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似乎也大吃一惊而停下了动作。我观察着他的行动……只见刀刃周围开始产生细小的气泡,莫非是小刀正在溶解?那光景让我想起了用强酸来融化铁片的实验。
啊啊,刀柄的部分已将碎裂开来了呢。没错,它正在溶解。变形虫什么的也具有这种特性呢,在体内溶解东西之类的。会袭击人类这点……表示他也想溶解掉肉块什么的对吧?
想到这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妖精先生悠哉地说道。
“哇~冒出了好多喔~”
从设置在通路各处的格子状铁板上,怪物的同伴大量地聚集了过来。
“我们快逃吧。”
我抓住助手先生的手,朝着通路对面冲刺。
没有折返回公园这点,连我自己都认为是个明智的判断。但是由于身体状况不如平时,像这样冲刺也对身体形成了强烈的负担;我感到快喘不过气来、又开始想吐,全身的血液仿佛被抽光似的不快感逐渐增大。但我不能停止。
我不停地跑着、不停地跑着——
“呜呜呜~!”
途中我实在是忍耐不住,在路边吐了出来。
啊啊,我的水分,我的电解质……
幸运的是已经面临极限的精神状态,并没有因为这个冲击而精疲力尽地倒下。
吐完之后我稍微瞄了一下,只见在墙壁上跟地板上,似乎有大量绿、黑、红、蓝等各种彩色疹子在抖动着,我的心脏吓得差点要停止了。
我忍住嘴里不舒服的感觉,再度跑了起来。
“呼欸、嘿欸——”
我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啊……
就这样过了一阵子之后,痛苦的感觉忽然消失了,我陷入一种身体变得轻松的错觉。然而实际上则是开始出现了贫血特有的症状,例如视野变得狭窄,胸口闷得像是被硬块堵塞住一般。我无力支撑膝盖,下半身随之崩陷。当然意识也即将中断。
我就要昏倒了呢。
我实在太失策了,竟然没注意到自己是仰天倒下,因此面朝天花板方向这个事实。
“……欸?”
我感到倦怠无力,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我在通路上倒了下去,之后呢?
那些怪物们呢?
看来我似乎没有被溶解掉的样子……?
啊啊,天花板感觉非常低呢。跟通路的似乎不一样。我是被搬到其它场所了吗?对了,助手先生怎么样了呢?妖精先生刚才应该也还在啊。我需要通信机,还有水什么的呢。枕头好硬喔~我喜欢松软的枕头。思考一阵混乱。那个是灯光吗?整个天花板发出微弱的亮光。真是不可思议。但是亮得有点刺眼。
我闭上了双眼。
有脚步声靠近。脚步声逐渐接近,我立刻感觉到有人站在我旁边了。我得SOS才行。但眼皮却已经张不开了。虽然不晓得对方是谁,我仍试着用颤抖的双唇开口说道:
“So一s……(注:SOS应该是每个字母分开发音,但此处意识昏迷的主角却走分成“so”跟“s”两部分来发音。)”
我是不是弄错了啊?要是被抛下不管的话该怎么办呢……
而且SOS究竟是什么意思呀?嗯~对了,是求救呢。倘若旁边的人是爷爷,说不定他会救我呢。
“爷爷……水……”
不行,我已经没办法再说话了。我想睡了。我要睡了。
这时有某种硬硬的东西被推到我的嘴唇上,虽然我心里有点排斥,但立刻有冰凉的液体从那东西中滑落出来,我在晕过去的同时,张开喉咙拚命地——
“……噢。”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我的意识也整个清醒了。
“身体的状况也恢复正常了……”
不会头痛,不觉得疼痛,也没有想吐的感觉。虽然还有一点口渴,但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虽然肚子非常饥饿,但也还不到危急的状况。
我爬起上半身,试着掌握现在的情况。
首先,似乎是某人让我睡在一张大桌子上。但这里没看到人。不用说住在这里的人了,连助手先生跟妖精都不见踪影。
不知是否因为没其它人在的缘故,这房间给人一种相当宽敞的印象。内部的装潢是木材纹理图样。看来像是用类似窗帘横杆的东西,来划分可供一家大小生活的大空间;但布制的隔间帘早已经腐朽脱落,在地板上堆成一座黑色小山。
“这就是都市的生活空间吗……”
墙壁边并排着几个木柜。里面几乎都是空的。有大小两扇门,另外在木柜对面的墙壁边,可以看见埋入上一层楼的短短螺旋阶梯。
“这么看起来,这里应该是住宅?”
感觉并非办公室之类的场所。这里给人的感觉,是个尽可能追求温馨设计的空间。
我打开较小的那扇门。里面是抽水马桶跟浴室。
我才碰了一下冲水的侧压把手,它便劈啪一声地断掉了。水箱里面空空如也。我试着掀开马桶盖一看——
“堆积物!”
