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弥闭上了嘴,不自觉地看着此时专注地盯着窗外的维多利加的侧脸。
目的地车站,位于地中海沿岸热闹的城市里。与位于阿尔卑斯山脚下的那个小村庄相比,非常有活力,根本不像属于同一个国家。这是一个就连车站的月台,也飘荡着微微海水腥味的大型港口城市。
一弥催促着维多利加下了车,站到了月台上。和村里的车站不同,有好几条月台,天花板非常高,仰望着它简直会让人入神。似乎一不小心会在车站里迷路。
大人们一副已经习惯了旅行的样子,行色匆匆。提着庞大行李。身穿红色制服的搬运工横穿过大厅。
许多人走向那几条月台,又有许多人从那里下车。人和人无数次交叉,这就是大城市的车站。但是孩子的身影很少。来往的人群,偶尔会向站在那里,仅仅两个人的一弥和维多利加投去不可思议的一瞥。
下了月台的维多利加,还是不停地东张西望。好不容易找到检票口的一弥打算和她一起走到那里去,可是维多利加好像很兴奋似的,饶有兴趣地到处乱走,这让一弥很头痛。一弥下定决心,紧紧地握着维多利加的手。
——很小的手。比起学校的同年级生,更像是带着年幼的妹妹。
“不要和我走散了哦,维多利加。”
“…………”
维多利加继续东张西望。一看到她觉得神奇的东西就问:
“那是什么?”
“是冰激凌店。”
“那个呢?”
“卖报纸的……喂,你往前走啊,会被人拐卖掉的哦。”
一弥几乎是抱着维多利加小小的身体,出了通道。
宽敞的大路上,画着好几道行车线,马车、汽车川流不息。人行道上满是人潮,人们用习以为常的步伐,穿过马车、汽车飞驰而过的大道。马车停下就坐进去。沿着人行道排列着豪华的店铺,橱窗里装饰着高级的点心、华丽的洋裙、帽子还有扇子之类。
还是能闻到微微的海水味。大海离这里很近。
一弥站住了脚,“啾”地吹了声口哨。“咔嗒咔哒”的四轮马车就慢慢驶近他们,停在了两人面前。维多利加吃了一惊。
“……魔法?”
“这个本来就是这样叫的。快点,坐上去啦。”
即使坐上了马车,维多利加依旧转头看着外面,很稀奇似地观察着路上的人群和建筑物。一弥告诉了车夫他们的去处以后,问道。
“我说,难道维多利加你……没怎么出过门吗?”
“…………”
维多利加没有回答。突然从她的侧脸上感觉到有点不愉快的一弥没敢继续追问下去。
——与警官汇合,到达里昂湾的海滩时,一弥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5
面对着地中海的巨大码头的一角。
停泊着贵族、有钱人的豪华游艇和充满异国情调设计的客船。各种肤色的船客们也陆续上船又下船。
靠在岸边一艘崭新的游艇上,站着一个年轻男子。
横条纹的海洋风衬衫,配上一条活泼的白色喇叭裤。脖子上围着一条小红围巾,头发一如既往地竖起,充满攻击性……是古雷温。德。布洛瓦警官。
警官看见了他们俩的身影,很高兴地挥起了手。
“哟~伙伴!”
一弥筋疲力尽,无力地摆了摆手。
德。布洛瓦警官轻快地纵身跳下,在一弥他们面前,摆出了单腿向前、充满激情的姿势。然后突然,前途一片黑暗似地说道:
“……好苦恼啊……为什么我要和你们一起度过周末呢?”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游艇不错?”
“是‘布洛瓦’号。对了,久城——”
警官突然变得一脸严肃。
为了让站在一旁的维多利加也听得见,他蹲了一点下来——这样一来两人的身高还是相差四十公分以上——小声说道。
“上次的事件……关于在隔壁房间里找到的那发子弹…”
“又来了,警官你又要来求维多利加,你……”
维多利加阻止了正欲发怒的一弥。一弥看着维多利加似乎是想听下去的样子,只好沉默了。
“被打到的是镜子。射得粉碎哦。听说是占卜师罗克萨努曾经用于占卜的,一面很有年头的古镜。”
“魔法之镜吗……”
听到维多利加的嘟囔,德。布洛瓦警官大吃了一惊。
“房间里有许多占卜用具。比如……”
“注满葡萄酒的银壶,注满油的铜壶,还有注满水的玻璃壶对吧?”
“呃……?”
警官就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地看着维多利加。
维多利加耸耸肩。
“这些都是占卜用具,古雷温。”
“你对这种事情就知道得清楚嘛,怎么买票就不会了呢?”
