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为什么我得睡在纸箱里?」
「你一个月前好像也问过这个问题。」
「很可惜,错了一点点,应该是这一个月以来我每天都问这个问题。」
「那你应该知道答案吧?你睡纸箱就够啦。」
「……我记得你当时是对我说『你来当我的家人』吧?这是你对待家人的方式吗?」
「你在说什么?宠物也是家人啊!」
「……」
政宗的表情看来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人权保护团体为什么没盯上这家伙?我恨不得立刻冲去儿童谘询所。
「纸箱屋有什么不好?这是现在最流行的节能住宅耶!」
「即使是小学生的暑假作业,设计得也比这个好。」
「罗、罗唆!我的美劳本来就很烂啊!我肯替你做,你就该心怀感谢!」
「那你也不该把我当宠物……」
「放心,这栋大厦可以养宠物。」
「不是这个问题!」
「不然是什么问题?也不想想你在凉月家还得穿狗狗布偶装,现在能穿普通的衣服,已经很好了。」
「唔……」
可恶,我无法反驳。
的确,和凉月家的生活相比,这里的生活确实好一点。虽然住在阳台给我的感觉,比起当宠物更像当家庭菜园的蔬菜,但是,和连血汗企业都相形逊色的佣人生活相较之下,还是这里的待遇比较好。
可是……
「扣除你和红羽的房间,这里还有空房吧?差不多该让我从阳台生活解放——」
「不行。」
政宗靳钉截铁地断然拒绝。
「蠢鸡,不是我不相信你,但你毕竟是思春期的男生,说不定会一时鬼迷心窍,做出不好的行为。」
「不好的行为?」
「比如偷偷洗我的内衣裤……」
「这么体贴的主夫有什么不好?」
「你、你你你你又不是主夫!」
「你干嘛那么激动地否定?」
「因、因为……总之!目前你的居住空间就是那里!可以上锁,我会比较安心。」
「安心的只有你而已。」
现在是十一月或许还好,到十二月,我搞不好会冻死耶!住在高级大厦里却冻死,实在很难笑。
「干嘛?你有怨言的话,不如回去那座宅邸如何?」
「!」
……不行。
唯有这件事我办不到。
因为宅邸里有她在。
近卫昴——我喜欢的女孩。
上个月,终于发现自己的心意后,我正式向她告白……结果完全失败,彻彻底底被她甩掉。
换句话说,我失恋了。
我常听人说「不成功,便成仁」,其实这句话根本是事不关己的人才说得出口的风凉话,偶尔也该考虑一下「成仁」的人是什么心情啊!像我都已经过一个月,伤口仍未愈合。请善心人士替我施放伯荷×米(注1)!
「再说,一个月前离开凉月家宅邸时,我不也问过你:『真的要来我家吗?』」
「嗯,那时候我是同意啦……」
注1伯荷伊米,电玩《勇者斗恶龙》中的回复咒文。
九月下旬时,我以为我家两个月后便会重建完毕,很快就能离开政宗家。
谁知天不从人愿。
说来不幸,由于十月时下了好长一阵子的雨,工程进度大幅落后,我家要等到年底才能重建完毕。
所以到十一月时,我和红羽依然住在政宗家。
「……红羽,你能不能把牛奶拿给我?」
「嗯、嗯。哥,给你。」
坐在餐桌边的红羽将牛奶递给我,她看起来战战兢兢的。
平时的她绝不会如此蒌靡。别的不说,光是她在吃饭时一直保持沉默到现在,就已经很不可思议。
坂町红羽。
我家的小怪兽这一个月以来都是这样子,原因应该是在凉月家度过的最后一个早晨进行的摔角游戏。
当时因为失恋后遗症而遗体鳞伤的我,对着红羽大叫「继续用摔角招式殴打我」,这件事似乎让红羽受到极大的打击,从那时候以来,她一直处于萎靡状态。
看来她似乎以为我发疯了。
唉,看到那副光景,也难怪她这么想。换成是我,如果家人变成那样子,铁定会毫不犹豫地送他去医院或警局,再不然就是去除灵。
总之,最近的红羽温顺到吓人的地步,居然完全不对我施展摔角招式。
所以,每天早上叫我起床的任务便由政宗接手。虽然我这下子总算从长年以来的摔角地狱中解脱,可是,那已经成为生活习惯的一部分,现在没了我反而觉得怪怪的。
「反正你们家过一阵子才会盖好吧?既然如此,就在我家住下来。能够住这种高级大厦,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户长嚣张地挺起胸膛。
哦,对了,说到高级大厦……
「哎,政宗,最近……是不是有点奇怪?」
「咦?奇怪什么?」
「就是……我和红羽刚搬来这里的时候,不是发生很多怪事吗?」
「的确发生很多事,但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
不,会觉得那些事没什么大不了,是因为她的神经太粗。
一个月前。
我们搬来以后,最先面临的震撼弹是——灵异现象,亦即俗称的顽皮鬼现象。
政宗这种贫穷少女能够住在这样的高级大厦里,是因为这里是写实版鬼屋,租金极度便宜。
打从借宿生活第一天起,我便完全明白租金便宜的理由。
只要一睡觉,一定会被鬼压床,其他还有凭空传来的怪声、明明没拿出来却出现在桌上的杯盘、自动打开的电视等等,有害心脏的事件多如牛毛,这间套房铁定被诅咒了。
但不知何故,最近这些状况完全平息。
站在厉客的立场,这当然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但消失得这么突然,反而让我觉得毛毛的。
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呃……哥哥。」
说来意外,此时开口的居然是红羽。
这家伙之前也被这间套房吓得心惊胆跳,起先甚至怕得跑去政宗房里睡。我这个妹妹最怕鬼,据说理由是没有实体的对手她打不赢。
所以,这可是相当稀奇。
这家伙居然会加入她最害怕的话题?
