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的说明,有什么疑问吗?呃,Miss……Miss……」
教员确认著名簿。我抢在那干渴的嘴唇念出名字之前,简短地开口说道:
「没有,我没有任何疑问,老师。」
这是我所学会的,人生最初的处世之道。
谜题
「学舍」位于偏僻的土地上。
据说周围的土地以前也曾是充满活力的城镇,但在数十年前,最后的居民过世之后,便完全成了陆上的孤岛。
现在小镇已经逐渐被绿意覆盖,只有校舍和其相关设施会进行整修;处置相当草率。
话虽如此,但光是校地内,也是宽敞到有些多余就是了。
「那么我带你参观一下位于校舍外面的设施。」
一出了校舍,只见在广阔的中庭里面,种有高大的榆树;在对面还有运动场跟石造的古风礼拜堂。
我们按顺序走访了仓库、温室、板球场跟钟楼。
无论哪个设施,感觉都跟我毫无关系。
就这样到了最后,
「来,这里就是学生宿舍。无论是谁,都是在这里学习团体生活的规则。这应该会是你在学舍里面,首先学到的智慧吧。」
只见一栋历史悠久的木造连筑物,正耸立在我的眼前。
我一前往被分配到的房间,便忽然不知所措了。
因为房间用锁链跟大锁被封锁了起来。
根据教员的说明,居住在宿舍的学生,按规定是不能将房间上锁的。不过那件事跟大锁照理说是毫无关系。
因为锁链是从走廊这边堵住通往室内的去路。
可疑之处。
无论大锁和锁链都整个生锈,感觉是异常老旧的东西。简直就像是把从土里面挖出来的东西直接拿来用一般。
但还是很坚固。无论推或拉,都无法打开门。
这是怎么回事?是哪里弄错了吗?就在我这么想时,夹在锁链之间的小张笔记纸轻轻地掉落下来。
「钥匙是永远的内侧」
谜题(riddle)。
我拿着笔记,站在原地愣了好一阵子。
换言之,这是场洗礼。
恐怕是来自某个住宿生的洗礼。
教员最后所说的,学习在宿舍便会开始,这句话的含意似乎瞬间变得讽刺起来。
当然她所说的应该不是这种意思才对。
倘若折返回头,横越过寒风肆虐的中庭,前往校舍,逼问那位冷漠的教员,哭诉这困境的话,或许问题会轻而易举地解决吧。
由于这名连长相都不知道的挑战者,我似乎能被烙上「无聊的家伙」这种烙印,过着和平且宁静的校园生活。
感觉并不坏。
因为我原本就没有要好好享受的意思。
明明如此,但不知为何,那是非常令我提不起劲的选项。
我握住锁链,试着拉扯看看。
虽说已经生锈,但似乎没办法硬扯断。
好吧,那么,永远的内侧是指哪里呢?
我的心情很自然地被谜题给吸引过去了。
钟楼的小鬼
谜题并没有让我费太多力气。
或许在校地内,有着我所不知道的「永远的OO」这种另有一段内情的场所……我丝毫不考虑这样的想法。
我只是笔直地朝着钟楼前进。
因为所谓的永远就是指停止的时间,所以钟楼一定故障了才对。
果然不出所料,位于钟楼高处的钟面,上面的两根指针都指示着和实际时刻相差甚远的位置。
永远的内侧。首先应该调查的场所,就是钟面的内侧。
钟楼的铁门很顺利地打开了。门上涂抹着油,可以看出平时便有人在使用这里。
我爬上螺旋楼梯,打算到顶端附近……但又折返回头。
我离开建筑物,躲在阴影处。
于是有一群男生从钟楼里现身了。
是比我稍微年幼一点——外表看来有点坏心眼——的男孩们,合计五人。
他们一边互相戳着彼此的侧腹,一边用踢的关上铁门之后,一脸满足似地离开到别处去了。
是学校的制服……大概是学舍的学生们吧。
倘若正面对上,感觉一定会被找麻烦。我感到庆幸地松了口气。
我慎重地等到看不见他们的人影之后,重新踏入钟楼里面。
我爬着螺旋楼梯,前往最上部。
为了进行整修,那里铺设着充足的踏板。
原来如此,是他们聚集的地方。
并排的木箱很明显地是排成人数份的桌椅,被塞着毛毯的一角,遗塞了捆在一起的卡片和球拍。
说不定他们马上会回来。
我急忙地调查钟面的内侧。
发现第二张笔记。
「精彩地看准了小鬼们的空隙趁虚而入,但是谜题还没有结束。动物们知道钥匙的所在。只不过请注意!只有在病情恶化的日子才能找到。」
我凝视了笔记好一阵子。
离开钟楼的我,用宛如消化不良的青蛙一般沉重的脚步,慢吞吞地前往校舍。我进入建筑物内,朝着刚才彼带领参观过的某个房间迈进……我停下脚步,烦恼了几秒钟,决定回头。
我回到自己的宿舍房间前,然后坐在铺设着木板的地板上。
