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止误解我先补充一下,那颗锁本身已经生锈了。
这样一来,野外调查得以继续实行下去。
反正也没有管理员在,即便未经允许就进入设施内或破坏物品也不成问题。这里是完完全全被人遗弃的场所。
首先我先试着稍微接近那座令人在意的垃圾山。
由于垃圾山存在着崩塌的危险性,因此我并没有靠得很近。万一被垃圾淹没的话恐怕就没救了。尽管如此,「他们」喜欢的正是这样的场所。或许这里拥有可以刺激童心之物,属于喜爱恶作剧的男孩子会非常热爱的场所。
我漫无目的地在周围兜着圈子,结果发现了管理大楼的所在地。或许是历经风雨岁月之故,整栋建筑物只剩下地基而已。
「喂~有人在吗?」
我试着出声叫唤,但是没有反应。
虽然这里应该就是三角帽标志所示的地点,但是完全感受不到「他们」躲起来的气息。
也说不定他们是躲在扁平的石头下面。但是当我搬起石头想要确认时,下面只有缩成球形或是身上装备有钳子的昆虫而已。
「……失礼了。」
我静静地将石头放回原位。
接下来我试着绕了垃圾山一整圈,却没有任何新发现。
「有没有人在啊~?」
还是没有反应,看来这里是完全的无人状态。尽管新上任的我特地前来打招呼,但在没有调停对象的情况下也莫可奈何。
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
「……我开动了。」
缓缓地从口袋里取出圆面包,然后开始吃了起来。
回到事务所,我向在窗边拿着枪兴致盎然地瞄准远方民宅的祖父进行报告。
「因为那里是座无人的垃圾山,我在那里吃了面包,喝了水。」
「好吃吗?」
「味道只是很普通的面包和水而已。」
「喔,这样吗?」
「根本就没有得到什么经验嘛。」
「只要想成是享受了一场愉快的散步就够了。」
「爷爷,你原本就知道那边根本没人吧?」
「嗯,那座垃圾山里什么也没有。」
我叹了一口气。
「我白忙了一场。」
「你难道不能了解这是祖父想让没毅力的孙女运动一下的心意吗?」
「我讨厌运动。」
祖父用单手遮住眼睛,看来似乎认输了。我原本以为祖父还要展开攻势——
「……算了。」
没想到他很干脆地放过了我。
我松了口气,同时开始针对我所做出的结论进行确认。
「也就是说,那个三角帽贴纸所贴的地点什么也没有,只是骗人的?」
「并非如此。『他们』喜欢残留有人类气息的地方。在这块土地上,理当潜在了相当数量的『他们』生活于此才对。」
我「嗯嗯嗯」地沉吟起来。
「爷爷,在调停官的工作里,应该有一条是掌握『他们』的实际状况并记录下来的项目才对……」
「嗯,有喔。」
「如果不将他们聚集在同一个地方的话,不就无法掌握和记录了?」
「那就是身为调停宫的人辛苦的地方了。」祖父边说边啜饮着咖啡。「我也下了很多工夫。」
「既然如此,请将方法教给我。」
「不可能。」
「……这是职场欺压吗?」
「他们」生来就是擅长隐居的存在。
因此对于无法判读风向也无法隐藏气息的人类而言,要观测独居且野生化的「他们」是相当困难的。
「倘若自己不累积创意和工夫的话,我想妳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无法继承这份工作吧?倘若妳有心要做的话,我想应该会是不错的训练就是了。」
「我是有点干劲,但我只是想利用先人遗留下来的智慧而已。」
「思考这一点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总觉得有点火大。不服气的我非想要问出些什么。
「可是我还是个新人,请爷爷示范给我看。」
「不了,我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助手也是为此而请的。」
「身为上司工作量多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在这个领域,我还是个经验不足之人。我希望能有效率地吸收技术与经验,尽快开上专门知识的高速公路成为独当一面的人。我想尽快开上专门知识的高速公路成为独当一面的人!」
「妳说了两遍……同样的话……」
祖父显得有些狼狈,让我稍微有点获胜的感觉。
「你想说你讨厌浪费时间吗?」
「妳的意见我已经明白了。真累人……」
不愧是经验丰富的长者,祖父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了。
