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滔滔不绝地说明状况:
「各位辛苦了。接下来要开始针对融资客户进行实态调查的工作。虽无法确认所有客户,但我们打算以钜额融资案件为中心,脚踏实地地展开详细调查。」
「怎么这样啊!我们完全没听说耶!」
昨天也常常插话的行员,今天又再度出声表示意见。
「这件事非做不可。与其说是我们的意愿,倒不如说是因为接受了金融厅指导才下此决定。若不好好调查并汇整结果呈报上去的话,金融厅大概会正式对我们银行展开监察吧。」
我在此利用了金融厅的官威。
半数行员点头表示认同。仔细观看名单,便可发现这些多半都是银行体系出身,负担办理存款管理业务的行员。
另一方面,也有显得不太满意的行员。光就履历表资料显示,这些人都是出身自名不见经传的小额融资公司。
「金融厅一日介入监察,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
负担融资业务的行员开口询问。
——这家伙明明是行员,却连这种常识都不晓得吗?
脑海瞬间掠过这个念头。但其实冷静想想,既然上一份工作资历与银行完全无关,那就代表他们或许是真的一无所知。
于是我仔细向他们解释:
「如此一来银行执照也会被吊销,事情会变得相当麻烦。倘若查明银行核准了许多笔非法融资案,那么相关人士将免不了遭到金融厅提起刑事诉讼吧,媒体也会大大地炒作这条新闻。」
另一名行员举手发问:
「银行会怎样进行调查呢?还有期间大概多长呢?」
「首先我们会四处拜访并确认融资客户的状况。另外也会再找经办过融资案的行员进行约谈调查。」
「先前不是就已经约谈过一次了吗?」
「上次约谈并未触及各位的个别业务内容,纯属寒暄程度。这次我们会针对每件融资案个别展开实态调查,约谈内容也将存档保留。」
我仔细回答行员们所提出的每个问题。
我及莉音会亲自前往拜访超过十亿日圆以上的钜额融资客户。而融资额达数亿日圆的中规模案件,则由我与莉音分头进行调查。我再三强调届时会要求负担的行员同行,请担任行员详细说明现状。
尽管遭遇少许抵抗,但负责融资业务的行员们暂且还是点头同意了。或者该说这是一波极其正当的调查,我们也没有下达任何过分的要求及命令,他们当然也无从违抗。
不过到了隔天——
竟有超过半数以上担任融资业务的行员,再也没到银行打卡上班。
◇
位于千叶县太平洋沿岸的鸭川市——
我、莉音及沙织在外房线的终点站安房鸭川车站下车。来到这种偏远地方,上下车的乘客数量自然不多。
这里有一间日本商业银行提拨了高达五十亿融资的工厂。担任这间工厂融资案的行员再也没到银行上班,电话也联络不上。我们也有去过这名离职行员履历表上所写的住址,却只是一间没人居住的公寓套房。离职行员的居民卡登记住址明明也是这里没错,但却是遍寻不着踪影,就算想联络也无计可施。
因此才演变成只有我们三人来此拜访。之所以连沙织也一并带上,是因为想说在负担这份工作时,还是先让她亲眼见识一些实际情形比较有帮助。算是类似研修的行程。
融资客户的地址确实是一间工厂。在能够了望整片太平洋的广大土地上,盖有一间平房式的宽敞工厂。原本似乎是一间罐头工厂,用地及厂房都比原先所想像得有规模许多。能一眼望见远方景致的水泥岸壁及工厂的坚固结构,看起来都好像一间保养得宜的设施。
可是我却很想放声大喊。
——根本没人在这上班嘛!
完全不见任何人影。连一台卡车也没有,也毫无人员出入的踪迹。工厂虽因大门深锁而无法进入,但隔着窗户窥视厂房内部状况,发现里面竟是空空如也。用来制造罐头的机械好像几乎都被撤走,只剩下一台看似遭到废弃的输送带机台,孤伶伶地被遗留在厂房正中央。
我们则是呆立在原地,凝视着壮阔的太平洋。
揉成一团的报纸在用地内随风滚动,平添数分哀愁之情。五十亿日圆究竟跑哪去了呢?
