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什么?」
「阿良良木居然会希望我帮你选参考书。如果你愿意认真读书的话,那我的努力也不算白费了啊。」
「………………」
不对。
你的努力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这家伙似乎一直误会我是不良少年,硬是把我提拔为副班长,想让我改过自新……
她完全搞错了,或许应该说她几乎走火入魔了。
「嗯——也不是要认真读书啦……我想自己差不多也该考虑一下未来的出路了。」
「出路?」
「或者应该说升学的事情吧……之前,战场原有跟我谈过这个话题。然后,我就问她想要考哪间学校……」
「啊。战场原同学要去读这里的国立大学吧?她应该可以靠推荐入学进去。」
「……你真是无所不知呢。」
「我不是无所不知,只是刚好知道而已。」
稀松平常的对话。
应该说,羽川一直以来都比我还要更担心战场原的事情,因此身为一个班长,这点小事她会知道或许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说起来,很难得战场原对于羽川这种过度热心的个性,没有流露出超常的厌恶感。如果是羽川的话,邀请她来参加正在计划中的战场原生日派对,应该不会让战场原火冒三丈才是。
可是,开个生日派对,居然还要顾虑女友会不会发飙……
「咦?那阿良良木你该不会想和战场原同学考同一间大学吧?」
「你先别跟她说喔。我不想让她抱有奇怪的期望。」
我下意识拿起手边的一本参考书,啪搭啪搭地随意翻阅。这个举动不是因为我想要遮羞。
「应该说,她会对我说一些很冷淡的话吧。」
「冷淡吗……你们是男女朋友吧?」
「是没错啦。不过,她给人一种对亲友也会很冷漠的感觉啊……」
「嗯嗯?啊,原来是这样啊。你把『对亲友也要有礼数』的礼数,换成冰冷淡漠的冷漠,变成了一语双关的俏皮话吗?啊哈哈!阿良良木真有趣。」(注:日文中,礼数和冷漠发音相近。)
「不要解释得这么明白!」
还有别说这是俏皮话。
也别说这很有趣。
「啊哈哈!阿良良木你肯定是在说『她会对我说一些很冷淡的话吧』的时候,就已经想到那个俏皮话了吧?这样说起来,你也预料到我会说『你们是男女朋友吧』这句话了吧。真是的,你想得还真是周到呢。」
「不要把对话的构造拿出来分解!」
总觉得我已经一丝不挂了。
我把话题拉回。
「我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目标啦,上次的实力测验,我考的分数比自己想得还要高。我原本想说不要不及格就好……我和战场原比起来还差得远啦,不过我隔了好久难得认真看书,所以考的分数还不错。」
「上次好像是战场原同学一对一教你功课的吧?」
值得一提的是,那位战场原教我这种吊车尾的人,还能轻松地考出学年第七名的总成绩。这不知该用厉害还是用牛逼来形容,到了那种境界,我也只有五体投地的份了。
再附带一提,总成绩第一名的是羽川。
这点自然不在话下。
她考出全科目第一名的成绩。
每一科几乎都是满分。
另外,我除了数学以外其他都不是可以上榜的成绩,但从至今的实力测验来看,我的成绩有了显著的进步。
进步到会让我稍微抱持一点梦想。
现在是六月。
接下来的半年,假如我好好读书的话——
我的脑中甚至浮现出这种想法。
「总觉得战场原教我功课,让我阔别已久地又掌握了读书的方法……应该说,她让我回想起国中时候的感觉。因为我在一年级刚入学的时候,就已经放弃课业了。」
「嗯——我觉得这是一个好现象。虽然你是因为想要和女朋友读同一所大学,动机有点不纯,不过学问之门永远都是敞开的。嗯,既然这样,那我也会全面地协助你的。」
「………………」
战场原的教导方式很可怕,你也不遑多让啊……
不过这话我不会说出口。
而且,我要考上大学,不管怎么想羽川翼的协助都不可或缺吧。
「所以,要是我的预测顺利的话,我打算从暑假开始上补习班,你知道哪一家比较好吗?」
「嗯——那个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上过补习班。」
「是吗……」
你这该死的天才。
「不过,我会帮你问一下我朋友。」
「你实在是乐于助人啊。帮了我一个大忙。唉呀!不过实际情况来看,今年要考上可能有点困难,我估计如果重考一年的话,应该可以考上吧。」
「还没做之前,志向就这么低怎么行呢。既然要考就一次合格……那战场原同学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啊?」
「所以说,要等我安排到一定的程度吧……毕竟她的帮助也是必须的。战场原要考的国立大学,好像有很多种考试的方式,总之我就选择重视数学的考试方式……」
「原来是这样啊。」
啪一声,羽川又把一本参考书放到我的手上。
「来。这样刚好一万。」
「……咦?真的假的。你把钱算得这么刚好吗?你做得到这么巧妙的事情吗?」
「这只是普通的加法而已吧。」
「…………」
这么说确实没错……可是数字基本上都是四位数,还要用心算,而且你还一边和我讲话耶……我原本以为自己很擅长数学……其实我从小学程度的数学开始,就已经不是羽川的对手了吗?
