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提拔我这个浪人吗?真是感谢你啊——可是我听说我这条命是有悬赏金的。”
“当然,这个枷锁也可以给你去掉。任何愿望,都随你去实现。”
“……哈啊啊。”
大哈欠。
怎么砍都不是认真听取咎儿提议的态度。感觉根本谈不拢。
——刀的毒性。
那已经侵害了他的全身吗——七花想到。如果是忍者的真庭蝙蝠,或是真庭白鹭的话其影响可能会比较小一些——对于完全是一名剑士的宇练来说,四季崎之刀的毒性,一定会发挥出相当大的功力。
“喂,宇练——。”
“……谢谢你不再大声叫了……可是现在声音却太小了,我听不清。能不能再靠过来一点?”
宇练睡眼朦胧地说道。
“说来,跨着门槛说话,对剑士太没礼貌了吧。虽然我不知道你有多尊贵,但你这样可不是拜托他人时的态度啊。”
“…………。”
虽然咎儿不愉快地嘟着嘴,即使如此,可能仅限于这一点上觉得对方的说辞有理吧,跨过门槛进入宇练坐着的狭窄房间中。七花犹豫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应该跟上,可那房间太小了,连宇练一个人坐在那儿都觉得窄,那么肯定装不下三个人的,于是决定自己就留在原地不动。按右脚,左脚的顺序移动刀房间里的咎儿——忽然,七花不由得注意到——那一部分的榻榻米的颜色和其它的不一样。啊啊,对了,刚才看到的房间里的榻榻米是跟这里的替换了啊——如此想着……,
这时。
呼地一下……宇练的右手动了。
虽然说动了——那也不算什么动作。
稍微地。
用右手我主了刀柄——看起来是这样。
那一瞬间。
将!
响起这样的声音。
而就在响起声音之前,一瞬间之前——七花也动了。就在他决定在原地不动,并注意到榻榻米颜色的不同之后——身体比思考更快地做出了动作。那几乎就是条件反射一样的东西。驱动全身每一处地方,运用反转的,所谓转体回旋踢——
“虚刀流,‘百合’!”
可是,从现在的位置算,就算转了一百圈,七花的足刀都不可能够到身在隔壁房间的宇练之处。不管七花的腿有多长,“百合”并不是让腿伸长的招数。七花的脚能勉强够到的——迂回空间能够到的,不是宇练银阁的身体,而是在这一侧的咎儿的身体。
虽然是从没有摆出架势,立正的姿势使出的不完全招数,那可是强度和窗户纸相比毫不逊色的咎儿的肉体,如果按照“百合”的套路,运用全身体重让脚后跟命中的话,会关乎她的性命的。不仅仅是脚后跟,注意让脚底的全部都接触,与其说“踢”不如说是“推”,不,就像“勾住”一样——
那招数命中了咎儿的胸口。
完全没有武艺素养的咎儿哪能应付得了这种从背后攻击身体前面的偷袭,漂亮地向后被轰飞了。从宇练所在的房间,刀七花所在的房间。旋转的七花的脚也立刻从宇练所在的房间收回。因为无法抵消旋转的威力,七花在原地又小小地转了一圈。咎儿则没能招架得住,一屁股跌倒了。
然后,接着。
将!
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你干啥—!”
咎儿只立起上半身,怒吼道。
原来如此,脑袋确实被震痛了,七花想道。
“冷静点,咎儿。”
“突然被踢倒怎么可能冷静下来啊你这猪头!我被来自后面的看不见的力量吸走,原本还以为要被外星人绑架了呢!”
“你这个想法很厉害,不过……看。”
七花注意到那个,想到这样要比用嘴解释快多了,指向咎儿和服的衣带的部分。咎儿十二单衣的衣装——可是,那衣装中间的腹部,被砍开一个大口。穿上很多层的和服——一半以上都被切开了。那锐利的切口足以让人联想到被抛尸刀城外的,真庭白鹭的尸体。
看来有点没赶上。
可是既然不可能动得比条件反射还要快,所以这种情况下这样已经是极限了……那么,应该是刚好赶上了呢。
“什……这。”
毕竟是这样,连咎儿安静了下来,脸色也变白了。
“如,如果我不多穿的话,现在我的身体已经……。”
“不对,我觉得你如果不多穿,只会让少穿的和服不被砍掉。”
看来她有些混乱。
虽然如此,她毕竟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奇策士,立刻从混乱中重振,虽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姿势,对隔着门槛身在另一侧的宇练,
“你这家伙!”
大喊道。
“到底做了什么!”
