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起复杂的事件降临到了布洛瓦警官的眼前。
「……这就是那起绑架事件啊。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维多利加抬头看了一眼插嘴的一弥。
然后打了一个哈欠,
「你不要插嘴,闭嘴听我说。」
「啊,抱歉。不由自主地就插嘴了。」
「我说到哪了……」
「说到“终于发生了事件”。所以说,还什么都没发生呢。」
「哼!」
「不要生气嘛。啊,来,你啊,脸上还粘着刚刚吃的香橙蛋糕的碎屑呢。」
维多利加那软软的小手打上了一弥欲触碰她的脸颊的手。她斜眼瞪着吓了一跳,缩回了手去的一弥,维多利加自己抹了抹脸颊。
……取不掉。
“真拿你没办法啊”,一弥这样说着又伸出了手去,想要抹掉蛋糕的碎屑。
维多利加嫌他碍事地躲开了伸来的手。
飞上天空的两只候鸟不可思议地俯视着展开了奇怪的攻防战的两人,在他们的头上不断地盘旋着。
从上方俯视来看的话,两人的身影显得越发地小了。
他们匆忙地走在雪地上,
「所谓事件就是……」
维多利加再次开口说了起来。
在行走中的两人的周围,雪块不断地发出响声,自树枝上跌下。
喷泉上的积雪在阳光下微微地溶化了,滴下了小小的水滴。
现在是早晨至中午的过渡时间。
微风再次轻轻地柔和地吹过。
——所谓事件,就是在寒假时,偶然跑来乡下渡假,住在村中最为豪华的旅馆中的企业家的家人的绑架事件。他那尚且年幼的独生子在早晨起床后,便突然从旅馆的房间中消失了。
不久后,一名女性,也就是他儿子的家庭教师拿来了貌似是从绑架犯的男人那里收到的信。那封信上写着,“如果珍惜你儿子的性命的话,就将钱交给那个家庭教师,让她带来给我。”虽然家庭教师强硬地要求应该听从犯人的话,但是那名企业家还是毫不犹豫地跑到了村中的警署。
虽然他因为警官那不可思议的发型而吓了一大跳,但是在知道他是贵族后便放心了。他紧紧地抓住了布洛瓦警官的手,拜托他寻找自己的儿子。
据他所说,儿子是他的亡妻所留下的最后的宝物。他虽然在事业上非常成功,但是他们夫妻二人却一直没有孩子,儿子是在他们年至中年时好不容易才出生的。虽然他妻子在之后便因病去世了,但是她直到最后都一直很挂心儿子。然后,他便为儿子找了专门的家庭教师,以便培养他成为一名优秀的企业家。
「……他们家的相关人员很可疑啊。」
布洛瓦警官突然灵光一闪。虽然他的部下伊安和艾邦持有不同意见。
从别处来到村子里的旅行者只有企业家,能力很强的男秘书,温柔的女性家庭教师与儿子四人。即使在村中打探消息,也没有任何可疑人物的目击证明。而且,只有家庭教师一人所目击到的拿来信的绑架犯,是一名有着一头长长的金发的时髦的男子。家庭教师的视力很差,那时正好没有戴眼镜,所以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姑且也有调查过村子里符合这个特征的青年,但是所有人在那个晚上都有不在场证明。
然后,部下二人主张到,村中惟一一个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物……
「警官。」
「噗!」
「这样下去警官可就是绑架犯了。」
「啊哈哈,逮捕你。」
他们这样说着,捧腹大笑……
确实只有布洛瓦警官一个人没有不在场证明。
「没、没办法啊!我才刚来村里,也没有朋友,所以无法做不在场证明啊。而且因为刚洗完澡所以头发也披下来了……我确实是金发,也是一个时髦的男人。呼,就算被怀疑也是没办法的啊。」
「啊哈哈,好奇怪。」
「犯人,犯人!」
「喂,别开玩笑了。还不快去跟踪秘书和家庭教师。不管怎么说也没有其余的可疑人物了啊。」
警官挽起了手臂。
「那个男秘书只要放下了头发,也是符合特征的。另外,自称目击到了绑架犯,并且将信拿来的都是女家庭教师。而且雪这么厚,男人也最多跑到邻村,如果是女人的话肯定走不远,一定是将孩子藏在了村里的某个地方。八成那两个人中有一个是犯人,一旦拿到了赎金后便会逃之夭夭吧。」
「同意。」
「我也同意。」
「你们是真心的么?应该不会真的在怀疑我吧……?」
就这样,他们终于统一了意见,部下两人立刻开始跟踪秘书与家庭教师。
但是。
在仅仅几小时后——
被关在村中教会里的儿子靠自己的力量逃了出来,在他摇摇晃晃地走在路上的时候被人发现了……
「……然后呢,维多利加?」
眨了眨眼睛,一弥问道。
两人慢慢地行走着,踏入了迷宫花坛中。
