫。那时候,他娘亲和姐姐都在朝为官,分别官拜正四品和从七品,是不大不小,刚刚够上朝资格的官员。他的入宫,是他们宁家全家的荣耀,因为如果他能得到圣宠,他一家里在朝堂的女人,便都可荣华富贵、平步青云了。
  他犹记得,娘亲是如何叮咛嘱咐,让他在宫里谨言慎行,又珍而重之地目送着下人将丰厚的嫁妆抬到送亲的队伍里;他记得清晰,他出嫁那天,爹娘和姐姐,眼睛都有些微红……
  他也曾经,是深得家人喜爱的孩子。
  过了几年,他当上十君之后,他的娘和姐姐果然一路加官晋爵,一直做到了正二品。一个安妥的、令世人羡慕的归宿,一条令家人都富贵荣华的坦途,他以为,这一切便是他的最终使命。然天有不测风云,妻主被谋害了,他和其他十君一样,一夜之间便沦为了无根的草,风雨飘摇。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新女皇,他妻主的女儿,竟然在某一个风雪肆虐的夜晚,将他的身子强要了去……他不是非要苟且偷生,只是还记得临嫁时爹爹的嘱咐:“宫里的事情多复杂,无论遇到什么逆境,都要坚强地生活下去……”
  他默默隐忍,那几年,比他在宫里的任何时候都难熬。他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坚强,只是每每思家心切,便拿出这些嫁妆来,一遍又一遍想念爹娘给自己说过的话。他鼓励自己去坚持,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会泪流满面。
  在她的强迫下,他又一次被封为了十君。只是与上一次截然不同的是,荣耀变成了耻辱,欢乐成了笑柄,爹娘对他的疼爱也成了昨日的水,今天的冰。娘和姐姐都辞了官,从此远远地离开了他的视线。
  “做出这般惊世骇俗的事,叫我如何接受和原谅?你已经不是宁家的子嗣,从此以后便不要再有书信往来了。”
  娘的最后一封信,无疑将他打入了冰窟,周身冰凉。他们终究是误会了,可是他却百口莫辩。她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写出这样一封言辞决绝的信来呢?当最初的心碎到后来的麻木,在时间的洪流中,他开始找到了自己新的生存知道,无觉无痛、平平淡淡地生活着。
  再后来的事情,已经不是用“出乎意料”可以形容。世事有千种面貌,一个假设也会有万种可能。他如今的妻主,最终成了他一生之中,从头至尾,唯一挚爱的人。这一切来得并不突然,他甚至可以分得清楚,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他又是从何时开始,对她关注,为她动容。
  也许,这一切就是缘分,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姻缘。更大胆地假设,他的入宫,就是为了和她相遇……
  是他太恬不知耻了。他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果然是被风言风语说久了,脸皮子也愈发厚起来。入宫十几年,看多了勾心斗角的把戏,他有一种纵览大局、万事皆在心中了然的淡定。
  只是思家呵……多少年了,还是无法断却这样的情结。怕是这一辈子也断不了吧?那再难见到的,梦中的亲人。
  “主子,皇上驾到。”浅叶在门前通报,宁昭颜忙将摊了一桌的首饰收拢到盒子里。刚关上盒盖,苍蓝就精神奕奕地走了进来:“昭颜,陪我一起用晚膳吧。”
  可不是那个冤家么?他明明独自一人默默缅怀着,她这个不知情的始作俑者,就这样事不关己地寻来了。
  可他心里偏偏怪不起、也怨不起,也许,就是因为她每次都会在这样的时刻闯入他的世界,这样的巧合,是注定吧?


第一三四话 考验

  浅叶通报后不久,苍蓝便只身一人走了进来,笑吟吟地:“昭颜,陪我用晚膳吧。”
  宁昭颜只来得及将满桌的回忆一古脑儿塞回桌上的匣子里,便起身迎道:“蓝儿今天怎么这样好兴致,专程找我一同用膳?”
  “被你看出来了,”苍蓝嘿嘿一笑,“刑部对那几个叛贼的审问已经结束了,过几日上朝,我就要将这事公告天下。这谋朝篡位的事,也就算真正告一段落了。”
  宁昭颜心中有些黯淡的涩。那几个曾经与他共侍一妻,也可以算作是同伴的人,如今却落了个叛贼的罪名,沦为阶下囚了。
  苍蓝说着,忽然注意到他身后那个别致得有些醒目、却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盒子:“适才你在房里摆弄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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