沙织开口说道:
「我用尽各种方法试着要跟这间公司取得联系,但电话已经停用、电子邮件也全无回应。此外我也联络不上负责这间公司融资案的离职行员……」
「那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联络上这间公司的经营者啊?」
纵使明白根本不可能联络得上,我却还是忍不住提出这个疑问。
「但是啊,虽然很不可思议,不过这间企业每个月都有准时偿还贷款。会是谁从什么地方支付贷款的呢……」
「银行收到多少还款呢?」
莉音开口询问,沙织随即宪宪奉宰地从公事包里取出资料。
「呃……到目前为止总共偿还了三亿七千万日圆。此外包含利息在内,这间公司每个月月底都很准时地还款,连一次迟缴的记录也没有。」
「几乎可以笃定从这个月起就会停止还款了吧。既然我们已经接手正式展开调查,对方应该就不会继续还款才对。」
「也是啦。这八成只是伪装成正当融资案的障眼法罢了。日后再找适当时机让企业宣告破产,像这样消失无踪就好。连同资金一并卷走……」
沙织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开口说道:
「意思是说剩下的四十六亿三千万日圆已经不知去向了吗?一笔钜款居然会如此轻易就消失不见,让我有种金钱观好像快失常的感觉。」
「我早就已经完全麻痹了啊!因为加入革命社的缘故,害我过往的常识全都化为乌有罗!即便有五百亿或一千亿日圆自眼前消失不见,我也只会有种『啊,就这样喔』的感想。尽管我也明白如今事态严重,但理性与感性就是无法同步……」
我这番话逗得莉音笑了出来。
「啊哈哈,数字一旦超过数十亿之谱,就只是单纯的数据资料罢了。」
「我们真有办法重建银行吗?」
「也只能尽力而为了。毕竟恒太是总裁,我们也不能置之不理啊。」
「为什么我们非得为了那个笨蛋而吃尽苦头?总觉得……一想到这点就满肚子火……」
沙织很不甘心地跺脚。
「我们既然身为革命家,就必须神色自若地跨越这点小障碍才行。」
「可是不单只有这一个案例而已啊!我想后面肯定还有很多类似的融资客户。」
我点了点头。
「或许该估计至少会有一千至两千亿左右的亏损比较妥当。我已经做好将有半数融资会变成果帐的心理准备了。」
「一听到『亏损高达两千亿』这句话,我总觉得眼前都快陷入一片黑暗。莉音你都不会感到害怕吗?」
「一点也不会~~」
莉音满不在乎地说道。然而沙织仍旧面露不安。
「莉音,你为什么完全不会害怕呢……莉音的革命究竟是什么啊?」
「这还用说吗,就是创造出新的游戏舞台,让全人类通通疯狂地投入这场新游戏,这就是我的终极目标。」
「卡尔弗特财团及史坦伯格财团,算是目前这场游戏的管理方吧。」
卡尔弗特家是将根据地设置在英国的世界第一大金融财团,史坦伯格家则是据点位在美国的世界排名第二大金融财团。我一开口搭腔,莉音随即出声回应:
「结果说穿了,经济是因着局内人的操盘而产生变动。在创造出情报的一方赚饱荷包之后,其余众人才能争抢剩下的蝇头小利。强者日渐壮大是自然定理。因此罗莎是属于能够控制游戏变化的一派,换作海胴的话,则可视他为明知此事,却已在某种层面上宣告放弃,只能拚命抵抗着游戏趋势的另一派人马吧。」
「那我们呢?」
听见沙织提问,莉音意气风发地开口说道:
「就是试图推翻游戏的第三方势力罗!」
「过去曾有人挑起这种全球规模的革命吗?也难怪你会再三遇上遭人狙击性命的危机啊。」
我笑着说道。
「巳继之所以变得能够冷眼旁观这场游戏,表示你已经无庸置疑地获得了成长。我们只管冷静利用,利用这场让全世界七十亿人口陷入疯狂的无聊游戏就好。」
「这样一想,就会觉得提拨给这间工厂的五十亿日圆根本不算什么。同时也会变得无法体会人们因为存了许多钱而欣喜若狂的感受。」
「嘴上虽说无聊,不过在这场游戏的舞台上,沙织家可是被归类在屈指可数的成功者这边的。」
「真是这样吗……」
「毕竟沙织是千金大小姐嘛!」
「……我觉得那跟我没有关系!」
被称作大小姐的沙织,顿时不太满意地嘟起嘴唇。
尽管曾经一度陷入破产危机,不过沙织本来确实是一位千金大小姐。沙织父亲所经营的铭广社还剩下十至二十亿的现金,应该还称得上是有钱人吧。虽说跟立花社长及速水前社长等股票上市企业创业者比较起来,层级大概低了一、两级左右,但也还算是一间经营有成的中小企业。只不过革命杜早已远远凌驾于其上就是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这间工厂也是透过银行转汇还款给我们,所以要不要向对方利用的银行打听联络方式呢?」
总不能永远傻傻地伫立在这里,必须设法突破现状才行。
但莉音却摇了摇头。
「银行那边登录的联络电话及住址,八成也只是随便写写罢了。即便前往户籍誊本或居民卡上头所写的住址找人,肯定也一无所获。」
「那我们就只能放弃追讨吗?」
「没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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