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音说完,将视线移到了我身上,我大大地点头回应。
「做吧,我也会直接这么撑过去的。」
「嗯!」
莉音也点头微笑着。
「最后我送你们一个忠告,那个男人即使面对再大的利益,也是不为所动的。举例来说,就算把全世界的黄金都堆在他眼前,他大概也不会动摇吧!以这层意义来看,他是一旦与其为敌时,处理起来最棘手的那一种人。那个男人的脑中所存在的,就只有让日本重新建立起帝国一事而已。」
听见萝莎的指摘,莉音脱口说出了感想:
「真是个贯彻意志的人呢!他一定是亲身付出努力,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活着的吧……」
「那个男人若是为了理想,就是要杀死一百万人也在所不惜,他就是有着这样的觉悟。在这层意义上,我们算是很相似的同类吧!尽管如此,那个男人的价值观却非常狭隘,过度偏向特定主义、主张的结果,就是像个见识浅薄的少年般,被狭窄的视野所困。」
「我要怎么向妳道谢才好?妳提供的情报,帮了我一个大忙。」
「我并没有提供什么情报。对史坦博格来说,那个男人是天敌,我很期待妳帮忙将天罚降诸于海胴身上。」
萝莎以强硬的口吻说着,她似乎相当讨厌海胴的样子。
莉音转向我们说:
「直到并购Western Union为止,我们就让对方继续误解下去,默默地进行作战吧!各位,虽然很辛苦,但要忍耐下去喔!」
莉音的声音终于又重拾活力,她一边环视着我们,一边继续说了下去:
「现在我们还不能去找对方谈话,万一被他识破我们根本没有并购EE的力量的话,夺取Western Union的作战就会立刻报销。可是,如果达成目标的话,我立刻就会安排与海胴谈话的机会,我会用漂亮的形式,向他提出协议的。」
我们每个人都点了头。
「就这么做吧!一边承受攻击,一边持续动摇对方,然后就提出接触EE高层的要求吧!」
「我也可以操控EE的重要干部。真的有必要,就跟我讲一声啊。终于要轮到Gigas之眼上场了……」
「听完萝莎小姐的话,我现在稍微安心了。」
「我想要追随着莉音社长走下去!」
萝莎隔着屏幕,也显得很满足的样子。最后,萝莎以一如往常的严肃表情,提出了忠告:
「我就在一旁看戏吧,在面对海胴时,拜托你们要多加小心,那个男人并不会遵照常识行动。记住了吗?拜托你们啰!」
◇
在弄清楚敌人是海胴总次郎的那一夜——
莉音买了一本学术书籍,把它交到我手中。书名很干脆,就是『海胴总次郎研究』。
与海胴相关的书出了很多本,莉音说这本是其中可信度最高的,作者是哈佛大学教授兼日本政治的研究学者保罗·贝克威尔,这是被翻译成日文的译本。
海胴明明是日本人,但不知为何,日本的研究学者却似乎很少写跟他有关的书,大概是一种出版界的禁忌吧。
直到天亮为止,我都在阅读。海胴总次郎研究……
故事要从海胴的父亲——海胴敬一郎身上开始追溯。
海胴敬一郎生于1898年。
他还是青年时——1914年爆发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替日本带来了空前绝后的好景气。
在欧洲列强与战乱缠斗之际,几乎没有受害的帝国主义国家,只有日本与美国而已。日本的财团以后来居上之势,取代着衰退的欧洲经济界,活跃于国际。
不过,在敬一郎十九岁时,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
由于战争景气的大幅衰退、欧洲列强的保护主义(藉由进口的限制、高关税来保护本国的产业)、与在世界市场复出的国际企业之间的竞争等等状况,以繁荣自夸的日本,突如其来地遭逢了严重的战后不景气。
受到这个严重不景气的影响,在日本,多数以国粹主义为本的政治思想与政治团体,开始崭露锋芒。
在这段时期,敬一郎热衷于超国家主义,加入了激进的右翼团体「国家青年社」。
敬一郎所热哀的超国家主义,即ultra·nationlism——与所谓的法西斯(全体主义)几乎是同义词——采用由一党(专制)的专制、国粹主义。完全服从有领袖魅力的领导者,是这个主义的特色,而反对者便视为异端肃清之。
于是,敬一郎开始投身于政治活动之中。
其中有名的是直接向大正天皇诉求革命,然后被逮捕的事件。这起「拦轿伸冤」事件,让他被关了八个月。
此外,由于在国会撒传单、胁迫藏相(现在的财务大臣)、涉及财界人士的暗杀计划等等罪名,让他反复地出入监狱。
1927年,敬一郎的儿子——海胴总次郎诞生。敬一郎在右翼之中建立起不可动摇的地位,就任了「国家青年社」的副总帅。
