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塞西尔老师!那辆摩托车是非常危险的交通工具!有时会冲进田里,有时会跟贵族年轻人驾驶的敞篷跑车比赛,有时还会走错别的路……早上那样子还无所谓,现在周围这么昏暗,你要是乘上那么危险的交通工具……啊啊啊~塞西尔老师~!”
引擎的咆哮一下子就盖过了一弥的呼喊声。
嗡嗡~!嗡嗡~!摩托车就像生物一样发出活力十足的咆哮声,瞬间就在苏瓦伦的大马路上左冲右突地描绘着蛇形的轨迹向前驶了出去。
“啊啊,老师~!”
“……呀啊~!”
远处传来了塞西尔老师那尖细的悲鸣声。
一弥愣愣地呆站在原地目送着她们,摩托车在十字路口以危险的姿态拐向左侧,在视野中摇摇晃晃地消失了影踪……
“老师……呜……”
无可奈何的一弥只有打开马车的门扉,把刚才买来的东西放到了车上。
接着他又默默地站在路上,同时双掌合十闭上眼睛——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你到底在念些什么啊,久城同学。难道你吃坏肚子了吗?那可真是大问题啊。”
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一弥慌忙回头一看。
只见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金色的尖头大炮,还有悠然自得地坐在大炮上、眨巴着一双鲜红色眼睛的纯白小兔子。
“哇!”
“我已经买完东西了。怎么啦,久城同学你也好像买了不少东西啊?我跟你还真是有默契呢。”
“才没有默契呢!跟布洛瓦警官有默契什么的,真是太不吉利了!”
两人一边互相发着牢骚,一边推推攘攘地乘上了漆黑的大马车。
坐在窗边座位上的维多利加向他们两人瞥了一眼。看到他们互相拉扯着头发,又用手肘互相撞来撞去,一边争吵一边走上车的样子,维多利加不禁皱起了眉头,接着把视线转回到窗外了。
金色的头发柔和地垂搭在她的肩膀上。
绿色的眼眸静静地眺望着远方。
一弥在她的身边坐下,“呼~”地吐了一口气。布洛瓦警官则把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唯独头上的小兔兔默默地注视着一弥他们。
一弥以有所顾虑的口吻问道:
“怎么了,维多利加?好像很安静啊。”
“……哼,我平时都是这样的。”
她回答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阴暗的感觉。维多利加缓缓地转过头来,笔直地注视着一弥说道:
“我现在正在想,又有一个过去从这个国家消失了啊。”
“嗯,的确如此。”
一弥点了点头。
“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是一个谜的可可王妃杀人事件的真相,现在终于被揭开了。今晚对苏瓦尔来说也是一个非常非常可怕的夜晚呢。”
“唔。”
维多利加拿出了烟斗,重新叼在嘴里。
就像在缓缓叹气一般——
“阻止着时间流动的过去,又消失了一个。这个国家的历史流动,说不定也会因此而加速。灵异部,科学院,还有国王陛下……在这之后将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世界均衡的状况将会发生什么变化呢。是否会先发生一次崩溃,然后再重新创造出新的历史呢?还是说……”
“还是说……?”
“……不,我不知道。混沌的碎片还不足够啊,你知道吗。”
维多利加稍有不安地摇了摇头。
“不过我能感觉到,某个巨大的存在正在采取行动——就是有这么一个不安稳的迹象而已。而且那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今天晚上我就只能说这么多了……”
听她这么说完,一弥抬起了脸,就像要眺望远方似的挺直腰身说道:
“不管如何,我们都会在一起的,维多利加。”
“嘿。”
维多利加既没有加以反驳,也没有加以无视,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在那宛如陶瓷娃娃般的娇小美貌上,滴落了一颗生命的露珠,绽放出光芒——犹如存在于巨大黑暗中的唯一路标。
虽然很含蓄,但是对一弥来说,这已经是非常明确的回答了。
他默默地回以微笑。
小兔兔在大炮上面挪动了一下身子。
不一会儿,马车猛地向左右晃动了起来,同时向前驶出。两匹黑马一边踏着清脆的蹄音,一边沿着大马路向前飞驰。马车不断加速,无论是剧场〈Phantom〉的狮子头人口,还是蜡人偶的女人装饰……所有的一切都向过去的事物一样被冲到了后头。
迈向未来。
埋葬逐渐远去的过去,来,迈向未来吧……!
钢铁的马车载着维多利加她们,沿着寒冬苏瓦伦的街道静静地向前飞奔。
第七卷 蔷薇色的人生 尾声 母亲与儿子
“干脆就把兔子当作本体吧……呜唔!”
