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灾祸实在太悲惨了。
忍野他。那个奇幻色彩的夏威夷衫混蛋,
他连这个结局——连这个结果都看透了吗?因此或许说就是因为那样,他才故意——
忍野咩咩,他虽然一副轻浮样,又是一个容易得意忘形的长舌鬼;但是他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把道别的言语挂在嘴边,而且要是你不发问他就绝对不会回答。你不拜托他,他就不会主动行动;但要是你拜托他,他也不见得会响应你的要求。
就算该说的事情没说,他也无关紧要。
「呜、呜哇!」
八九寺的呜咽声,从一旁传了过来。
眼前的现实出乎意料,让我只顾着惊讶,无暇顾及一旁的八九寺。听到她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来,转头望向她——
八九寺正在哭泣。
但她没有低下头,而是望着前方。
她看着空地,看着房子曾经存在的地方。
「呜、呜啊啊啊——」
接着,
八九寺穿过我的身旁,向前跑去。
「——我回来了。」
忍野他,很理所当然地,早就已经预见了这个结局,预见到这个结果了吧。
他是一个……该说的事情不说的男人。
真是,我真希望他一开始就直接告诉我啊。
我们辛辛苦苦地来到这里后,八九寺到底看见了什么呢?
我和战场原来看,这里只不过是一片空地而已,四周的景象全变了一个样。而迷牛——八九寺真宵,到底看到了什么景象呢?
出现在那幅景象中的又是什么东西呢?
开发和土地整理,无关紧要。
时间也无法影响那幅景象。
女孩背着大背包的身影,随即模糊、朦胧、变淡……剎那间就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不见。
我看不到她了。
她就这样不见踪影。
不过,少女刚才说:我回来了。这里是她离婚母亲的老家,这个家早就和她没有瓜葛,只不过是寻母之行的一个目的地而已,那孩子却说:「我回来了。」
就像回到自己的家一样。
这一点,
让我觉得是一个很棒的美谈。
真的很棒、很棒。
「……你辛苦了,阿良良木。你还颇帅的喔。」
最后,战场原开口说。
用她那略微缺乏情感的声音。
「我也没做什么啊。这次辛苦的人应该是你,不是我吧。你对这里很熟,如果你不在的话,那招秘技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确实是这样,或许你说的没错吧,不过我不是说那个啦。话说回来,这里变成空地真的让我很吃惊呢。会不会是因为独生女跑来看自己的路上发生车祸,所以纲手家才搬走的呢。当然如果真要猜的话,还有许多各式各样的理由」
「或许吧,不过要是你继续说下去,就会扯到八九寺的母亲,现在是否还活着的问题。」
更深入来说的话,她的父亲也是。
我想,最让我出乎意料的是羽川其实早就知道了也说不定。对于纲手这户人家,她当时似乎想到了什么。假如纲手家因为某种原因而离开此地,同时羽川知道原委的话,她肯定会三缄其口吧。她就是这样。至少……她不是那种一板一眼的家伙。
她这么做,单纯只是站在公允的角度去看事物而已。
无论如何,这样一来,一切算告了一个段落了……吧。
以结局来看,简单得让人出乎意料。此外,当我注意到时,礼拜天的太阳……已经准备要西沉。现值五月中旬,白昼还十分短暂……也就是说,我也差不多该回家了。
就像八九寺一样。
对了,今天是由我负责筹备晚餐。
「那……战场原。我们回去拿脚踏车吧。」
战场原当时原本想骑越野脚踏车,替我和八九寺带路,但脚踏车和徒步——这两者的组合一快一慢,共同行动可说是毫无意义;要是下来用牵的,脚踏车又会变成无用的累赘。这两者不用我多说,她似乎也注意到了,因此她最后把越野脚踏车先停回公园的脚踏车停车场。
「嗯。对了,阿良良木。」
战场原一动也不动,看着空地的方向说。
「你还没有答复我呢。」
「…………」
答复……?