在秋天时还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让人感觉仿佛在食花的怪物的体内迷路了一般的巨大的迷宫花坛,在积满了白雪后,也仿佛涂满了洁白的生奶油一般,到处都闪耀着同样的色彩。
走进花坛后,周围显得更加寒冷了。连吐出的气息都变成了白色。
一弥牵着维多利加的手往前走去,
「绑架事件不是一下子就解决了吗。在伊安和艾邦牵起手之前。不过,解决了是很好啦……」
「不,还没有结束。」
维多利加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啊,是吗。」
「没错。」
她又打了一个哈欠。
「虽然平安地保护了企业家的儿子,但是哥哥他并没有找出绑架犯。」
「哎,怎么回事?因为那儿子不是应该看到犯人了吗?」
「唔。但是,在事件的背后潜伏着出乎意料的伏兵。」
「谁、谁?」
「就是儿子本人。」
维多利加无聊地说道。
一弥吓了一跳,沉默了下来。
两人仿佛被全白的迷宫花坛给吞入了其中。伴随着他们的行走,脚下便会出现道路,而两人身后的道路则是不断地消失,两人仿佛逐渐被由雪做成的巨大怪物给吸入体内一般……
候鸟鸣叫着。
似乎是在惊奇,两人究竟消失到哪里去了。
如同独自两人逐渐远离这个世界一般,一弥与维多利加慢慢地向着迷宫的深处走去。
微风吹过,裸露的树枝不吉地摇摆着。
——企业家的儿子应该是在旅馆里睡觉的时候,被人给偷偷带走了,然后他被人绑了起来,压到了不见半个人影的教会中的祭坛的内部。而且一天两次,会有人拿水跟食物来,但即使如此,他也变得非常虚弱。
布洛瓦警官询问了企业家的儿子。
被带走时的记忆非常的暧昧。而且,关于他被幽禁的地方,他明明是在教会被发现的,但是本人却强硬地坚持说,「我人在外面。在春天的田野中。」
但是当时正值冬季。如果是被扔在田地里的话,不用几个小时就应该被冻死了。
因为发烧而半睡半醒的少年拼命地重复着说,秘书与家庭教师都不是犯人,他们都是温柔的人。少年非常亲近代替工作繁忙的父亲照顾他生活的两个人。警官刚开始认为他是因此才庇护他们的,但是儿子却说了很多遍,
「我待在春天的田野中,是真的。」
「那个,有两个女人在。穿着暗红色衣服的女人,与穿着白衣服,背上长着巨大的翅膀的女人。两人一直在说话。拼命地。不是,都不是那两个人。我没有见过她们……长着翅膀的白色的人,和一脸温柔的红色的人。」
被以为他是做了个梦吧。但是他又说,「有一个长头发的人时不时会过来。他会带食物和水过来……哎?我不知道是不是金发。因为是在外面,所以那个人的头发总是被风吹得遮住了脸,因此我也没有看清楚」,让人感到非常困扰。那与家庭教师坚称她所目击到的金色长发的时髦男子是同一人物么?明明在村中找不到这个人,他到底人在何方?秘书与家庭教师都不是犯人吗?如果不是一直都被藏在教会中的话,少年到底一直待在哪里呢?春天的田野是什么?还有白色的人与红色的人又是谁?
布洛瓦警官抱住了脑袋。
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想解决这个事件。
就是这样,他在犹豫了很久后,终于是在来到村中的根本目的,也就是监视妹妹的途中,与恐怖的妹妹进行了恶魔的交易。
布洛瓦警官带着沉重的步伐,虽然很不想去,但仍是毫无办法地向着沐浴在大雪中的圣玛格丽特学园慢慢地走去。
「然后呢,然后呢?」
不知何时一弥已经探出了身来。
他们走在被染成了白银色的迷宫花坛中,终于来到了点心小屋。带有三角屋顶的可爱小屋,也仿佛被涂抹了生奶油一般染成了全白色。握上门把时,一弥因为那冰一般的触感打了一个寒颤。他恭敬地打开了房门,让维多利加走进了家中。
然后,他又礼仪端正地关上了门,跑到了一楼的窗户下,老实地等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从房间内部小步走出来的维多利加走到了翡翠色的猫脚桌与深粉红的如同玩具一般的安乐椅前,窝进了椅子中。不知是什么时候吃的,从她微张的丰满的嘴唇间可以看到花形的饼干。
然后,她又站了起来。
拼命地挺直了背脊,略微开了一点窗。
而在窗外站立不动的一弥说道,
「我,完全没在等你。」
「哼。」
「而且,我一点也不冷。没事。」
「……我不记得说到哪儿了。」
「绑架犯另有他人,布洛瓦警官烦恼着,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