“维多利加?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呜唔唔……”
如黑烟般甩动着鬃毛的两匹黑马,正在夜幕下的森林中向前飞驰。马蹄践踏在雪道上,车轮也时不时传出类似悲鸣的倾轧声,不断向前迈进。
钢铁制的黑色大马车驶进了冬季枯萎的森林中。离开苏瓦伦的街道,穿过郊外,在高高的树木之间高速穿行而过,从高空上看就像一个小小的黑点。在这夜深时分还没有入睡的生命体,似乎就只有马车里面的人们了。
在座位前面,布洛瓦警官已经睡得很熟,身子也快要滑落到地板上了。他把身体靠在购物箱子堆成的小山上,大大张开了嘴巴。在他的头顶上,白色的小兔子依然骑在那金色大炮上,就像要从上方眺望着整个世界似的稳稳坐在那里。它看来已经喜欢上了那个位置,身体一直都没有动过。
在他对面的座位上,一弥就像武士一样摆出端正的坐姿,默默地注视着前方。维多利加则浑身乏力似的靠在一弥身上,看起来显得相当困倦。她一只手拿着烟斗,含含糊糊地说道:
“这样看着老哥的话……”
“嗯?”
“我就这么想了。如果坐在头上的小兔子属于他的本体,老哥就相当于甲胄般的存在吧。他一定是遵从小兔子的意志来行动的。呜唔~!”
“喂,你是睡糊涂了吧。之前你睡昏头的时候,也说什么如果松鼠在帽盒里面,就用松鼠语怎么样怎么样的,用很有道理的说法提出一些完全不合道理的主张啊。
“呜。”
“不过你这么说也挺精妙的嘛,维多利加。”
窗外的寒月正挥洒着冷冷的光辉。驶进森林的马车,就好像冥界之王运载着死者,行走在回归黄泉的路上一样。而且马车里面也同样非常寒冷,跟城里的温度完全无法比拟。
一弥强忍着打呵欠的冲动——
“我现在越看越像是那么回事了。警官他睡着了,而小兔兔还精神奕奕地坐在那里啊。”
“没错吧?”
“不过啊,维多利加。如果真的是这样,万一小兔兔死了,布洛瓦警官是不是会突然瘫倒在地上,然后就这样一动不动了呢?”
“久城,我看你说的也挺精妙的嘛。那么我们就马上来试试看吧。”
维多利加一边擦着半睡半醒的眼睛,一边举起浑圆的小手伸向小兔子。小兔子察觉到气氛不对头,马上狠狠地反过来盯着维多利加。“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喔,呜唔……!”维多利加边说边想要站起身来,一弥马上“喂喂!”地把她喊住了。
布洛瓦警官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面临的危险,依然在那里呼噜大睡。
马车似乎辗过了一块石头,车内“咔噔”地猛然晃动了一下。
维多利加和一弥互相凑近脸颊,同时看着窗外的景色。马车穿过了一成不变的积雪森林,开始逐渐接近那令人怀念的村子了。现在已经可以远远看见那形如小糖果盒的驿站。
我们终于回来了啊——想到这里,一弥就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笑容。
他轻轻戳了戳身旁的维多利加的脸蛋。
维多利加仿佛觉得很厌烦似的推开了他的手。一弥则觉得万分高兴,笑意也变得更浓了。
“……哎呀?”
在穿过驿站刚进入村道的时候,他们看见前面有一盏灯像是在求助似的晃动了几下。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弥他们凝神观察了起来。
马车缓缓地听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驾驭马车的老人一边很冷似的摸着灰色的络腮胡子一边向这边走来。一弥打开窗户,维多利加就向他问道:“请问发生什么事了么?”
驾车的老人很客气地说道:
“因为运货的马车陷进了雪道,有人被困在那里走不动了。看样子好像是前面那条村子的村民。”
“那真是很糟糕啊。”
“现在这么冷,他们也真的很可怜,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让他们也乘上来。不过这位老爷大概不会同意是吧……?”
维多利加向布洛瓦警官的睡脸看了一眼。
警官把嘴巴张得几乎能放进一个大苹果那么大,在那里睡得死死的。取而代之的是,他头上的小兔兔却摆出一副“嗯,那也无所谓”的尊大态度点了点头。
维多利加回答了一句“那好吧”,驾车的老人一听马上很高兴的走了回去。
没过多久,一个举着灯笼的青年佣人和一位中年妇女就朝这边走过来了。
一弥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两人,在思索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啊啊”的记了起来。
“嗯?你怎么了啊?”
“我知道了。他们好像就是刚走出学园就能看到的那片龙胆草田里的人啊。我经常看到一个女人和她的男佣人在田里干活的情景。
“是龙胆草吗。唔……”
“啊,请坐!因为外面很冷,来,快请进来吧!”
一弥很有礼貌地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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