这让我有点受挫,或者该说是让我意志消沉吧……
感觉自己刚鼓起干劲,就被人狠狠泼了一桶冷水。
未来半年,我必须要跟战场原黑仪和羽川翼带给我的,无法斗量的自卑感一块奋斗吗……
唉呀。
不过我也只能努力了。
「对了,阿良良木。」
「干么啊,突然这么正经。」
「刚才说我们聊的那个,你们在荒废的神社发现被切成五等分的蛇尸体……然后接下来呢?」
「诶……啊,你是说那个啊。」
放学后,我和羽川在准备文化祭时聊到了那件事。本来我只是想告诉她忍野的近况而已,不过毕竟昨天的事情让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于是我告诉了她。小动物被杀害分尸的话题,会让人听起来不太舒服,所以我马上就打住了,看来羽川她也很在意的样子。
「也没怎么样。总之我和神原两个人,挖洞把那条蛇埋了……不过在那之后,我们在附近闲逛的时候,发现四周都是蛇的尸体。」
「都是……蛇的尸体?」
「对。全都是被切得七零八落的蛇尸体。」
有五、六条左右。
我数到一半就停止了。
也放弃要让它们入土为安。
因为神原当时看起来真的很不舒服。
「最后,我们马上就下山……然后在那附近的公园,吃神原做的那个便当。因为实在太好了,让我吓了一跳,结果我一问之下才知道那是她请她奶奶帮忙做的。应该说是相反,是神原她奶奶在做,她在旁边帮忙的感觉。因为我问她﹕『你做了什么?』她说﹕『我有帮忙准备菜刀、烧开水、还有看着锅子不让煮沸的水溢出来,不过最后还是溢出来了啦。』之类的。话说回来,她的运动能力已经高得离谱,要是还很擅长料理的话,那就有点太过贪心了。」
「或许你说得没错吧。不过神原同学真的好可惜喔。要是她的手没受伤,现在应该下场比赛了吧。」
「————」
好险。
那方面的事情,我要瞒着其他人才对。
刚才我差点就说溜嘴了。
知道神原骏河引退真相的人,在直江津高中里头只有我和战场原而已。我俩知道就够了,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
好笑的是我们吃完便当后,神原的身体状况真的恢复了。那个运动少女,能量的吸收效率似乎非比寻常地好。
「唉呀……阿良良木你还真是辛苦呢。」
「是啊。蛇被人那样杀害,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做什么仪式一样。感觉有点让人毛骨悚然。地点是旧神社也让我有点在意。啊,羽川你该不会早就知道那边以前有一间神社了吧?」
「嗯。」
羽川很干脆地点头。
仿佛理所当然。
「那边是北白蛇神社吧。」
「……蛇吗。这就表示——」
「对。那边好像是信仰蛇神的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啦。因为我是本地人,所以刚好知道而已。」
「那种事情,我想通常就是因为是本地人所以才会不知道吧……而且我觉得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不过,这样啊……在信仰蛇神的地方杀蛇吗……那果然很像某种仪式。我先向忍野报告一下……会比较妥当吧。」
怪异。
如果是我想太多就好了。
可是……还有千石的事情。
千石抚子。
「………………」
……不过,这对话的方向不太妙呢。
羽川已经遗忘了和怪异有关的记忆。虽然她记得自己曾经受过忍野的照顾,然而她已经忘了自己被猫魅惑,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完全因为这个缘故,总之我就是不希望羽川和怪异扯上关系。战场原、神原或者是八九寺的事情,羽川都没必要去知道——至今是如此,未来也是一样。
我如此心想。
因为这家伙实在是个好人。
「可是啊,阿良良木。」
话说回来,现在想这些只是在杞人忧天而已。
「我想说的不是那个。我是说神原同学的事情,让你很辛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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