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爱妃,一会朕命人来给你梳洗,两个时辰后大典就要开始了!”季铭松开手,将手背在身后,离去。
窗外的光一点一点亮起来,进来的宫人一批又一批,摆弄着没有生气的莫如。
两个时辰后。
莫如身着华服,在宫人的搀扶下莲花移步地踏上城台。
这城台是数百年前苍国建国之时,苍国皇帝为保护千重冷阙而设计建造,将皇城同民城隔开。每每到苍国的传统节日或是新帝登基或是什么册封大典,以及派兵出征都会在这里昭告与民,继而,昭告天下。
莫如看着城台下的民,心中一阵悲凉。
这皇城脚下的百姓,不该这样少。她心中的内疚愈加的浓,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就连宦官念出的华美的册封词,莫如都没有听到心中。忽然,一道白影闪过,莫如的眸子倏地睁大。
慕容倾是最喜得白衣的。莫如记得,当年她初次见到慕容倾之时,她就是一袭白衣,眉目如画,慕容倾不笑已是倾国倾城,若是笑起来,只怕是天地为之一颤。慕容倾的眼中永远都是沉寂如水,但是所有的事又都是那样在她的掌握之中。
莫如心中大喜,她早该想到,慕容倾并非池中之物。
看着她突如其来的笑脸,季铭也是猜到几分她的心思,不顾礼仪推开在旁服侍的宫女,趴在城台的栏杆上,四处兴奋地张望。
可是城台下多数是男子,只有几个女子皆是村姑的打扮。并不见什么似仙的白衣少女。
季铭有些挫败,看来这计划十之八九是泡汤了!他懒洋洋地回到自己的金座上,唤来昔日宠妃刘氏,拥在怀中,不再去理会那进行一半被他方才强行打断的册封仪式。
宦官有些为难,不知是该继续下去还是就此停止,万分为难的看着李茗阮。李茗阮冷哼一声,挥了挥衣袖将手搭在景语的手腕上,步态雍容华贵。景语临走前朝莫如点了点头。莫如会意。
片刻之后。
莫如吩咐宦官及众司仪及宫女都离去,只剩下刘氏、季铭以及她三人。
“陛下,臣妾有话对陛下说,陛下可否借一步容臣妾向陛下禀告。”莫如跪在地上,发间精美的头饰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季铭不耐烦地将刘氏打发,看着莫如,说道:“你有什么事,还不快说。”
“陛下,您听好便是。”
今日帝都的阳光不像前几日那样明媚,倒是有几分昏暗。不过眨眼的功夫几处乌云就聚集在一起,看着天气,倒像是要下雨了。城台下的民众轰的下散去。谁都没有注意到,城台上莫如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匕首的柄上镶嵌着一颗精美的雪花形状的宝石。这一把匕首削铁如泥,是昔年莫如他们四人刚入雪谷时慕容倾送的见面礼。
“嘭!”季铭讥笑地看着莫如。头饰从发间滑落,散了一地。
“就凭你这点本事也想刺杀朕?笑话。”季铭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狠狠地向莫如刺去,看不出昔日柔情。
“那我们呢?”一黑影一玄影伴随着声音出现在城台上。锦心一剑将季铭的软剑挑飞,*在城台的一处柱子上入木数分。
季铭见状,心中明白自己讨不到什么好处,拔腿就想逃。可是幽飒不见得会给他这样的机会,瞬间移了身影,拦着季铭的去路。幽飒一脸的戾气,道:“若不是你,倾儿怎么会死?”若不是你,倾儿又怎么死的这般惨?
幽飒一掌向季铭打去。季铭毫无章法地躲着幽飒的攻击。二人打做一团。
这边,锦心面无表情的将莫如扶起,把匕首捡起来交到她的手中只说了句你好自为之就*佩剑前去帮助幽飒。
就在锦心一剑快要刺中季铭的心脏时,天空忽然飘起一阵大雪。在场之人感到一阵眩晕,然后,就不省人事。
一个粉衫女子从天而降,犹如救世天神。她带着面纱,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她指挥着身后随她一起来的影卫将锦心、幽飒和莫如三人带去相应的地方。只是看到地上躺着的季铭时,女子的秀眉轻皱,嫌恶的踹了几脚,这才解恨离去。
这一日,天空的雪下了许久,直到许多年后,一直是苍国人民口中的不解之谜。
此时。
雪神宫。
慕容倾一面同蓝衣女子下着棋,一面看着雪镜中的一切,唇角若隐若现的笑意一直没有隐去,还时不时的看看蓝衣女子。
片刻之后,蓝衣女子先行丢下棋子,冷冰冰地看着眼前的慕容倾。她们相识数百年,第一次看着这丫头笑得这样美。即使她是一名女子,也有几分受不住。
“霜儿,你这是怎么了?百年不见这棋艺倒是比不过我了?”慕容倾看着蓝衣女子,缓慢地收着棋子。
被唤作霜儿的蓝衣女子心中起了一股无名之火,拿起一颗棋子扔向慕容倾,道:“慕容倾,你这样有意思么?你当所有人都是你的玩具还是怎么招?”
“很快就会结束了。”慕容倾莫名的来了一句,让霜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真的快结束了么?
那,为什么慕容倾的表情是这样的哀伤?
