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这梨子能吃吗?”手指头下的梨子已不能说是梨子了,非要叫的话,应该叫梨干。可是梨干可以吃吗?
小摊老板身上的补丁累累,理所当然回道:“当然是梨子。”脏兮兮的手拿起一颗说道:“便宜。”
这是便宜的问题吗?买来了不能吃再便宜有个屁用。
转头四周观望的贝妮很是狐疑,朝张口结舌的阿真小声说道:“郎君,此城太奇怪了,才中午铺子就关的七七八八的了。”
转头四周观望了一番,果然如贝妮所说,城内虽然人流大量,可是店铺门却关的七七八八,未关的几家店面,却是门可罗雀。
“这……”不明白到底昆明发生了什么事,阿真朝贝妮再慎重的询问:“妮儿,最近有发生什么灾情吗?”
“没有。”一直帮盈盈处里朝政,贝妮对全国大小事都了如指掌,酒窝不在地疑惑说道:“今年我吐蕃大收,昆明城首司空纳兰廷报,昆明的粮税高于其它州府近二倍余。”讲到这里非常的迷糊,“如照此来推算,昆明应该繁华昌盛才对,怎么会有如此残破景像?”
听到司空纳兰上报的税收,阿真的眉头顿时深深往死里拧。“妮儿,这个司空纳兰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司空纳兰原是四品阁重,为官之时战战兢兢,一丝不荀。盈盈考核他后,便放到昆明任首府。”讲到这里贝妮摇头道:“是位勤政清廉的好官呀。”
“哼。”板着脸的阿真重哼,“不是不贪不拿的官就是好官,照妮儿所说,他也只是一名清官而已。”
听闻郎君重哼,贝妮为这个司空纳兰捏了一把汗,“郎君此话何意。”
大手往满街补丁累累的人群比去,“一名好官不会让他的子民生活的如此贫瘠,而是会殚精竭虑地想去改善子民的环境。”指着不远处缩躲在街头的贫民道:“你看他们个个面黄肌瘦,比乞丐还不如,别说冬来要来了,恐怕秋未过,他们早就饿死和冷死了。”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贝妮的心里着实替这群人可怜,但是司空纳兰勤政的成绩,就连盈盈也赞颂不已,可是……
“郎君,这些人也有可能是别城来的。”极不愿相信这个司空纳兰是贪官。
“别城来的?”摇头的阿真不屑地哼道:“是石城郡?还是秀山郡?是善阐府?还是威楚府?妮儿倒是说说。”
贝妮哑口无言,默然摇头。
“你出廷之时,难道没有人弹颏这个司空纳兰,或是听到昆明什么事吗?”
“没有。”
“好。”不荀笑言问道:“今年秋收除昆明上报大丰外,邻近的郡府是不是也大丰呢?”
“昆明与秀山郡大收皆高于其它郡府。”
“高多少?”
“秀山一倍余,昆明近二倍。”
话落,阿真脸顿时阴霾,低声斥责:“这个盈盈到底在干什么,如此虚假竟看不出来。”
突闻他斥责,贝妮很是疑惑道:“昆明与秀山,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着了。”他吐蕃去年才刚引进种植,纵然已完全掌控技术,为什么弄栋、威楚、石城这三座相邻的郡府却输于昆明与秀山?就算他昆明与秀山的百姓没日没夜的耕神,可一年也就一个秋季,哪来的如此大丰。
听闻此两城府有问题,贝妮不相信地说道:“郎君这次恐怕错了,此两人皆是盈盈御笔外放,身家清清白白。”讲到这里贝妮迟疑了一下,“十日前盈盈当廷对此两人赞赏有加,大肆表扬。不会……”
话还没说完,阿真便阻止道:“妮儿,不要被那一纸奏章蒙了双眼。是谁告诉你清官不能为祸的?”
嘎然而止的贝妮听他这一席话,愣怔疑问:“清官也能为祸?”这不全乱了吗?
“高高坐于那张金椅上,看着的全是不会讲话的奏章,听着的全是盛世昌隆的谎言。既然来了就好好的亲眼看看。贪官纵然可恨,可是有时清官却比贪官更令人咬牙切齿。”牵着她的手走离梨摊道:“既然来了,就。不要被先入为主的思想蒙住了双眼。”
“嗯。”既然出来了,好看的要看,难看的也得看看。贝妮小手让他牵着,向这群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百姓挤了进去。到底清官该如何的为恶?
信步于熙熙攘攘的街头,身遭那些潦倒的百姓皆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眼眸,打量的不是他们的脸,而是他们身上的高级华贵,与腰挂的金银饰物。
转了一圈,阿真把大概的事情了然于胸后,便朝缩在墙角的一名所着小孩的老大爷走近。
“老大爷,你有什么困难吗?”
不知该怎么活下去的苍苍老人抱着唯一的孙女,双眼无神地仰靠于城角,突闻有人询问。缓慢地抬起苍凉的老眸。
第401章 《告官》
站在老大爷身边的阿真,见到这双苍凉的老眸,一颗心顿时受到距大的震憾。这是一双绝望又无奈的黑眸,纵然他没有开口,也能深深的感受到他那种对世间毫不眷恋的心情。
衣衫褴褛,比乞丐还不如的老大爷,见到两名衣着华贵,一看就知是城外的富贵少爷与小姐,抖擞着虚弱的话气询问:“大爷与姑娘,你们是夫妻吗?”
