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半的真实度。
传闻不见得是直真实。
实际情况来说,就连流传到我这里的传闻,有很多都缺乏可信度,让我犹豫不知是否该照单全收。不仅如此,甚至有不少时候,同时会有正反两极的传闻在外流传。「她的性情粗暴;不,她的个性温和。」「她很替朋友着想;不,她很冷淡。」「她为人很谦虚;不,她很傲慢。」「她是一个谈起恋爱来很疯狂的人;不,她没有和男性交往的经验。」假如真有人可以满足上述的传闻,那我只能说此人的人格已经分裂了吧。我这个就算看到她也不会主动向她搭话,甚至不曾靠近她五公尺内的人,这些传闻也只好任凭自己去想象了。话虽如此,从现实面看来,我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必要去想象吧。因为我们学年不同,对方又是运动明星,篮球社的王牌球员(我们学校社团活动到二年级为止,听说她现在被任命为队长。这点程度的传闻看起来应该可信),她和我这种吊车的三年级生,绝对不会扯上关系。
不会有任何牵扯和瓜葛。
当然,她也不知道有我这号人物的存在吧。
她没有理由会知道的。
我原本这么想。
如此深信不疑。
当我知道自己错了,是五月尾声,接近换季的六月前。此时是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因为我脖子上被吸血鬼咬的两个小洞,就快可以用留长的发尾来遮住,照这样看来,我只要再贴半个月左右的。OK绷即可;也是我因为一个小小的契机,和战场原黑仪以男女朋友的身分,交往了十天左右的时候。
神原骏河踏着响亮的脚步声跑来向我搭话,从这时开始,她的左手已经缠着一层洁白的绷带——
002
「啊……阿两两木。」
「是阿良良木。」
「抱歉。我口误。」
礼拜五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在坡道上踩着脚踏车时,怱见前方有一个身后背着背包、绑着一头双马尾的娇小女孩——即八九寺真宵的身影后,我随即按下煞车,停靠在在她的左侧出声叫她。随后,八九寺眨眨眼,一脸惊讶,然后一如往常地叫错了我的名字。
原来我的名字还有念错的空间啊,虽然我心中些许感动了一下,但我还是耿直地订正她。
「……我说妳啊,不要把人家的名字念得像冒失鬼八兵卫一样(注:日本古装剧《水户黄门》里的角色。冒失鬼来自于他的口头禅:「我太冒失了!」)
「我觉得这样很可爱啊。」
「听起来感觉给他非常地没出息。」
「嗯——唉呀,那跟你很像不是吗?」
这小学五年级生,说话伤人的方式相当干脆。
「阿良良木哥哥,你看起来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能够和你再会,我感到很高兴。如何啊,阿良良木哥哥,在那之后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嗯——啊,没有啊。那种事情不会常常发生的啦。在那之后我过着和平的日子。要说和平呢,还是该说安稳呢。对了,我就要实力测验了,从这点来看应该不算和平,也不算安稳吧。」
大约在两个礼拜前——五月十四日,母亲节。
我在某座公园和这位八九寺真宵相遇,接着被卷入一个小事件当中……不,或许那件事没有具体到能够称为事件,也没有抽象到需要特别拿来讨论,总之就是一个有点不寻常的体验。
不寻常的意思,就是不寻常。
唉呀,虽然最后是借助那个让人不愉快的大叔——即忍野和战场原的帮助,才平安无事地获得解决,如果那五月十四日的事情,对我来说是必然而不是偶然的话,那我在那之后两个礼拜,每天会过着和平安稳的日子,我想也同样是必然而不是偶然。
现在看起来,八九寺也一样平安无事。如此一来,母亲节发生的事情,可说是圆满解决了吧。经历过不寻常的体验之后,像她这种情况还挺稀奇的。因为我、战场原和羽川,在经历过不寻常的体验之后,善后处理可是相当辛苦……或者该说痛苦吧。要说凄惨也不为过。
八九寺真宵。
这样看起来,她还真令人羡慕啊。
「唉呀!你怎么了吗?阿良良木哥哥,居然用那么热情的眼神凝视我的身体,好猥亵喔。」
「……妳所谓热情的眼神,到底是怎样的眼神?」
而且还很猥亵吗?