「简单地说,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妳。我也不是从一开始就从事这份工作。我几乎没有妳所想要的方法,也没有参加过什么显眼的活动。」
「你只是退休后来这边挂名?」
「……没错。」
祖父毫无愧意地承认了。
「就算说是退休后来这边挂名,就我的情形而言,这也是研究所关闭之后的结果。反正如果要留在这块土地上的话,他们跟我说就算只是个挂个头衔也好,要我接受调停官这份工作,如此而已。我在调停活动上并没有什么显著的功绩。」
「只是头衔……」
「没错,这并非什么需要大费周章的工作。或许这不该对今后将从事这份工作的妳说才对……但我认为『他们』并没有必要接受我们的指导。」
「但是,遇到万一的时候……」
「什么时候才会遇到万一呢?只要我们这边不干涉的话,『他们』顶多不见踪影。只要不接触就会有摩擦产生。虽然这有点像打禅机,不过什么都不要做才是最好的调停活动吧?」
「那,调停官这份工作的存在意义……」
「我是没有发现啦。」
「呜呜……」
这股冲击让坐在椅子上的我想要直接向后倒去。
我所期盼的的确是轻松又富知性的工作。但假如问我是不是想要做没意义的工作,我的回答绝对是NO。总之,我渴望的是充满效率的充实人生。
「我还以为调停官是重要职务……」
「一百年或两百年前应该是吧。」
「呜……」
「在通货制度已没落、直接以物易物的这个时代,已经没有所谓的重要职务了吧。这份工作就像是……该说像是帮忙吗?因为是历史上重要的一部分,倘若有志愿者的话,就算只是挂名也好,还是希望能有人在这个位置上,只是按照这样的惯性……拿去,妳的第一份薪水——配给卷已经送到我手上啰。」
一份薄薄的信封啪地一声被扔在桌上。
「月、月底了吗?」
「等到月底的话,身为配给单位的商队应该已经回去了吧。先交给妳。」
「怎、怎么有种毫无价值的感觉……?」
「价值什么的,原本就没有。」
内心受到打击的我说不出话来。面对如此伤心的孙女,祖父完全不带任何梦想与希望的话,更是转为精神上的虐待向我袭来。
「调停官这份工作,我就全部交接给妳了。虽然不晓得该怎么做,不过就随便吧。倘若妳有心想工作的话,偶尔提出报告书之类的不就好了?」
这句话包括了实质的退休宣言,更让人觉得是毫无责任的发言。
「等一下,爷爷。没有这种事情吧?身为上司至少也该……可以请你不要在说话途中把玩枪枝好吗?」
「下周有期待已久的狩猎。」
祖父将擦亮的来复枪枪管伸到窗外,紧盯着狙击镜。
「……这就是挂名高位造成的弊病吗……」
「这就是我活着的乐趣!面对老人家有点黑暗面的兴趣,请妳不要做出泼冷水这种没情趣的行为好吗。」
「哪有人说自己有点黑暗的。」
不过看来祖父心意已决。
「那……既然如此我希望能尽早交接,希望你可以传授我一些秘诀。」
「就算妳这么说,我只有在很短暂的一段期间内有认真活动而已……嗯,对了……不,等等。」
祖父说着边站了起来,接着打开事务所里的其中一个档案柜,然后从其中一边开始确认起档案。
祖父翻阅着文件发出很大的声音,最后找出约有一本书份量的厚重档案夹。
「有了,从这边开始看吧。这是前任者的记录,是我上一任的人所做的。正好是三十年前左右的东西吧?」
「喔,有这种指点迷津的手册?」
「如果真能指点迷津的话就好了。」
我接过档案夹,啪啦啪啦地翻阅着。
记录是采取日报的形式,感觉是一本报告书里的前半段。
里头记载的,想必是与「他们」建立起良好关系的年轻调停官的奋斗记录(这包含了我的愿望在内)。
里头依需要搭配了插图,描写了与「他们」相处的每一天。
「这好像可以成为参考耶……顺带问一下这个人呢?」
「好像已经死了。」
生死轮回乃万物必经之路。
「是怎样的人呢……因为他是个存在感不高的人。死因好像是……我不记得了。」
祖父苦思了一下子,但旋即又留下「我出去一下」这句话,穿着白袍就往外面去了。
变成独自一人的我,将视线移到手中的档案上。
O月X日
从今天起我也是调停官了。
虽然这个职务如今徒留形式而已,但应该还有凭着年轻活力可以做到的事情。
我想加油。
也已经和镇上打过招呼了。
虽然费了一番苦心,但是多亏上一任的人告诉我诀窍,我想应该可以做得很好。
倘若可以和他们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就好了。
O月X日
连续跑了好几天,看来我差不多被他们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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