从这个时候开始,日本的军方势力抬头,纷乱的历史掀开了序幕。
1931年,满州事变爆发。日本陆军在ZG左冲右突,将整个满州区域置于支配下。
1936年,二二六事件爆发。这是受到皇道派(以由天皇亲政的国家改造为诉求,对外则以和苏联对决为志向)影响的青年将校们,率领一千四百八十三名士兵所发动的革命。
这次革命以失败告终,但「国家青年社」的总帅因涉嫌煽动而被逮捕,死于狱中。敬一郎取而代之地就任了「国家青年社」的总帅。
1937年,以卢沟桥事变为开端,日本与ZG之间爆发战争。转眼之间,日本军队压制了ZG(当时)的首都南京,ZG国民党的蒋介石则迁都重庆。于是,被视为右翼巨头的敬一郎,开始站到了台面上。
1938年,敬一郎成了日本海军的顾问。海胴敬一郎这种右翼的巨头能进入海军,是因为数各有力的海军将校在后面撑腰之故。
1941年,在上海设置了「海胴机构」。这是要作为海军的斡旋处而设立的单位,算是类似企业的机构。从世界各地收集海军军备中所不可欠缺的材料,就是其工作。
不久后,「海胴机构」甚至签下了把钨、镭、钴、镍等等都檄入海军的独占契约。
海胴率领帮派分子,以狠毒的手腕席卷各地,他不分日本人、ZG人或其它国籍,到处都加以威胁,然后大肆搜刮资源与资金。
为何海军会让海胴这种人加入呢——答案很简单,因为需要能够完成肮脏工作的人才。
日本陆军因为干了太多明目张胆的案件而恶名昭彰,不过日本海军不想弄脏自己的名声。
简单来说,陆军事事亲力亲为,海军却会把自己不想做的肮脏工作,交给像海胴那样的右翼老大去负责。
1945年八月,日本无条件投降,成为战败国。
战争结束后,海胴父子带着由「海胴机构」管理、原为海军拥有的庞大资产,撤离了上海。
那些资产是钻石、白金、金块等等,据说有四百亿日圆的价值。顺带一提,当时的首份工作薪水是四百日圆以下,市中心的独栋房屋是三千日圆,零式战斗机是一架七万日圆,1945度的国家预算则是两百一十四亿九千六百万日圆。由此可知,那是一笔夸张的巨额。
海胴父子打算把这些庞大的资金归还给海军,但如果查起金钱来源,就会知道它们是肮脏钱了。
此时,伤脑筋的海军委托海胴父子把钱处理掉,美国也因为那是旧海军的资产而没有出手,这些钱便悬在空中。
敬一郎再次组织起「国家青年社」,开始从事政治活动。儿子海胴总次郎也参加了那些活动。
此外,不仅是政治活动而已,敬一郎也活用起在海胴机构中培养出来的勒索才能。从上海回来没多久,据说他就在千疮百孔的东京拉起绳子,到处主张说「这里是我的土地!」他召集手下的帮派分子人士,赶走了长期住在那边的真正土地所有者。
不过,某个上地所有者在医院醒来,并回到自己的上地时,双方争论到最后,敬一郎被盛怒的真正土地所有者剌伤,受了重伤。
1946年,海胴父子两人因A级战犯之嫌被占领军逮捕,送进了巢鸭拘留所。顺带一提,总次郎据说是最年少的战犯。
被关起来后,敬一郎就因先前的刺伤,在拘留所内死亡了。
海胴总次郎继续被关了一阵子,在那段期间里,他认识了许多的战犯。
巢鸭监狱是驰名于日本政界的人才宝库,而年轻的海胴总次郎,便在拘留所里建立起雄厚的人脉。
经过数年的监禁后,没多久,美国对于要处决或流放右翼分子的方针,产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为了与共产王义抗衡,他们出力让美国的战犯活下来,并且加以利用。这是准备把日本当作阻隔ZG、苏联等共产圈防波堤的战略。这个政治转换,通称为『逆转政策』,它让右翼战犯们的命运为之改变。
率先被释放的海胴总次郎,成了CIA的情报员。
海困总次郎组织了暴力集团与右翼团体,和CIA站在同一阵线,在日本全国靠暴力扫荡着示威、罢工等等劳工运动。因为劳工运动与共产主义思想有关。
年轻的海胴总次郎,对于扣留了六十万名日本人,不让他们回来的苏联,抱持着强烈的憎恨。海胴虽然生性粗暴,但却是国粹主义的虔诚奉行者。
此外,受到父亲的影响,他成了超国家主义者,梦想着要再次恢复大日本的权力。苏联不肯放日本人回国也好,自己必须以CIA情报员身分活动也罢,这都肇因于日本是弱小的国家,日本国民一定要团结一致,让国家重返强国之列——他如此深信着。
海胴回收了在被GHQ(驻日盟军总司令)逮捕前,随着父亲一起藏匿至日本各地的资产,确保了财力的基础。可是,藏起来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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