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会让他们碰沙织一根手指头。
打倒了四个,还剩下四个。男人们的表情充满愤怒,显露出战斗本能。他们弯下腰,一副马上就要攻击我的模样。对付先前倒下四人的突袭战法,现在已经不管用了。
沙织就那样坐在原地,愣愣地注视着我。
——会赢!
我很唐突地确信自己有能力击倒眼前的所有男人。
我不晓得自己为什么有这种自信,这就跟天启一样。假使心如止水的境界真的存在,那应该就是像现在的我这样吧!
「小子,你好像真的很想死呢。」
在背后备战的二当家木岛,带着认真的口吻说道:
「我再说一次。不准动沙织一根手指头。否则,我会杀了你们。」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说这话是不是在回答木岛,但倒是知道自己话说的很顺。现在的我,正处于冷静的亢奋状态当中。
我静静地往前踏出一步。
可是——
正当我打算冲进那些男人里面的时候。
我的信心被残忍地打垮了。木岛悠哉地从怀里掏出手枪,然后对准了沙织的头!
我的身体僵硬了。
各种决心在一瞬间都消失了,这一点我很清楚。
在沙织被瞄准的情况之下,我根本无法采取任何行动。
看穿了我这个情况的木岛,就这样用手枪指着沙织下命令。
「别动哦,臭小鬼。」
我只能乖乖点头。
擅自随意放话的事,已经不会再发生了。
就像是脚在地面上生了根一样,我只能呆呆地伫立在那里。
木岛用下巴朝男人之一比了比,那个男人便绕到了我的背后。我连回头的动作也没做,只是茫然地直立于原地。
我直觉到男人挥下了某个东西。
瞬间,叩咚一下的冲击从脑中流窜而过。我的膝盖无力地跪下。
「巳继!」
我好像听见了沙织的呼喊声。
*
睁开眼睛后,在眼前的主位处上,木岛以及前几天的老人——身为东丈会总长的男人,正稳坐在那里。
他们目光锐利地瞪着我。
不同于前几天十分愉快的模样,老人整个人的感觉完全变了。光靠眼神就能压倒人的那种气息使人感到畏缩。
——唉,我是在作梦吗?
在左右两边有数名男人在待命,他们像在威吓般凝视着我。
「醒过来了吗?小子。」
木岛颇为厌恶地询问着我。
我背靠着墙,他们似乎让我坐在坐垫上的样子。
我并没有被绑起来。
突然问,我注意到沙织在看我。
——沙织?
我刻意忽略自己人在暴力集团总部一事,直盯着沙织的眼睛不放。
突然间。
手掌啪一声地重重拍到桌上的声音,回荡在房里。
「喂,臭小鬼!你居然敢无视我们的存在,胆子不小嘛!」
我反射性地将视线移回木岛身上后,木岛露出了很有坏人味道的笑容。
「对、对不起……我对于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只有很模糊的记忆……」
「挺不错的身手嘛!刚才的架你打得超顺的。那时要是没抄出家伙指着小妹妹的话,伤亡惨重的说不定是我们咧!但如果演变成那样的话,你大概也活不久了吧!」
「……打架……吗?」
我让视线四处飘移。
在沙织的对面、躺在不远处地板上的男生,留住了我的目光。那是恒太。
他好像昏过去了的样子。
「为什么恒太会……?」
讲到一半时,我便清楚地回想起所有的事。
沙织被东丈会的人抓走了!
我闯进来后发现,沙织果然被黑道分子们包围着!
而且直到刚才为止,我都在跟这些男人们战斗啊!