那种热情还真讨人厌。
「你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会打嗝的。」
「妳横膈膜有问题啊。」
应该是吓一跳。(注:日文中,打嗝和吓一跳的发音相近。)
唉呀,从八九寺抱持的问题来思考,也不是可以单纯用「羡慕」两个字一面倒地带过……换个不同的角度来看,我们当中最辛苦、最痛苦的人,不是我和羽川或战场原,而是八九寺也说不定。应该会有不少人会抱持这种看法吧。
在我思考的同时,有一对高中生从我脚踏车的左边穿过。两位都是女性。身上的制服和我不同,是别所学校的学生。那两人很讶异地看着我和八九寺的方向,露骨地发出窃窃私语,一边从我身旁定过。她们的行为举止,实在让我非常不舒服……果然,高中三年级的阿良良木历,和小学五年级的八九寺真宵在聊天的样子,在癖好正常的人眼中似乎非常奇怪的样子。
无所谓。
谁管世间的冷漠眼神怎么样啊。
我是有所觉悟才会向八九寺搭话的,无妨,真相只要我和八九寺能相互理解就好。建立在我们彼此之间的友情,决不会因为那种程度的偏见而有所动摇。
「唉呀呀,那两位好像看穿你的真面目,知道你是萝莉控了呢,阿良良木哥哥。我真同情你呢。」
「不用妳来说我!」
「这没什么好可耻的。因为喜欢小女孩这件事本身没有犯法。这种癖好是个人的自由。你不要把那种病态的思想付诸行动就好了。」
「就算找喜欢幼女,没错,我也不会看上妳!」
看来我们之间的友情尚未建立起来。
我的周遭都是这种家伙吗?
我转头向后看。
身后看不见半个人影。
目前是如此。
「……拜托。妳这家伙的言行举止,还真是前途有为啊。那妳呢?八九寺。这种时间妳怎么还在这里闲晃啊。该不会妳想去哪里,结果又迷路了吧?」
「你说这话还真失礼呢,阿良良木哥哥。我出生到现在,从来都没有迷路过喔。」
「妳的记忆力还真好啊。」
「你这样夸我,我会害羞。」
「不,妳记忆力是真的很好,居然可以选择性地忘记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哪里哪里。话说回来,你是谁啊?」
「我被忘记了!」
她这反击还真是锋利啊。
这家伙的临场反应还真好啊。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知道妳在开玩笑,被人家遗忘真的会让人很受伤耶,八九寺……」
「因为我把头脑差的人全都忘记了。」
「我还没有笨到轮到妳来说我!我是说忘记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不是忘记头脑差的人!」
「因为我把对我不利的事情都忘记了。」
「对对,这样才对……才怪!一点都不对!别把别人的存在说的好像对自己下利一样!」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闭嘴。不准挑我语病。」
「阿良良木哥哥还真是任性。我知道了,那我就注意措词,换句话来说吧。」
「妳要换成什么……」
「我只记得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
这对话还真愉快。
老实说,我阿良良木历一个高中三年级生,居然和小学五年级生聊成这副德性,也实在是有一点奇怪。不过,这感觉跟在和我两个国中生的妹妹说话一样,感觉没什么改变……而且,或许这是小学生和国中生之间的差异吧,小学生比较不爱闹别扭,所以跟我两个妹妹比起来,和八九寺聊起天来更为顺畅。
「唉……」
我叹了口气,从脚踏车上下来。
接着我牵着龙头,徒步往前走去。
和八九寺聊天是很快乐,不过要是一直呆站在原地大聊特聊,可能会对我之后的行程到来影响,但现在时间上也还算充裕,因此我决定牵着脚踏车,边走边和八九寺继续聊天。走了比呆站在原地好。而八九寺也不是因为有什么地方要去才在这里闲晃,所以她不等我催喊,很自然就跟上了,走在我脚踏车旁边,她大概很闲吧。
我会决定移动的理由还有一个。我再次转头瞄了一眼,目前好像还不用担心「那位人士」会出现。
「阿良良木哥哥,你要去哪啊?」
「嗯,我要先回家。」
「先回家?意思就是说,之后你还要出门吗?」
「算是吧。我刚才有说过吧?我们学校就快实力测验了。」
「那就代表阿良良木的实力,也就是真正的价值要被考验啰。」
「没那么夸张啦……这只是事关我能不能毕业而已。」
「……这样啊。那是在考验看阿良良木哥哥能不能毕业啰。」
「…………」
这两句话明明意思相同,但听起来就是有这么点不一样。
国文真的很难懂啊。
「因为阿良良木哥哥的脑袋不怎么聪明啊。」
「妳干脆直接说我笨,我听起来反而会舒服一点。」
「不不不,就算是事实,也有分『可以说的』和『没有必要多说的』两种。」
「另一种应该是『不可以说的』吧!」
「啊,那个没关系的。因为我的成绩也不是很好,我们是同伴、同伴。」
「…………」
我被小学生安慰了。
和小学生是同伴。
而且,她说自己的时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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