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耶~?』
「你们不晓得自己出生的地方吗?」
「出、生……?」
我有种按到怪开关的感觉。
四个人又围成了圆形。
「人类小姐,又发问了。」
「啊、请问。」
「我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不知道。」
「哎呀。」
「为什么要问我呢……?」
「不晓得。」
看来不应该追问他们的。
「比起那个,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
我收到了四人份的沉默眼神。
「是名字、名字。希望你们可以自我介绍。」
「名……名字……?」「是Name、Name。」「Name就是指名字。」「笔名可以吗?」
「可以啊。」
「……」发言者想了一下,「仔细想想,没有。」
「我想也是。」
我有点习惯了。
「原来如此,我们,没有名字。」
「不会不方便吗?」
「或许吧。」
「那在平时,同伴之间要怎么办?」
四个人半张着嘴思考着,做出的结论是——
『……用彼此之间的小差异。』
「这样啊~」
和平地球万岁。
「可是从我的立场来看,如果全是无名氏的话,有点不方便耶。」
「这样吗?」「对不起。」「向您致歉?」「您要吃我们?」
「我不会吃你们的。」
「什么嘛。」「捡回一命?」「好在还没做心理准备?」「会变成人类小姐的血肉?」
「……就说不会吃你们了。」
看着围成一圈的妖精们,让我想起一件事。
因为难得有机会与他们接近,有必要认识他们的个体,就像将观察对象的野生动物进行编号之类的。
但由于对方是对等(或者说在我们之上)的智慧生命,不能由我单方面地执行。无法将他们与别上名牌的实验对象相提并论。
因此,实质上的方法只有一种。
「各位,请注意。」我让他们看向我,「我希望今后能和妖精们成为好朋友,所以请让我献上名字给各位。」
「岂有此理。」「有这种事?」「妳赢啦。」「倒不如吃了我们。」
「那我就吃啰。」
『————!?』
这个种族,只要一个人失禁的话其它三个人也会跟着失禁。
难道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他们的精神也相互连结?
「骗你们的。」
「是骗人的啊。」「骗人的啊。」「太好了。」「被人类小姐耍了。」
「你们真可爱耶。」
这让我想赶快为他们命名了。
虽然妖精们在外型上的差异不大,但是在装扮上却有着微妙的差异。
「那就……第一个是你。」
我用手一指。
「拜托妳了。」
「嗯……总觉得你有队长的架势,那就叫帽子先生。」
「帽子~」
「请你继续讲究你的帽子喔。」
「好令人兴奋的提议喔。」
「那,这位。」
接下来换第二名妖精。
「是。」
「总觉得你很有日系风格,那就叫中田先生。」
「喔~决定了~」
「请你穿着西装、戴眼镜、带着相机,二十四小时持续作战吧。」
「感叹地反对。」
「接下来第三位是……」
第三名妖精在途中举起手来,打断我的话。
「……人类小姐,有提议。」
喔?
「是什么呢?」
「我想自己,决定名字?」
「喔?你有想要取的名字吗?」
妖精上下点头。
「当然好啰,你想取什么名字呢?」
「克里斯多法·马克法连爵士。」
「……还有爵士称号啊。」
「我喜欢!我喜欢!」
这样吗?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不可以?」
「不,没关系,很棒的名字。」
「我会加油!」
「那、那我呢?差不多,轮到我了?」
第四名妖精迫不及待地举起双手。
「那么你叫……」
「可以自己取名字吗?」
「你也要自己取吗?好啊,你想取怎样的名字呢?」
「竹轮。」(注:鱼浆制品。呈中空管状,为关东煮或火锅常见食材。)
「你希望被吃吗……」
「不对吗?」
「就某方面而言。」
「既然如此——」
竹轮先生(暂定名)瞄了马克法连先生一眼。
「竹轮爵士。」
「食物是当不了贵族的。」
「怎么这样~」
虽然实际上是当得成的。
不过在这里如果举出沙朗牛排的例子,会让整件事变得更为复杂,因此就决定他叫竹轮先生了。(注:沙朗牛排原文为Sirloin,据传英国国王亨利八世某天吃到牛的上腰肉(Loin)之后,觉得很美味,因比为其扣上Sir(爵上),因比沙朗的原意为上腰肉爵士(Sir+Loin)。)
就这样,我与四名妖精缔结了友谊关系。
倘若能以他们做为窗口的话,应该就可以轻松与其它妖精接触了。
看来调停官的工作,愈来愈顺利了?