☆、第陆章 已三更(5)
VOL。05
幽飒是在霜谷的一间小屋中醒来的,看着与自己同样昏迷的锦心,幽飒的心中被揪得一阵生疼,他将躺在地上的锦心扶起,想要度真气给她,可是她身边萦绕的那一丝时有时无的蓝光让幽飒放弃了这种念头。
那一场大雪也估计是她的杰作吧!
幽飒笑了笑,二人共事近三年,早该想到她会来这样一招。
幽飒将锦心安置在小屋的冰塌上,整了整衣衫,出门去寻些可食用的果子,免得锦心醒来的时候饿着。许是连他自己都未发觉,眼中的温柔早已超出他日常的情绪。方一关上小木屋的门,幽飒就听见身后一阵阵笑声,由小变大。他怒视,果不其然是季显。季麒玄站在一旁言笑晏晏,不似季显那般没有风度。
幽飒没有犹豫的就上前给了季显一拳,打得季显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季显的脸上没有半分怒意。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幽飒收起手,看着两个同样俊朗的男子。
季显有些疑惑,道:“难道不是你派人给我们送的信么?”说罢,季显从袖中取出前月收到的信件。上面仅有两字“霜谷”,季显当即辨认出这是幽飒的字迹,然后就和季麒玄两个人集齐两百名近身护卫,马不停蹄地赶到霜谷,又将这霜谷和雪谷寻了个遍,依旧没有找到幽飒的影子。今儿是季麒玄和季显商量的寻找的最后的日子,令人喜得是二人竟真的寻到了。
幽飒同季显一样地疑惑,拿过纸条,仔细瞧了瞧大声说道:“这不是我的字。”说完,幽飒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大,推开小屋的门,确定没有将锦心吵醒,这才常舒一口气,带上木门,将季麒玄和季显拉到一边。
季显强忍着笑,看着幽飒。季显道:“幽飒谷主,没想到你也可以学会心疼人。难得难得。”
幽飒狠狠地瞪了眼季显,那眼神恨不得将季显拆骨入腹。
季麒玄压住季显的肩,面如表情说道:“皇兄,我们找了谷主这么多天。现今好不容易寻到了,难不成你还要将他气走?”季麒玄向季显使了个眼色。此次他们到帝都,冒着生死的危险,只为一件宝物——画屏玉。
“你们找我?”幽飒不解,那一日明明说好的兵分三路,眼瞧着这眼前的任务还未完成,莫不是他们那里也出了什么变故?
直到季显将那张纸条拿出,这幽飒的脸色才一点一点变得难看。
“你们这张纸条是在哪里拿的?”幽飒的神情不像方才那般轻松,俊眉皱起。
季麒玄常色道:“是在皇兄的练功房的门上发现的。”季麒玄一边说,一边思考。季显的练功房在沉远侯府内的林子深处,若是不熟悉之人是断然是寻不到那里的。恰好,昔年幽飒还未做霜谷谷主之时,倒是去季显的府上小住过几日。幽飒的记忆力向来是惊人的好,只是去过一次,路线就记得分毫不差。如此,可寻到季显练功之处便只有季麒玄和幽飒两人。
幽飒又将纸条反反复复地瞧了几便,这才在最后一个“谷”字瞧出了什么不同,惊呼道:“这应该是倾儿的字迹。”
“什么?”季麒玄也有失风度地惊呼。脸上一分喜,一分忧。
这怎么会是她的字迹?她不是那一日就?难道她还活着么?
季麒玄揪住幽飒的衣襟声线急促的问道:“你确定?”
幽飒有刹那的惊错,尔后复了常色,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我也…不是很…确定。”想到慕容倾那副冷冰冰地样子,不大像会做这样幼稚的事的人,更何况,慕容倾不是在数月前就已经过世了么?幽飒又想起昨日那场异样的雪,那雪中带着一点点雪族特有的气味。
对于心中原本那么肯定的事,现在也稍稍的有点动摇。
季显上前将季麒玄拉开,此刻季麒玄的心情他又怎会不知?季显控制着季麒玄的动作,低声喝道:“你冷静点。”季显向幽飒使了个眼色,幽飒也就不再多语。
渐渐地,季麒玄的情绪平复下来,挣开季显的钳制,冷声道:“我很好。”他望向不远处雪园的方向,表情颓然。
那是她曾经的家园。
她要他做一个好的君主,他就日夜以国事为重,若是无事就不踏出宣室一步;她要他复国,他便用尽全力去寻可靠之人;她要他活着,他就毫无怨言地去做她未完成的事。只是今日,若是你还在,为何不伴我左右,去走这条路?倾儿,你当真是对我如此的失望?
方才的天空还是晴空万里,瞬间风云变幻,狂风刮来,迷着所有人的眼睛。地上的轻雪被风卷起,在空中无所依托的舞蹈。
季显腰间雷死血符的玉佩散发着嗜血的光芒,愈来愈亮。季显下意识地去触碰玉佩,却是被玉佩灼伤。
少顷,风雪停止,霜谷又复了清净之色,只是每一个人的手上多了一张字条。字条上皆写着相同的文字:
莫要放弃。
字体还是一如以往的娟秀,许是融入了笔者的心境,字体隐隐地透出一股苍劲有力之感。尔后,纸条在三人的面前散做烟尘消失。
季显和幽飒的眉宇间的阴云散去,只有季麒玄,眉宇间的忧郁久久不曾散去。
三人不远处。
一个白衣少女和一个蓝衣女子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