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正在思索什么的维多利加如此间道,一弥也用力点头:
「嗯,总觉得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不祥。尤其是深处的黑暗特别严重。」
「是吗?唔。」
若无其事地点头之后,维多利加把烟斗从嘴里拿开:
「喂,古雷温。」
「怎么了,我的妹妹?」
「你就别再梳那个奇怪的发型了。久城好像很讨厌,而且我也看腻了。」
「你!」
布洛瓦警官气得咬牙切齿,丢下陶瓷娃娃就要往妹妹扑去,一弥的双手急忙从布
洛瓦警官身抓住他往后拖,这才好不容易阻止他。
刑警不由得目瞪口呆,旁观这场怪异又凄惨的兄妹吵架。
「什、什么看腻了!见面到现在还不到三十分钟,我可是梳了这个发型好几天,
你知道这有多难整理吗!最近每天早上都要花上将近两小时的时间,固定再吹干、固
定再吹干、固定再吹干、固定再吹干!」
布洛瓦警官泪眼婆娑地抱怨,可是从后面架住他的一弥却以一点也不紧张的声音
开口:
「不过警官,还有比这种小事更重要」
「这、这、这种小事?什么?你竟然说这种小事!?」
「不好吧,对布洛瓦警官个人来说或许算是大事,不过更重要的是现在的
〈OldMasquerade号事件〉。你还要询问证词啊,证词。」
「也、也对」
布洛瓦警官不再暴跳如雷,只是有点不好意思地叹了口气,用胸前口袋拿出的蕾
丝手帕擦拭浮出汗珠的额头。嘴边浮现有点害羞又有点丢脸的笑容:
「是我失态了。」
「没关系。好了,就把这个随便怎样都好的发型抛到脑后哇!」
见到钻子尖端又往自己的方向戳来,一弥赶紧跳起来。布洛瓦警官含着泪水的眼
眸恶狠狠地吊了起来。
接到不悦至极的布洛瓦警官发出的暗号,刑警也战战兢兢起身,还有一人转身询
问:「要传唤哪一名当事人?」
被这么一间的布洛瓦警官转头看向维多利加,话也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对了,这个就交给我妹妹来决定。她虽然还是小孩,那个、这个却因为对我这
个哥哥崇拜得不得了,所以对调查犯罪很感兴趣。那个、咳」
一弥以受不了的模样抬头看着布洛瓦警官,不过刑警倒是意外地点点头,盯着这
位一身陶瓷娃娃打扮,拥有惊人美貌的闯入者。一旁的布洛瓦警官似乎有点忐忑不安。
维多利加嫌麻烦地打个呵欠,说声:「叫谁来都不要紧。反正第一张翻开的
牌,随便哪一张都可以。」然后瞄了一弥一眼:
「久城,这些人里面你最熟的人是谁?」
「谁嗯,应该算是〈樵夫〉。也就是基甸吧。毕竟年纪也比较接近。」
「唔,那就从基甸开始吧。」
刑警点点头,急忙跑了出去。
房间弥漫一股令人窒息的难堪沉默。一边是漂亮金发垂落在地的妹妹,一边是将
头发整理成奇怪形状的哥哥,两个人背对背默默抽着烟斗,两缕白色细烟朝着天花板
缭绕而去。
过了一会儿门才打开,刑警带着一个贵族打扮、年约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进来。
他就是自称〈樵夫〉。参加那场诡异化妆舞会的年轻人。虽然一脸憔悴,但在看到维
多利加和一弥的身影之后,还是稍微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笑容。一弥也对着他点头
示意。
青年坐在房间中央的桌子旁边,手按刑警递出的圣经,低声念念有词:「我发誓
在此所作证词皆无虚假。」接着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嗯!」了一声点点头。
「那么」
布洛瓦警官开始问话:
「首先告诉我你的名字,然后一五一十,仔细说出昨晚到今天凌晨之间发生的事。」
「我、我知道了」
以认真的表情点头的青年看着一弥,接下来又看向维多利加。似乎是看到旅行伙
伴在旁边而露出安心的微笑,开口报上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基甸雷格兰,是名在苏瓦尔大学学习建筑学的学生。是的,我的
职业当然不是樵夫」
第六卷 化妆舞会之夜 樵夫的证词
樵夫的证词
我的名字是基甸雷格兰,是名在苏瓦尔大学学习建筑学的学生。是的,我的职业
当然不是樵夫,只是当时在OldMasquerade号里面,大家各自说出孤儿、大公妃等假
身分,所以我一时兴起,便以和现实的自己完全相反的身分自称。当然其他乘客也只
是回以苦笑。
我平常在苏瓦伦过着住宿的生活。对了,那边那位东方少年名叫久城的那位
,我和他聊到的身世都是真的。我的双亲在我小时候就因为火车意外丧生,之后靠着
养父援助继续求学。至于学费我也努力以各种方法还给养父,并不只是单纯接受援助。
会搭上这班列车的原因呃,和大家一样,都是为了去看修道院的表演。正巧
因缘际会得到表演的门票。嗯你问表演有不有趣?说真的,虽说女士们好像都看
得很开心,不过我实在看不太懂。
咦?