「那,差不多该回垃圾山去了?」
「是。」「嗯。」「好。」「回去了。」
「所以说,为何妳会忽然陷入这种窘境呢?」
晚上、家中、餐桌前。
我一手拿着祖父的藏书——世界人名辞典,一手拿笔在素描本上快速动作,同时回答祖父的问题。
「帮认识的四名妖精取名字,和他们建立起友谊是不错……」
「我猜,他们拜托妳也帮其它同伴取名字?」
祖父只瞥了一眼罗列在素描本上的名字,就顺利猜到了正确答案。
「……对。总觉得,他们是比想象中还要来得友善的种族耶。」
「他们原本非常喜欢人类。」
「我亲自体验到了。」
「关于这部分还满复杂的……这方面应该有数据才对,妳可以自己去确认看看。」祖父边说边指向档案柜。
「印象中在我小的时候,依稀记得平时就可以看到他们……不过并没有过这样的交流。」
「因为孩童其实也是妖精嘛。记忆会随着成长逐渐变得暧昧,就好像覆上一层薄膜似的。而在那神秘面纱的另一端,有时会隐藏了满载魔术的世界,很浪漫吧。」
「咦……?我记得爷爷过去不是有名的学者大师吗?」
「怎么,妳瞧不起我吗?超自然现象可也有真实的一面喔?在历史上也曾经几度被当成学问恢复地位。原本在妖精的存在这一点上,我们就不了解真相……」
「一瞬间我还以为你是不是老人痴呆了。」
「我可是会活得比妳还久喔!」
「……我也希望你可以长命百岁,不过请活到适当的年龄就好。」
「怎么觉得有种叫我去死的感觉。」
「啊啊,终于完成五十人份了。」
要好好编出入名其实也不是件易事。
「不过很顺利地与他们成为好友这点,妳做得可真不错哩。」
「就、就是说啊。」
我隐瞒了绑架嫌疑这部分。
「也就是说,他们又在垃圾山附近聚集起来啰?」
「好像是这样,我打算明天再去看看他们的情形。」
「嗯。这样的话……做好心理准备吧。」
我手上的笔停住了。
「……你的意思是?」
「关于妖精的存在,我们所知道的意外地少。」
祖父的话语中带有探求真理者持有的诚恳。
「他们自何处出生,生态如何……我们几乎都不得而知。要说有了解的部分,就只有他们数量众多、拥有高度智慧与技术、不需要为了生存而进食,以及他们与既存的所有生物都不同种而已。」
祖父的话,以特急件的速度与我在学舍所选修的人类新学课程的记忆连结在一起。所谓的人类新学是指人类学的妖精部门。说得简单易懂一点,就是探讨关于妖精的事。
的确,妖精身上拥有为数众多的谜团。
不过如果要问,这些谜团是否连一次也不曾被解开过?
答案是NO。
我们至少曾有一次机会,可以将妖精之谜解开到某种程度。
当地面上的大部分范围都还是旧人类的世界之际,科学与睿智充满都市、校舍与电子情报网的年代,人类处于巅峰状态的时候,这应该绝非不可能之事。
然而我们失去了情报。
我们旧人类在历史上,曾面临过好几次失去情报的情形。
比方说我们并不晓得人类决定卸下领导者位置的关键理由。仅传闻在遥远的过去,人类做了这样的决定而已。
或许情报沉眠在某处也说不定。
可是,我们已经失去了将其找出来、再次挖掘出真相的热情。
我们正在衰退。
妖精们是如何繁殖的呢?
为何不需要食物呢?
可以与我们使用相同语言的理由是?
高度技术的基础为何?
真相被时间的洪流埋没,就连没有习惯将事物记录下来的妖精们本身也不清楚。
我们只是单纯活着而已。
彷佛这样就已经足够。
祖父接下来的话又变得更专门了。
「……从这一点来看,也有从极端的角度,主张妖精的存在就像魔术般出现这个方向。这也可以单纯说是一种浪漫情怀。」
「感觉好像是疲于调查之后所做出来的结论。」
「没办法。面对或许会分裂增殖的智慧生命体,没有人知道该如何用科学的方式切入。」
「分裂……」我想起了某件事。
「也有说法是他们无须为了生存而进食。」
「可是他们吃了点心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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