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让房间的温度唰地下降的语气。
虽然从表情上看不出来——不过似乎对自己的弟弟被刀刃对准一事,相当恼怒吧。
咎儿也因此吞了一口气,不过七花却吞了一大口气。说啥呢,我也会手下留情呢,要不然怎么训练呀,虽然他很想添加注释,但是吞下的那一大口气妨碍了他注释。
“否——就以你这句话,视为虚刀流的名片,我确实收下了。我也不想送命——我还不能死。”
“是这样吗。那么。”
请说您的要事吧。七实讲道。
控制这场谈话的明显是七实,而话题的中心是咎儿。虽然七花感觉到了些许孤独感,但他可没有因为这点事就会受伤的纤细心灵呢。他正想着,哎,看来接下去交给姐就好了。
可是,咎儿却,
“虚刀流第七代当家。”
对七花说道。
“你,想不想得到天下。”
“不要。”
“果然是这样啊,既然降生于世上这也是当然的。你不用羞于自己野心的强大。虽然人们对先前的大乱仍记忆犹新,可是又有谁能否定当时的叛乱者们的气概呢。说到底现如今的将军家原本不也是靠谋反起家的家系不是吗。既然这样也就没有理由不立志天下布武——我日,原来你不要啊!!”
顺势吐槽。
任何时代都是有的。
“啊啊。也不是说不要……。”
七花稍微斟酌用词。
虽然因为突然的话题所以不知不觉就反射性地拒绝了,但那不是理解了提问的意图才回答的。可是就算回头仔细想一想,七花还是完全无法明白咎儿到底想说什么。没错,不知道,就是七花这时候的正确回答。就算突然说道天下他也不能领会。七花的世界,只有这座不承岛而已。所以别说想要了,他不是已经得到了吗。
对于七花那种打也打不响的模棱两可的反应,咎儿的表情僵住了。也许看不下去了吧,一旁的七实“咎儿小姐”一声,向她伸出援手。
“毕竟我们是在岛上长大的不懂世故之辈——所以先说出结论,或者拐弯抹角的表达,您可以认为我们是听不懂的。”
“嗯……是这样啊。”
点了一下头,咎儿这时,
“啊啊,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希望七实能离开一下。”
说道。
“因为这是尽量不想外漏的话题——。”
“那是做不到的。”
不让她说然,七花将咎儿的话,这次不是反射性的,拒绝了。
“理由有两个。一是,虚刀流是血族的招式——即使爹还活着,他也一定会让我和姐也在场吧。还有一个……我不善于思考问题。理解不了难懂的话题。如果你要说的事情是很重要的话,还是让我姐也一起听比较妥当,这也是为了你好。”
“……也好。”
对依旧不改变傲慢的态度的她来说,还真是轻易地同意了七花的意见。哎,先不说第一个理由,既然听到第二个理由的话,咎儿也只好退一步了吧。
“确实,你说的没错——很有道理。那么,若你们能保证绝不外传,我便一五一十从头道来。”
“尽量说得容易懂一些啊。”
“你知道名叫四季崎记纪的刀匠吧。”
“不知道。”
“果然是这样啊,即使住在这么偏僻的小岛上,毕竟是一名剑客,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不使用刀的虚刀流也是同样的——不,对不使用刀的虚刀流来说,四季崎记纪可以说是天敌般的存在吧。不论是初代还是第七代,作为当家的心情果然还是一样——我日,原来你不知道啊!!”
反复技法。
这也是任何时代都有的。
“七花——你不会真不知道吧。爹应该提起过几次了。四季崎记纪……战国时代的著名刀匠——是这样吧,咎儿小姐。”
“……?只用这点程度的认识——吗?”
好像真的觉得奇怪似的,向七实确认的咎儿。看来她认为向七花连确认都不用确认了——不过也正确啦。既然是姐姐这么说了,恐怕爹曾经确实对自己提起过那个刀匠了,可是七花练就了一身不用刻意就能将难度超过一定程度的单词当成耳旁风的,这一和虚刀流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技能,所以一点都不记得了。
“是谁啊。那个叫四季崎的,是刚才你说的,呃呃——什么来着,哦对了,是富岳三十六刀匠当中的一人吗?”
“不对,不是这样的——不是这么简单的。七实。六枝先生到底说到多少关于四季崎记纪的事呢?”