我瞬间站起来备战。
沉下腰,我摆出随时都能应战的姿势。
无论是木岛也好、老人也好,甚至连沙织都睁大了眼睛在仰望我。
守在左右两边的男人们突然跳到我前面,无言地围住我。在一瞬之间,我便被健壮的男人们给包围了。
有十个人以上。
人数比刚才在这个地方战斗时还要多。不对,多过头了。
刚才那是类似偷袭的作战,因为是个别对打,所以我还有办法应付;但如果被这么多人一起上的话,我不认为自己有办法打下去。
闭上眼睛,我迅速地思考,要正面突破是不可能的了。
为了救出沙织,我决定变更作战方式。
「求求你们!要怎么对待我都无所谓!请你们放了沙织就好!」
我向木岛和老人鞠躬,大声地请求。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不断低头拜托了。即使会被踹也得求,被痛打一顿也得求。
「求求你们!要怎么对我都行!所以,请你们把沙织……!」
我不顾羞耻地缠着他们恳求。因为我认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那就救不了她了。
老人狡诈一笑后,发出低沉的声音:
「那就放弃GLK学苑的事吧。小子,这世上有些事是不容许你们插手的。」
「……我办不到!但如果是我个人的话,你们要怎么处置都行……」
木岛穿过男人们走到我面前,大声恫吓:
「臭小鬼,搞清楚你的立场吧!既然如此,老子现在就在这里把你干掉好了!谁管你是不是什么速水董事长,只要埋起来就没人知道了啦!」
我的身体缩成一团,膝盖颤抖个不停。
即使如此,我也不能退缩。我跟恒太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了,但不管发生什么事,唯有沙织一定得让她平安……
我鞭策着就快要被恐怖占据的心。
从包围着我的男人们的后方,响起了老人的声音。
「怎么看都才十三亿日圆,小子。你有为了这种小钱而舍弃性命的觉悟吗?」
「怎么看都有十三亿日圆那么多。就算在东丈会眼中是小钱,对铭广社来说,却是是否倒闭的关键、事关存亡的问题。可以请你们付钱吗?」
黑道分子们凶狠的声音,纷纷涌了上来。
木岛突然抓住我的衣领,用力把我甩出去。我就那样摇摇晃晃地摔到了桌子上。
木岛再次把我抓起来,这次换成摔到了地板上。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做抵抗。在这里试着抵抗的话,大家就都无法活着回去了。我必须让沙织毫发无伤,好好活着才行。
「住、住手……!」
是沙织的声音。
流着眼泪的沙织,跑来趴在伏倒于榻榻米上的我身上。
「请不要对巳继动粗……」
沙织以不太顺畅却很拼命的声音恳求着。她正在微微颤抖的身体传达了过来。
我撑起身体,将沙织护到后面。
老人再次开口:
「小子,既然如此,要我实现你的愿望也行。我会让那边的小姐回去,也会付清十二亿。」
「咦?」
真是令人意外的回应。
那就像是在地狱的油锅底看见从天空垂下来了一条蜘蛛丝般,会忍不住想要紧抓它不放。
「不过……你们做得太过火了。」
他皱着眉头继续说了下去。
「GLK学苑的营业受到了影响,也有组员被警察抓去做笔录。瞧,还有被你给打昏的组员呢。」
确实没错。
成功地把暴力集团逼到这种地步后,当然不可能圆满收场。
老人的视线更加犀利。
「代价很高哦。如果不好好收拾残局的话,你们是不会获得幸福的——永远都不会哦。包含你的家人、你重视的人,当然还有你自己。我们要报仇的机会多的是。无论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们都会穷追不舍,这段话的意思……你懂吧?」
真是乱来。然而,这就是他们处理事情的信条吧。
和暴力集团对抗时,如果没和对方达成某些协议,事情就不知会闹到何时才会结束,莉音是这么说的。
就算现在在眼前这场争斗获得了胜利,也是毫无意义,到最后我一定会输。
毕竟这和一般人争吵不同,他们直到获胜为止都不会罢手。出手偷袭、恐吓家人等等,只不过是开端罢了。在分出胜负之前,我们这边的精神就会先崩溃了。
我亢奋的情绪逐渐消退。可以冷静思考后,我发现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当中。
老人看起来像是伸出援手的举动,或许只是一种心理战术。
「我、我该怎么做才好……?」
「请你收拾残局吧。好了,你打算怎么解决呢?」
「黑道世界的规矩我不是很清楚,但……应该是切小指吧……?」
不过,老人驳回了我的提案。
「别逗我笑了……你在速水开始要干些什么吧?既然如此,让我们也分一杯羹吧!这样不就达成协议了。」
「分一杯羹……是指?」
「速水内部正在进行某些计划吧?只要把那些事逐一向我们报告就行了。简单来说……就是让我们赚点钱的意思。」
换句话说,就是叫我把内线消息告诉他们吧。如果事先知悉原本只有公司经营团队才知道的内线消息,就会立刻知道股价会涨或是会跌。像速水这种年营业额增加数百亿的上市公司,如果能掌握它的内线消息,转眼间赚个十三亿应该不是难事。
「我做不到……」
在一旁听着我和老人的交谈的木岛,瞪大了眼睛恐吓我:
「你这个混帐!老子安静不吭声,你说话的态度却愈来愈嚣张!你没得选择了啦!不如让我替你认清一下现实如何P」
周围的男人们也一同叫嚣了起来。
虽然我觉得说话态度愈来愈嚣张的人不是我,但遇到他们这些凶神恶煞,跟他们讲道理也没有意义。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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