她是在指告白的事情吧。
「那个,战场原。关于那件事——」
「我要事先声明,阿良良木。我最讨厌那种明明最后男女主角都会在一起,还一直维持朋友以上、恋人末满这种不冷不热的关系,来歹戏拖棚赚话数的爱情喜剧。」
「顺便再告诉你,我也很讨厌那种反正到头来主角都会赢,然后每场比赛还要花上一年的运动漫画;也很讨厌那种反正最后大魔王都会被打倒,世界都会恢复和平,还在那边和杂鱼打来打去浪费时间的打斗漫画。」
「你这样不是把少年漫画和少女漫画全部都否定掉了吗?」
「那么,你的答复呢?」
一个毫不让对方有空思考的连续攻击。
虽然还有逃避的空间,但现在的气氛似乎不允许我含糊带过。打个比方,就算一个女生带着一票朋友跑去向一个男生告白,那个男生的内心也不会像我现在这样被逼得喘不过气来吧。
「我想你大概有点会错意了,战场原。你这样太性急了吧。的确,上礼拜一你长久以来承受的问题获得解决,那件事情我或多或少有一点贡献。不过,那个,照我来看,要是你把恩情和爱情混为一谈的话——」
「你该不会是想说『男女在身处危机状况的时候容易坠入爱河』这种理论是完全无视人类理性;在那种情况下同伴之间也容易露出本性,营造成险恶至极的关系,但是那愚蠢的理论却没将这点列入考虑。是吗?」(注37:心理学的吊桥理论)
「我可没说愚蠢——唉呀,你说的或许没错吧?要是真有人会在危险的吊桥上告白,那我想那家伙的脑子可能相当有问题……不过,你刚才不是有提到要报答我吗?那时候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对我抱持着超乎必要的恩情……该怎么说呢,先不管事情的原因和背景因素,你这样说听起来好像是我想卖你人情,乘人之危,我不大喜欢这样。」
「那只是一个借口。我只是想要让你掌握主导权,让你主动来跟我告白,才会故意说报答的事情。愚蠢的男人。你放过了这么宝贵的机会。我会给人面子这种事情,可不会再有下次了说。」
「…………」
好猛的说法。
不过,果真是这样吗……
她是诱受型的角色……(注38:BL漫画用语。用来形容故意说一些话,引诱对方做出自己期待反应的角色。)
「你放心。其实我也没有很感谢你。」
「……是这样吗?」
咦——!
这样说也有点奇怪吧。
「因为阿良良木你,不管是谁都会帮嘛」
不过在早上的时候,我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有实际的感觉。战场原流畅地接着说。
「你不是因为对象是我,所以才来帮我的。不过这样对我来说反而是好事。就算被你帮的人不是我——假如阿良良木你帮的人是羽川同学,我在一旁来看还是会觉得你很特别。我虽然不特别,但如果我可以变成你心中特别的存在,我想那是多么痛快的一件事啊。唉呀……这么说好像有点夸张。阿良良木,真要说的话,我只是因为和你说话很开心,就只是这样而已。」
「……可是,我们——没聊过几句话吧。」
岂止如此。
上礼拜一、礼拜二还有今天,这三天的时间密度都太过紧凑,让我不留神可能就会看漏一个事实——我和战场原像这样聊天的时间,也只有那三天而已啊。
不过就三天而已。
就算我们同班一二年——
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形同陌生人。
「对啊。」
战场原不反驳,点头说。
「所以,我想再跟你多聊一点」
想要用更多的时间。
来了解你。
来喜欢上你。
「我觉得这和一见钟情那种廉价的东西不一样。不过。我的个性也不是很有耐心,没办法花时间让自己去准备喜欢上一个人。该怎么说呢——对,这种感觉或许应该说,我想努力去喜欢上阿良良木你也说不定。」
「……这样啊。」
听她这么一说——的确是这样。
我没办法反驳她。
为了持续喜欢一样东西而全力以赴——因为我们所拥有的「喜欢」这种情感,本来就不是非常积极的东西。既然这样,战场原的说法,也没什么不好吧。
「反正这种事情是时机的问题。其实我们要维持普通朋友的关系也行,不过我很贪心啊。既然要当朋友,那我就要当『最高级的朋友』其他我都不要。」
你就当自己和恶女扯上关系了吧。
她说。
「你就是因为对谁都很温柔,才会遇到这种倒霉的事情,阿良良木。这是自食其果,你可要好好反省一下。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好歹分得清楚恩情和爱情之间的差别。因为这一个礼拜……我利用阿良良木你,做了许多的妄想。」
「妄想……」
「这一个礼拜还真充实啊」
她这种说话方式……还真是直接了当。
我在战场原的妄想当中,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亦或被强迫做了些什么呢……
「没错,你干脆这样想就好,你被一个对爱情感到饥渴、只要有人稍微对她温柔就很容易爱上对方的神经病处女给盯上了。」
「……原来如此。」
「你还真倒霉呢。你就诅咒自己平常的所作所为吧。」
她甚至不在乎贬低自己……是吗。
还有,我居然让她说到这种地步。
连一些过激的词汇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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