一弥忍不住插嘴,但两人都没理会他,一弥受到打击。
“然后关于上次那个阿拉伯女仆……”
“嗯。”
“是个美女。”
“……警官,这件事报纸上也有写到。”
一弥又插嘴了。
“关于动机,那个女仆所说的都是些不明不白的话。因为我们只能找到些奇怪的阿拉伯语的翻译员,所以很难衡量他们到底理解了多少意思。翻译们说,她是这样说的——”
德。布洛瓦警官停顿了一下,平静地说:
“她说:‘这是箱子的复仇’。”
维多利加抬起头,与警官对视了一下。
这还是首次看到两人视线正面接触,一弥屏住呼吸想看看接下来会如何,但什么也没发生。
这时,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奇怪的叫声。
“警官~~~!”
“官~~~!”
三人抬头望去,只见平时那男子二人组从码头那里跑来。
这两人组都戴着兔皮的猎帽。两人亲密地手拉手跑过来。
——是德。布洛瓦警官的部下。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德。布洛瓦警官挺起胸,用手指严厉地指着二人说道。两人停下脚步。
“警官,好姿势!”
“很精明!!”
一弥斜眼瞪着这两个没话找话赞美警官的人。
(就是有了这对家伙的纵容,才会养成如此怪异的警官……也不会想到改改发型……)
一弥想,维多利加一定此时也想这么说。可一看,不知何时,她已经消失了。一弥四处张望,她已经跳上了游艇,正埋头研究它……又来了,看起来她又被好奇心支配了。
“警官,糟了,阿拉伯女仆她!”
“逃跑了——!”
“什么!?真、真的吗!”
德。布洛瓦警官跳了起来。
他正打算跟两位部下跑回去,忽然想起了什么,跑了回来。
“喂,久城!我先告辞了!游艇你们可以乘坐,但不许驾驶。因为只有我有驾驶执照。”
“诶!?只能乘坐,不能驾驶?……那会很无聊吧?”
“我知道!但只好忍耐!”
警官斩钉截铁地说完,就和两位手拉手的部下跑走了。
一弥呆呆地目送着他们的身影。
(不许驾驶……还让我忍耐……哈~?)
一弥泄气地回头看向维多利加那边,她正从游艇上走下来,缀满蕾丝的连衣裙顷刻间脏得无与伦比,如丝般闪亮的金发也乱七八糟。
她只是瞄着德。布洛瓦警官离去的背影,毫不在意。
“喂,我说,这艘游艇曾经属于占卜师罗克萨努的孙女所有吧?”
“嗯,听说确实是这样。”
“孙女是继承了罗克萨努的遗产吧。那也就是说,这艘游艇原本是罗克萨努的东西了?”
“……没错。”
“唔。对了。”
因为不能驾驶游艇而大失所望的一弥只是机械地回答着维多利加的提问。维多利加注意到了这点,心头火起,把刚才就一直攥在手里的什么东西塞到一弥眼前。
——是一封白色信封。
“这是什么?”
“在游艇里找到的。是邀请函……寄往罗克萨努家的。”
一弥有了兴趣,打开了信封。
两人坐在游艇船舷处,读着里面的那封用流畅的法语书写的信。
内容是招待去豪华邮轮的邀请。招待罗克萨努在这附近停泊的一艘客船里享用晚餐。日期是今天晚上。
“……有点不太对劲的地方啊。”
“是啊……”
一个是晚餐的菜单。用特意加大的艺术字体,加了这样的话。<;主菜是“野兔”>;
野兔——。
这是占卜师罗克萨努在自家养了许多的动物。
据说被猎犬咬死的那些……
然后,还有一点。
晚餐的标题。
“~箱庭晚餐~”{注:箱庭,庭院式盆景}
“……箱子,这个词刚才也听过吧?”
“嗯,是啊。”
一弥和维多利加互相对视。
维多利加的表情与平时叫着“无聊”、“无聊死了”,纠缠着一弥时截然不同。也说不清是哪里不同,但根据经验就能明白。
一弥回头看了看游艇。
崭新的豪华游艇。
虽然很漂亮……可是不许开动,这有点……无聊。
维多利加向他点头示意。
“……去看看?”
“嗯。”
——两人靠邀请函上的地图找到那艘客船时,太阳已经下山了。他们向停泊在微暗岸边的那艘客船出示了邀请函后,被允许上船。
两人似乎已经是最后的客人了。船立刻驶离岸边,顶着海浪的巨大声音开始前进了。
(咦……?)
这是一艘异常安静的船。从它停泊在岸边时,如果不细看的话,就由于它那似乎要融入黑暗的颜色,而让人几乎误以为那里没有船……是一艘如同黑色幻影的船。烟囱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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