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烟殇- 第29部分

☆、第捌章　人间（5）

VOL。05
慕容倾醒来之时，季麒玄已经不见了踪影，她亦不知道她来过。慕容倾下了冰床，唤来方才被她遣去找东西的侍女。可是，侍女却是空手而来，脸上是怯怯地表情。慕容倾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谁来过？”慕容倾寒声问道。
侍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是……是……是琉……琉渊陛下。”
“什么？”慕容倾不敢置信，身子没站稳，险些摔倒在地，“莫如在哪里？快，带本座去。”
侍女不解地，偷偷地看了眼慕容倾，即刻被慕容倾眼中的厉色吓了回去。双腿打颤着起身，道：“请神尊随我来。”
慕容倾的身体刚刚恢复了些许，并不可以这般激动。侍女到口中的话却因慕容倾的狠色又咽了回去，只能乖乖地在前面带路！
渐渐地，似乎没有了这般寒冷。地上的积雪减少。须臾之后，地上竟可以瞧见露头的小草，不远处也传来花香。侍女的脚步渐渐放慢，最终停在原地，眼神放空。
慕容倾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幅景象，冰天雪地，寒冷更胜。慕容倾不由地抱紧了双臂，可是依旧抵不住寒风侵入身体。自己，好像快要冻僵了。
远处，一道光若隐若现，慕容倾忽然感觉不是这么冷了。她低头，赫然发现别在腰间的玉佩正在闪闪发光，同远处那到光芒似是遥相辉印。慕容倾心中大喜，从腰间取下玉佩。慕容倾加快了步子，向里走去。
忽然一道强烈的光芒出现，迫使得慕容倾闭上双眼。待光芒弱去，慕容倾再度睁开双眼，映入眼中的景象早已不是方才那般，而是慕容倾并不熟悉，却记得十分清楚的——兖州。
这里是第二处行宫。
“你是谁？为何将本尊带来这里？”第二处行宫所在之处，虽知道的人众多，却是鲜少有人知道准确的位子。而只是片刻可将她从第一处行宫带到这里人，上天入地，只怕是有一人。
“你果然没死。”是一个老年的男音，语气中尽是笑意，除此之外，慕容倾再听不出其他。
慕容倾大约已猜到来的人，同样笑道：“那是自然。本尊若是死了。这苍国和这雪族，当真是成了您的囊中之物。只可是，”慕容倾猛然回头，“我怎么会这般容易就死。这样岂不是太无趣了点。又怎对得起您设下的圈套？又怎么对的起将苍国交托于我的母皇。”
白发老者笑呵呵的，慕容倾猛然回头，他并来不及躲闪，却在脸上看不出一丝慌张之意。老者道：“羽倾，你怎能这样说话？我是你的父亲。这雪族，我无意同你争。”老者见自己暴露，便也不再装下去，索性将声音恢复。旁人若只是听见，却不看他的人，这倒更觉着这人是中年男子。
父亲？
慕容倾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字眼，大笑不止。
“那是因为本尊还未替你寻齐四块血符以及残雪、画屏二玉吧？”慕容倾悬着的心，倒是放了下来。于是，她止了笑，说出口的话满是沾着讥讽之意。
老者却也不气，道：“我知道你为何这样气我？难道只是因为你的母亲……”
“你不配提我的母皇。”老者的话还未完，就被慕容倾粗暴的打断，像是全然忘记作为一个雪神应有的风度。
老者笑了，笑得有些苦涩，这么多年了，他们之间的那个结，怎么都解不开。慕容倾咳了几声，脸色越发的苍白，笑得唯美，道：“你知道我把苍吾怎么样了么？”
她的笑，让老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道：“你把苍吾怎么样了？倾儿，她可是你的师父。”为何，她的脸色也是这样的苍白？虽然以前他们比不多见，他的脑海中依旧是清楚的记得，她的身体是很好的。
“哦？师父么？”慕容倾一步一步向老者走去，“你不觉得，本尊和一千年前有什么不一样了么？”一束白光紧紧地包裹着慕容倾，片刻之后，光芒散去，慕容倾白发、红眸、素衣；额间的红光亦如先前若隐若现。
老者大惊，心中急切，道：“倾儿，你怎会成这般摸样？”昔年的羽倾最爱的是白衣，白发亦总是只用一个银钗松松地绾着，整个人看上去有几分慵懒，却不失威严。而羽倾那苍绿色的眸子是整个苍国春季最美的绿色，独一无二，这是雪族纯正血统的标示。而近日，眼眸中的绿色淡去，红色愈胜。
“怎么会这样？”慕容倾冷笑，“这都是拜苍吾所赐。我羽倾如今已是不人不鬼。若不是，我发现的早，只怕我当真是已经魂飞魄散。”尔后，慕容倾大笑，笑声回荡在整个天地之间。不过一会，天空竟飘下小雨。
老者不可置信。
慕容倾继续道：“苍吾如今已被本尊打入黑暗地狱，永生永世受着折磨。”此刻的慕容倾宛如黑暗的侍者，笑得妖媚而残忍。
老者看着慕容倾，轻轻地叹息。若不是当初，只怕也不会如此。
“倾儿，只当是父亲一个人的错。为何你就不肯放过那些无辜的人么？”老者道。
慕容倾双眼朦胧，道：“怎样才算无辜？是雪姬？是苍吾？还是显兄？父亲，请您告诉我，怎样才算是无辜？难道我不无辜吗？”到了后面，她的声音已经断断续续，老者再也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是无奈的叹息。
慕容倾蹲下去，将头埋在臂弯指尖。
她不过是个无助的孩子。
往昔一幕幕，又怎会忘记？
那一年，她还记得，好不容易说服师尊苍吾让她去第二处行宫瞧瞧父王和母皇。那时的羽倾以为自己会同那些她瞧见的孩子一样获得父母的疼爱，她带足了礼物，最终却是一件都没有送出去。因为，她看到行宫中竟还有别的女孩，那个女孩拥有一切她想要得到的东西。月龄告诉她，那是她名义上的姐姐——雪姬。
呵，原来一切只是空想。
在自己的行宫，羽倾住的并不舒心，最终是一提前返回雪园而终结了这趟并不在她生活范围之内的探亲之旅。而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苍吾开始让她吃一些乱起八糟的药，最终，只要她一起杀心，苍绿色的眼眸中就会出现嗜血的红色，心中的杀气，有增无减。
许久。
许是慕容倾哭得够了，慢慢直起身子，冷声道：“季麒玄在哪里？”仿佛眼前的老者之于她，只是普通人。
老者捋了捋胡须，道：“我未曾见过他。”尔后转身离去。“做事还是给人留下点余地的好。”老者留下这一句话，身影消失在慕容倾的视线中。