莫明其妙的贝妮听闻此话,皱头轻拧,不知这位老大爷怎么问起这个。
“是的。”阿真虽然也疑惑,但却老实回答。
“可有生一男半女?”
“还不曾。”
听到没有子女,老大爷眼眸大悲。沉默了好一会儿,扶着墙缘想要站起身,可是饥肠辘辘的老大爷全身软若无力,试站了几次皆无法顺利站起。
见状,阿真还未上前搀扶,身后的李能武早一马当先,走上前紧搀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大爷。
“大爷,我只剩这么一个孙女了。”老大爷指着地上沉睡的一名五六岁小女娃,悲凄说道:“卖给你如何?”
“卖给我?”阿真瞠目结舌。他遇到人口贬子了吗?
“对。卖给你。”老大爷凄惨看了地上的小女娃一眼,苍惊摇头哭道:“她娘长的不错,长大后也应该不会难看。到时您若愿意,便收她为侍寝。如不愿,当婢女使唤一辈子也行。”
阿真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贝妮便生气了,“你这老头,竟然如此狠心,她是你的亲孙女吗?”
“老头我发誓,绝对是亲孙女。”
再看了自家孙女一眼,苍然的老头悲痛欲绝地卟通跪地磕头求道:“不买也没事,白送大爷夫人,只要你们每天能施她一碗白粥,老头子我死也瞑目了。”
震惊的阿真看着眼前这颗白发苍苍的老头颅,大惊地赶紧把他搀扶起身,“老大爷,您这是为何?”
“呜……”满脸泪花,老大爷双腿不稳。
阿真见他站的如此摆摇,与李能武赶紧搀扶他坐回地上,才询问道:“老大爷你有何苦处且说与我听听,或许我能帮您。”
“你帮不了我们的。”老大爷摇着苍老的头颅,绝望喃道:“这全是大王的诣意,你帮不了我们的。”
“不可能。”他林阿真虽然色了点,可是无愧于心,满身挂念全是天下子民,哪可能干出这种残害百姓之事。
“老大爷,你说说,大王如何害你们成这样子的。”贝妮轻声劝问。
“哎……”无奈地深叹了一口气,老大爷颤巍巍讲道:“我是昆明同化县人,膝下有一子一媳,媳出一子一女,原有一亩七分地。”讲到这里摇头叹道:“去年首府大人上任,发封告知昆明诸县,国家屡征强番,改革变大。故须加重赋税。”
“他妈的。”阿真咬牙齿切,这些个官员,竟然拿着鸡毛当令箭。他打仗、变革,哪里何曾下过强税之诣。
贝妮若有所思,朝老大爷急问:“后来呢?”
“一开始征的不凶,勉强仍可过活。可后来的赋税却越来越重,一斗米要强征七分税。”摇头哭道:“哪里还能活着下去。无饭可吃,哪里能干得了活。”
“田荒废了?”阿真问道。
“荒废了那怎么办?这么一大家子人难道都活活饿死吗?”老大爷凄惨继续讲道:“忍着饿,儿子与媳妇强把今年的秋谷收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仰头吮泪泣道:“原以为纵然是七分税,仍有三分,吃一顿饿几顿也就过去了。可……”苍老的眼里清泪不停溢出,“可稻谷刚割完,州府又发榜,说大王对昆明赞赏有加,国家的改革巨大,国库空虚。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捏着手指哭道:“原本一升七分税,增加到九分税,哪里还能活得下去。”
听到这里,阿真的整张脸已是铁青,气的连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贝妮也是脸色白析,情绪大起地询问:“老大爷,难道没有人去抗议吗?或进廷去告状吗?”
“告什么状?”老大爷抬起迷茫的老脸,哭道:“是大王的诣意,到哪里去告?告谁?”
“这……”贝妮结舌了。
“呜……”满脸泪花的老大爷悲凄痛泣,“别说告状,单我儿子与官差理论几句,便被监禁了。”
“他妈的司空纳兰,万死也不足于平民愤。”他一心想改善百姓,而这群人竟然活生生给他抹黑,真是岂有此理,不杀难解心头大恨。
贝妮见到郎君气成如此模样,顿时一声也不敢再吭。这个司空纳兰竟然如此急功近利,一味的讨好主子,把治下子民连猪狗也不当。
阿真铁着脸继续追问:“老大爷你且说,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讨什么公道呀。”又哭又笑的老大爷看了他一眼,“我一把老骨头,儿子又被收监,哪里干得了活。媳妇也心灰意冷,丢下一子一女便跟有钱的大爷去吃香喝辣。”讲到这里指着地上睡觉的小女娃悲哀哭笑,“她原本有位哥哥,可是被我卖三十纹,全吃进肚子里。”
阿真气愤难平地指着前面的老头,低吼地朝贝妮说道:“贝妮你好好看看,你和盈盈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整日忙碌于笔研奏本之间,小小的一个疏忽,造就了成千上万的家破人亡,成就了千千万万的残破的山河。”
“郎君,妮儿错了。”是她的疏忽造就一个无法弥补的悲剧,这些个勤政廉洁的清官,虽然不贪一分半厘,但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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