“如方才咎儿小姐所说的一样——家父说过他是虚刀流的对立面。据说——和虚刀流的鼻祖,有着不浅的因缘。”
“还有呢。”
“只有这些了。我也不清楚是怎样的因缘。”
“……。”
沉默后,开始思索的咎儿。看来两个人关于那个刀匠的知识过于匮乏,因此困惑了。只是七花就算了,连七实都不知道的话,那是因为父亲的六枝没有详细说明那名刀匠的事吧。那么那究竟是为什么——也许她正在想着这种事呢。
虽然七花连想都没想过这点。
岂止如此,他心里正想着别装模作样了快讲讲那个刀匠的事吧。
不过也觉得不讲也无所谓了。
“战国之世,是这个国家历史上,剑士剑客最活跃的时代——战场上的主角既不是大名也不是指挥官,而是他们。”
然后。
咎儿好像开始说明比“从头”更早的事情了。
“虚刀流鼻祖,鑢一根也是其中的一人——但是从背地里使这样的战国之世绽放异彩的是他们刀工,刀匠。如果剑士是演员的话,刀匠就是后台了——不,是导演。那也是当然了,没有刀就无法挥剑。除了虚刀流。”
“说的没错。”
七花附和道。这种程度的话题,连七花的理解能力也足够能赶得上了。他心想要是话题到这里结束就好了,不过那是不现实的。咎儿继续言道。
“先前所举的富岳三十六刀匠也是其中之一角——其中异端中的异端,就是四季崎记纪。不属于任何流派的,孤独而孤高的刀匠。但是,相传他就是最支配战国的刀匠。”
“我有些不明白支配战国是什么意思——。”
对于七实的提问,咎儿说“你就理解成字面之意就不会错了。”
“和虚刀流是战国六大名之一家,彻尾家专属的剑客不同——四季崎记纪不属于任何一国,只将自己所锻造的刀毫无节操地撒满全国。向总计二十五国——共一千把刀。”
“一千把——真多。”
“一千把——好少。”
七花和七实的意见相左了。
两个人递了一下眼色。
“……那就,好少吧。”
七花让步了。
真是明确的姐弟俩的力量关系啊。
“一千把分散到二十五国的话——每一个国家就拥有四十把左右了。”
“不,他们拥有的数量是或多或少的——而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如果用图表表示的话倒是明显地有些残酷了——二十五国的优劣,基本上以拥有多少四季崎的刀而决定的。拥有四季崎的刀越多的国家——越能控制战局。这样不是支配了战国还能是什么?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那样,是不是说反了?”
七实有些犹豫地说。
“因为国力强大刀能控制战局——所以才能收集更多的四季崎的刀。”
“确实,现实一点还是这样的见解较为妥当。”
咎儿轻易地同意七实意见。
“可是,至少那种幻想是确实产生过的。得四季崎之刀者得天下——这一幻想。得以脱离这个幻想的,也仅有拥有虚刀流的彻尾家一家罢了……或许这就是原因也说不定。六枝先生没有对你们多说四季崎记纪德事的原因——。”
作为虚刀流的矜持。
大概是这样吧。
可是,七花想到爹可不是那样的人啊,他却并不说出来。并不是因为觉得麻烦,而是稍微对名叫四季崎记纪的刀匠提起兴趣罢了。他现在担心的是跑题。
原来如此,确实是虚刀流的对立面。
丢弃刀的一名剑士和。
支配了战国的一千把刀。
“有一个象征性的故事。七花——在现在的尾张幕府成立之前,战国时代末期,不是有一个在极短暂的期间内,统一了天下的人物吗。”
“我知道。”
“哼,看来就算是你也知道这种程度的事——我日,原来你知道啊!!”
“嗯。”
“咕……。”
不甘心的咎儿。
任何时代都是如此。
这类对话明明重复三遍才是王道的。
“哪里来着——对对。四国的土佐(译者:现在的日本高知县,盛产鲣鱼、香鱼等鱼类)吧。和阿波、赞岐、伊予结为同盟,试图从四国支配全国——叫什么旧将军来着?”
哎,只有这点知识也算不上是知道。七花和七实的父亲对他们进行过一定的教育——七花仅仅是碰巧记住了历史课的一环罢了。
旧将军。
给长达二百五十年的战国时代写下句号的大名——可是,当他创下统一天下这一伟业时年事已高,而且没有继承人,因此就算统一了也未能构筑起支配天下的制度。虽成为了“将军”却未能成为“将军家”。即使如此旧将军的力量是伟大的,说白了,现在的尾张幕府只不过是继承了旧将军的功绩罢了——六枝是这么说的。
“您的意思是说,那个旧将军——他也拥有过四季崎记纪的刀吗?不对,按你刚才的话来说,拥有过最多的四季崎记纪的刀的就是——。”
“没错。”
咎儿肯定了七实的推测。
“统一天下之际,究竟军所拥有的四季崎的刀的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