☆、第捌章　人间（6）

VOL。06
不过眨眼的功夫，慕容倾又再度回到雪山之上，若不是慕容倾的眼睛红肿，方才的那一幕，只怕，她会当做是一场梦。手上的玉石，已然是冰冷。
侍女回过神来，见着慕容倾红了的眼眶，也是不足为奇。只怕是昔年，已是见了不少次。侍女默默地为慕容倾引路，步子放的轻了又轻。
直到，到了雪林，侍女才停住脚步，道：“神尊，莫如姑娘就是被我们软禁在此处，还请神尊当心。”侍女即使不进入，只是瞧着这雪林，心中都有一种不可言喻的畏惧，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她的心意即使没有说明，在心中，慕容倾已全然了解面前人心中所想。
“好。”慕容倾应道，随后，将侍女遣回，自己走进雪林。
雪林中冰未有真正的植物，这里全年飘着鹅毛细雪，数千年来，从未有片刻停过。这里的冰树皆是由苍国的现状幻化而来，如今倒也真的是应了苍国的状况，景致萧条。慕容倾轻车熟路地来到一件小屋前，停下，甫一低头，便瞧见地上的血迹。
慕容倾蹲下身，仔细一瞧，才知道血迹已经淡去，并不像是才留下的。慕容倾心中莫名的慌了，口中小声道：“玄，你可不要出事才好。”仿佛只要这样念着，就可以保护季麒玄的安好。
忽然，四周狂风大作。慕容倾一时来不及避开，只得本能地抬起胳膊，用袖子遮住眼睛。慕容倾听见冰树的树枝被折断的声音，夹杂着风呼啸的声音，像极了多年前，在千重冷阙，身处冷宫时听到的暗夜风吼，时而，宛如被抛弃的孩子的哭声，时而，像是暴怒地野兽的嘶吼。
慕容倾心底起了恐惧。纵使她再厉害，终究，也不过只是一名女子。
“是谁？”慕容倾厉声问道。这雪林千百年来平静如一日，今日若不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又怎会这般异常。这人费尽心思将自己引到此处，倒是花了些心思。
久久，无人应声。
渐渐地，风止。
“你又是谁？”传来一道女声，空灵，温柔的女声。
慕容倾拿开这在眼前的胳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可是，这般狼狈的慕容倾依旧是那样的高傲的不可一世。她冷笑一声，道：“怎么，敢把我引到这雪林，却不敢现身见本尊？”
那女声一笑，道：“神尊这是什么话？我这小小的雪林，怎会困的住这苍国无人可敌的神尊殿下？”
慕容倾轻蹙眉，唤她“神尊殿下”的，这世间仅她一人。慕容倾道：“你出来便是，不用与本尊装神弄鬼。本尊只不过千年不曾踏入这雪林，还不会忘记你是谁。”
话音方落，一粉衫女子从一棵冰树后走出，掩面轻笑，目光流转，饱含三分夺魄，七分娇嗔。墨瞳、樱唇嵌在这姣好的面容之上，脸上还有几分病态的苍白。若是旁人瞧了，只怕是会看的久久不会回神，只可惜，她面前站得是，慕容倾。
慕容倾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遮掩。”
粉衫女子撕下人皮面具，这脸庞同蝶茜仿佛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子道：“你把莫如放到我这雪林，究竟有何用意？”女子一双温柔的美目霎时变了色，详做冰冷地看着慕容倾。将雪林划作行宫的禁地，这是她对她当初的承诺，可是今日，她却是亲手将这誓言打破。想到里面的那个俊逸的男子，心中了然。
慕容倾抿了抿薄唇，道：“弄清，我不知情。今日，我只是来寻季麒玄。找到他，我立刻就走。”
弄清讥讽一笑，道：“慕容倾，你会不知情？”尔后，又是冷嗤一声，“你要找的人，是这个他么？”弄清引着慕容倾进了小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之人，赫然正是季麒玄。
慕容倾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