无论解开多少谜题,都没有意义。
因为设下机关的人,能够一直将对手要着玩。说不定即使解开谜底,也拿不到钥匙。说不定会被迫解开好几个谜题,最后却拿到老鼠的尸体之类的。我能够轻易地想像出到时那悲惨的心情。
只是被嘲弄而已。
被从未见过面的对手嘲弄。
一股无可奈何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我将额头贴在耸起的膝盖上,专注地扼杀灰暗的情绪。我没有力气做任何事了。
寮母(RYOBO)
肚子饿得咕噜叫。
我已经趴着脸一动也不动地过了好几个小时。
一到用餐结束的时间,学舍的学生们便接连横越过我的前方。她们一边窃窃私语,一边通过了我的面前。
这没道理不会成为传闻。
但对我而言,就连要出声向她们之中的某人求助,都感到麻烦不已。
不晓得谁是把我关在房外的主谋……
虽然有几个人战战兢兢地向我搭话,但我一律无视。
她们/我。意味着敌对关系的分隔线。
但是画下那可恨白线的人,我认为是对方那一边。
我并不想屈服。我想要拒绝。
我并不想顺着对方的规则走,也不想哭着去告状。但是,我只能蹲坐在地上拒绝外界罢了。
我知道这抵抗很孩子气。
但是处在敌人的大本营当中,还有其他能办得到的事吗?
没多久后外面的天色变暗,走廊也变得没什么人。因为熄灯时间快到了。
倘若能就这样蹲着消失的话。我相当认真地这么期望着。但人类消失无踪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所以一直逞强下去的话,一定有难堪的结尾在等着我。
悲惨、哀伤且痛苦的结果。
我不认为自己能承受得了那种痛楚。
倘若就这样子……消失到某处去的话。
从窗户可以看见的杂木林,是否连接着森林呢?
只要出外前行,应该育许多并非人所支配的世界吧。即使会饿死,也比承受屈辱要好多了吧。
非常强烈的夜晚之诱惑。
我……不禁笑了。
真是太愚蠢了。
同时也哭了。
真是悲惨。
「这种东西——」
我从口袋里拿出笔记纸并撕成碎片,将纸屑洒在地板上。
但心情丝毫没有变得舒畅。没错,空虚的情绪一直都没有改变。
屈辱仍旧会一直是屈辱吧。
比夜晚还要深沉黑暗的绝望,潮湿地提升着水位。
「……唉。」
倘若变成大人,就能够和这份绝望顺利地相处下去吗?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就在我失望的情绪稍微平复之后,从充斥着黑暗的走廊对面,有个宛如鬼火般的东西接近了过来。
这出乎意料的状况让我站起身,观察着情势。
绿色光芒一边闪烁着,一边来到了我面前。
「……这是——」
大到要用双手才能抱住的圆筒形。不知是否因为重视安定性的关系,相当地矮。身体是特殊的耐久塑胶。绿色鬼火是光学装置。毫无疑问的,这是人类智慧的遗物。
是机器人。
「我第一次看到……」
我甚至忘了现在的状况,而不断触摸着机器人的表面。
「违反舍规。」
「噫!」
机器人忽然一边响起警告音一边宣言:
「舍规禁止熄灯时间内在走廊徘徊。请拿取罚单。在一周内透过指导教员接受适用的罚则。」
有厚纸从机器人的嘴角(?)咻咻地跑了出来。是黄色的罚单。
我甚至觉得那是连接人类世界和非人类世界的唯一一项道具。
「请回到自己的房间。在不听从警告的情况下,会行使武力。」
他说着危险的内容。
「那个……我进不去……」
「请回到自己的房间。在不听从警告的情况下,会行使——」
「所以说,因为有锁链锁住房门,我进不去嘛!」
我摇晃着封印住门扉的锁链让他看。虽然我不晓得机器人是否能进行那种高难度的判断。
于是机器人的眼睛〈?〉开始快速地闪烁了起来。
绿光切换成红光,可以看出他在扫瞄门把周围。
「我是RYOBO230r。是援助人们生活的文化助手机。颜色有珍珠白、浅晶蓝、薄荷绿可供您选择。我是RYOBO230r。是援助人们生活的——解析完毕。准备回收异物。在比较费力的情况下还请您协助。」
「咦……?」
自称为RYOBO的机器人,从身体上冒出了操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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