“……吓一跳。”
明明想幕府的人挥刀了——宇练却依旧平静依旧犯困似的,厚颜无耻地说。
“自我得到这把斩刀以来,你是第一个躲过我的零闪的人呢……不,该说是你们,吗?还是——你,呢。”
然后,宇练瞪视着七花。
虽然仍旧睡眼朦胧——却强有力地瞪视。
“吓一跳的是我——虽然听说拔刀斩是剑术的终极形态,可没想到竟然会快到这种程度。”
事到如今才注意到。
在宇练握住刀柄的瞬间响起的“将!”的声音——那是收刀的声音。手伸到刀柄的同时响起收刀之声,如此超越想象的速度——
在拔刀之时,既已完成了收刀。
世俗上会将拔刀斩时的刀的闪光形容为一闪——可是宇练的拔刀斩连那个闪光都没有。看不见也听不见——能看见的只有被两断的自己的身体,能听见的只有被两断后的收刀之声。
故此,名为零闪。
这就是宇练家相传的,终极之拔刀斩——。
“那么,你的吓一跳跟我的吓一跳,就算平局吧。”
说出似乎合理又似乎离题的,总之是怎样都行的话,宇练轻轻地从刀柄松手。
就算松手——那也绝不会成为让人放心的原因。
七花改变了自己对他轻率的认知。胆小什么的,完全误会他了——既然他拔刀斩的手段如此高明,那么像那样把刀插在腰间的姿态才是,最有效率地保护斩刀的姿态。
“宇练——你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
“所~以~说,不要喊出来呀……你还不是领着身手那么好的小哥,最后想靠武力解决的吗?那么,干脆跳过详细的对话吧。虽然你好像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可我是个粗鲁的剑士——只会靠剑说话。”
“你说小哥!?你想说我是这家伙的妹妹吗!我哪里像妹妹啦!”
因为过于愤怒,反应有点不正常。
也许还没能从混乱中恢复过来。
“据说我的老祖宗啊——就算和主君,连和当时的将军都敌对,也没有让出这把刀。可是如果我就这样,‘是吗明白了请拿走吧’这样把刀交给你的话,我会被老祖宗嘲笑的。笑声吵得我会睡不着觉的。”
“你就那么害怕失去那把刀吗?”
认为交涉已经决裂,七花这时第一次从旁插进宇练与咎儿之间的对话。
“那个叫零闪的招数——如果不是靠四季崎记纪打造的斩刀,就没法达到那种速度吧?所以,你害怕失去它吗?”
“若我说害怕,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只是觉得——这就是使刀的剑士的极限了。”
“…………。”
哈,地一声,沉默后的宇练笑道。
“说这种话的你就不是剑士吗?看样子,你好像没带刀具呢——。”
“是剑士啊。是正宗的剑士。”
“既然如此,你应该能理解。”
宇练说。
“剑士是不需要语言的。如果想要这把刀,不用说话直接来抢吧。而我只会——无言地抵抗罢了。”
“那算什么。是气魄吗。”
“是气度。”
宇练毫不犹豫地如此说。
“虽说如此。要说是否还怕的话还是会怕的。零闪并非是仅限于斩刀的招数——可是,一旦体验过这个速度与威力,那就再也回不了普通的刀了。所以说,不是因为这样才害怕失去斩刀——我害怕的是我的速度。你保护了那个女人也许就已经沾沾自喜,但不要以为那就是我的全力。零闪的最高速度——超越了光速。”
要试试吗。
说着——宇练向七花招手。
“——咎儿。”
可是,七花却将宇练的邀请——一脚踢开。不如说是完全无视。取而代之,对着依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咎儿,这样说道。
“我想确认几件事——可以吗。”
“哈,哈啊?”
对于他那悠闲、过于不解风情的发言,连咎儿都觉得不知所措,七花不管却不管那么多,
“哎。”
这回对宇练说道。
“宇练,我俩要开作战会议了。马上就会回来,你就小睡一会儿吧。”
“…………。”
“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展示哦——所谓的最高速度的零闪。”
“……记得把门关上。”
宇练没有像咎儿那样不知所措——反而对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的七花更加戒备了——可是,虽然间隔了稍许时间,他还是用不带感情的语气如此说。
“我很神经质的。稍微有点光就睡不着。”
“这样啊。知道了。过会见。”
七花说完,马上拉上了拉门。果然因为拉门变形了,所以花了一些时间——拉开拉门的是咎儿的职责,而拉上拉门的是自己的职责,这有些象征性呢,七花想着如此不像他风格的事情。
“七花,你不要擅自——。”
“不,咎儿,虽然我不是要撤回前沿,可是这家伙的拔刀斩的速度可不是开玩笑的——虽然不是重振旗鼓,但我觉得需要重新准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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