为什么从刚才就一直东张西望?没有,我没有东张西望啊?
我有吗?
唉呀那是我心神不宁的缘故。毕竟从没有这种来到警察局接受讯问的经验。
那可是有个人死在自己眼前,还能冷静接受讯问才是真的奇怪吧?
是的,不要紧,我已经冷静下来了。继续说下去。
会进入那个包厢完全是偶然。列车里面挤得可怕,到处都是人,我在当时遇到那
个边走边找位子的男子就是自称〈死者〉的魁梧男子,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走在
走廊上,往那个包厢里一看,那个人便说:「这边空着呢。」既然如此我们就进去了
,这才发现里面已经坐着四位乘客。只是我们先前看到的位子正好没人坐,所以才会
搞错。那个自称〈大公妃〉的女人答应让我们一起坐,所以我们就待在那个包厢里。
她真是个好人,我还心想要是这种人是我的母亲就好了。很孩子气是吧太丢脸了
,我真不应该说。
咦?
我还在东张西望?
不,我没有。
我有?
那是无意识的动作吧。实在定不下心来。不是吗?在警察局的房间里被一群刑警
包围,我的脚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发抖,搞不好是我的胆子太小了。
一直回头看门?
我在等谁过来?
你在胡说什么?我记得你是自称〈灰狼〉的女孩,有没有感冒呢?你的洋装湿了
,〈随从〉很担心喔。看到你们感情这么好,我真的很羡慕。就好像我和妹妹一样。
咦?我妹妹比你大哟。不过真的让我想起小时候的事,我妹妹也是身体虚弱,很容易
感冒。
啊、对不起,回到正题吧都是因为这个女孩从刚才就一直说我东张西望。真
是的,为了避免被怀疑,还是把脖子固定住好了。我本人绝对没有刻意表现出怪异的
态度。
警官在意吗?
是吗?太好了,既然警官不在意,那就没关系了。
好棒的发型不,这不是客套话,有个性也是很重要的。
呃、对了,话说到哪里
对了,在包厢里和四位乘客同坐。
其中一人,就是那位自称〈大公妃〉的温柔女士,一直关心身旁的女孩,也很照
顾她。身旁的女孩黑发蓝眸,整个人显得有点苍白,而且一直喃喃白语,总觉得有点
吓人。掉了个箱子?啊、这么说来的确是有这回事红箱子?是、是的,大约和我
的手掌差不多大的箱子。这么说来那是什么箱子呢?要说是铅笔盒却是正方形;要说
是点心盒却没有花色,而且看起来很朴素,真是很怪异的设计。
还有这里的漂亮女孩和她的东方友人,我和这四个人互相自我介绍,一起聊天。
黑发女孩也不知道是神经衰弱,还是歇斯底里一开口就说我是〈孤儿〉。正在寻
找自己的生日等听起来很灵异的事,所以魁梧男子有点不高兴。接着为了配合她,女
士也说自己是〈大公妃〉接着那个女孩的话说下去。我很喜欢那位女士,总觉得她好
像母亲一样啊,又离题了。我不该说的,真丢脸总之为了配合她的说法,我
也说些冥界之王之类的,职业是边砍树边旅行的〈樵夫〉。听到我这么说,魁梧男子
也笑了,于是利用那座修道院流传的怪谈〈黑死病面具〉编出自己的身世。说自己是
〈死者〉附身在刚死的男子身上,好不容易才走出城堡。因为他说的故事最有趣,所
以我也笑了。
之后他和这两个孩子为了换衣服离开,我和〈大公妃〉聊了一会儿。不过我看她
为了安慰哭泣的〈孤儿〉也忙得很,所以也想暂时离开一下。
当我走在走廊上时,突然觉得不舒服咦?对啊,就是这样。真是丢脸,你还
记得啊。没错,我不舒服发抖的模样被这两位看见了。为什么会不舒服?那是因为我
想起父母遇上的列车意外。虽然是小时候的事,可是我亲眼见到父母从暴冲的列车上
摔死亲眼看到。和别人在一起聊天说话可以分散注意力,可是单独一人时,过去
的回忆就像黑暗一样逼近过来。有这种事情吧?就是这样。我在走廊上感到头晕,于
是进入最近的房间通讯室?是吗?对,没
错,我想起来了,那是个放着通讯器材的小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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