我放任冲动大叫了出来。
“寒武纪(Cambrian)!奥陶纪(Ordvician)!希留利亚纪(Silurian)!呃~然后是……白垩纪(Cretaceous)?”(注:此句话中的名词皆为地质时代,在希留利亚纪与白垩纪之间尚有泥盆纪(Devonian)、石炭纪(Carbonikns)、二叠纪(Permian)、三叠纪(Triassic)、侏罗纪(Jurassic)存在。)
我放下马桶盖,并一面不知所云地大叫着。
我感觉到了历史。在看到那些历经漫长岁月而凝固成硬块的堆积物体之后。
那个……就宛如化石一般的……你懂的吧?
请把它当成感动的呐喊好了。
我决定忘却艰辛的现实,开始物色室内的宝物。
“什么也没有。”
大部分物品都变得十分脆弱,完全无法使用。虽然柜子上有几组漂亮的茶具,但不是破碎就是缺了一角,看来我个人也无法指望有所收获。
虽然也有几样电器制品,但没有一样是在动的。
似乎只有灯光是正常的而已。
我试着打开较大的门。
“唔哇,好暗喔……”
门的对面跟我们一开始徘徊的走廊是同样的构造。灯光似乎都故障了。
“看来像是住宅区呢。”
在走廊的左右侧,有好几扇门扉以相当狭窄的间隔并列着。就类似公寓的规划一般。因为我也没余力一间间去察看,所以我暂且回到了室内。
我忽然看见了在我刚才睡的桌上,被我用来代替枕头的物体。
“我才在想枕头怎么会那么硬……”
看来之前我是把那个巨型独石当作枕头在用的样子。
我漫不经心地将它拿起,打算休息一会儿而坐到藤椅上……不料椅子的底部破了个洞,于是我整个人跌坐在地。
“痛痛痛……!”
有机道具都已经变得脆弱不堪了呢。我也差不多该记取教训,小心使用这些东西。
这么说来,连接到二楼的阶梯也是木制的,让我有些害怕。我单脚踩上阶梯,试着将身体的重心移动过去;于是立刻发出了嘎嘎声响。我一面慎重地确认阶梯的强度,一面往上走去。
楼上的气氛整个截然不同。
非常狭窄,是个小房间。
房间里共有三扇门,一扇门连接厕所,一扇则是类似等候室的地方;还有一扇连接内部有着棺材尺寸(推测)医疗器材的房间。
似乎只是多了墙壁,房间格局基本上跟楼下是一样的。
“结果这里是看诊室呢。”
只有医院的气氛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保持不变呢。
散落在室内的椅子、空瓶跟安瓿(注:ampoule,用来装药剂的玻璃小瓶。)之间,还夹杂折叠起来的担架;不禁让人感觉有些悲伤。最后一次被使用,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
钢桌添了一层也可说是岁月实质化的尘埃外衣(约一公分厚),薄型屏幕以让人想起当时的外观被遗留在桌上。
旁边并放有手掌大小的黑色立方体(cube)装置,这八成就是计算机主机吧。是台充满日式风味的漆制品。
我不太期待地试着按下计算机开关。
毫无反应。
“我想也是。”
即使外表看来正常,但内部装置已经寿终正寝的情况也挺常见的。
“啊,电源线没接上吗?”
我顺着从装置上延伸出来的电源线往回看,发现它并未插入插座。
我试着将它插入,于是——
哔——
“……启动了。”
果然凡事都该尝试看看。
哔波——
屏幕这边似乎也顺便自动开启了电源。
“哇~原来这会自动连结起来啊。”
屏幕跟计算机在物理上明明没有接在一起,真不愧是古早时代的强大科学技术。我想这机关应该是藉由类似无线化的技术,连上在室内搜索出来的对应屏幕。立方体机器的灯光忙碌地闪烁个不停。
“那么,会有些怎样的情报呢?”
我雀跃地在屏幕面前等候着,但启动画面却一直没有显示出来。
“……嗯?”
“偶回来啰~”
就在这时,妖精跟助手先生刚好都回来了。
“啊,你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助手先生凑近我的身旁,用眼神询问着我。
“……(意译:你不要紧了吗?)”
“是啊,谢谢你,助手先生。多亏有你帮忙。下次我在你的集点卡上画个花圈吧。”(注:花圈原文为“花丸(はなまる)”,是在圆圈外侧画上花辫形状的一种记号。在日本当孩童的作业或作品特别出色时,师长会在评价上书瓦记号表示赞美之意。)
他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啊,对了……你们到刚才为止是上哪去了呀?”
“到水那边去。”妖精这么说道。
助手先生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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