「哥哥,我可以说吗?」
「嗯、嗯,怎么啦?」
「呃,其实我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说不出口……大约三个礼拜前的晚上……我碰见那个人。」
「……」
刹那间,我全身都冒出鸡皮疙瘩。
……那个人是谁?
我满心疑惑,红羽的口吻则是非常沉重,活像「世界奇妙物语」的塔×利(注2)。
「当时应该是半夜三点左右,我想上厕所而走出房间,结果碰上了。」
「碰上……碰上什么?」
「就是……那个人啊。」
「……」
那、那个人该不会是……之前政宗所说,占据套房的G吧?附带一提,G既不是钢×也不是读卖巨×,而是GHOST。
「我吓一大跳……」
「是、是啊!当然会吓一跳。」
要是我遇上同样的状况,也会吓一大跳。想当然耳,这间套房里除了我、政宗和红羽以外,并没有其他人居住。
「那个人看起来是穿着白色洋装、留着长发的年轻女人。她对吓一跳的我说:『哎,和我一起玩好不好?』」
「……」
注2 「世界奇妙物语」为日本专讲奇闻怪事的深夜节目,由塔摩利担任旁白。
「我、我很害怕,所以……」
「所、所以?」
我发现自己反问的声音居然在颤抖,因为红羽说话的口气根本不是在开玩笑。清爽的早晨转眼间化为战栗的恐怖秀。
「我……我……」
红羽对着暗吞口水的我说道。
「忍不住……把她摔出去。」
「……」
嘿,暂停一下。老妹,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反射性地把那个人摔出去。」
「摔、摔出去……」
「而且是用德式拱桥摔。」
「你是说真的吗?」
「那真的是会心一击,如果是拳击赛,助手铁定扔出毛巾。那是双方交手四秒就KO的秒杀剧。」
「……」
好恐怖……
比起幽灵,这个若无其事地对未知存在施展德式拱桥摔的摔角痴要来得恐怖许多。
「接下来才是重点。」
红羽继续用沉重的语气说道。
咦?故事还没结束吗?该不会那个人为了报德式拱桥摔之仇,附身在红羽身上吧?若是如此,那可不得了,我得快点去找驱魔师。
「我把她摔出去以后,她慢慢站起来……」
「……嗯、嗯。」
「用很严肃的表情对我这么说。」
红羽带着正经得无以复加的表情开口——
「『谢谢,我终于可以成佛了。』」
「你骗人~~~~~~~~」
听到这种比扯铃还扯的桥段,我忍不住大叫。如果我是某部知名棒球漫画中的斯巴达老爹,铁定会翻桌。
「我、我才没有骗人!全都是真的!」
「冷静下来,红羽,我想你一定是太累。」
「我才不累!」
「不,我不是说你累,是说你被附身了。」(注3)
「被附身?」
「啊!对不起,妈妈,我保护不了红羽……」
「拜托你不要那么后悔,哥哥!」
红羽对着完全不相信她的我大发脾气。
不不不,因为这种桥段实在太离谱,为什么挨一记德式拱桥摔便能成佛?即使是G×美神,也无法用这么惊人的方式除灵。
「我也觉得一碰面就突然使出德式拱桥摔,实在太失礼。」
「岂止失礼,在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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