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临滨的她,并不开心。又或者是,在他身边的她,并不开心吗?
顾锦言望着身边的何可人,却在她的脸上,什么也看不见。
“饿了吧?我们去吃午饭吧。”何可人望着他,征求意见的模样。
“去学校食堂?”顾锦言也笑。
何可人摇头,“食堂饭菜不好。我们去外面的美食城去吃。”
今天,他和她都穿的格外休闲,走在这校园里,倒也并不突兀。何可人熟门熟路,进了一家餐馆。是川菜馆。这会已经过了吃饭的点,所以里面倒没什么人。
“酸菜鱼。蚂蚁上树。东坡肘子。灯影牛肉。麻婆豆腐。宫保鸡丁。嗯……再要一个,紫菜汤。”她并没怎么犹豫,已经报了一长串菜名,完了看着身边的顾锦言,“还要些什么嘛?”
大约是看着她点菜的利索模样,想起了曾经在小吃街她贪吃到最后走不动的情形,顾锦言的心情也轻松了一些。他摇头,“这些可都未必吃的掉。就先这样吧。”甚至,还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丝。
好像,一切都不曾变过。
但,也不过只是好像罢了。
两个人择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着。正等菜的时候,门外又进来一男一女连个人。正是佟锦时和佟锦瑟。
佟锦瑟一眼看见何可人,便跑了过来。何可人也看见了,微笑起身。她一把抱住何可人,嗔怪着,“难得来一趟临滨。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呀?真是太不仗义了。”
佟锦时尾随其后走过来,一眼看见坐在何可人对面的顾锦言时,他的目光顿住,停了一会,才微笑着同对方点头示意。
好一会,佟锦瑟才放开何可人,“我收到你结婚的请柬啦。真替你开心。”
听到结婚请柬这几个字,何可人的表情僵了僵,自然是没能逃出佟锦时,还有顾锦言的眼神。她微笑着说,“我还没见过长什么样子呢。”
“很漂亮哦。我还以为是你自己做的呢。一看就是你的品味。内附的那张照片也很好看。我那天还跟锦时说,以后也要差不多的。”佟锦瑟的眼睛亮亮的。说完这话,她转头望着身边的佟锦时,“我们坐一起吧。”
“晚点再叙旧吧。以后有的是机会。”佟锦时抓着她的手臂,看了一眼旁边的顾锦言。
佟锦瑟明白过来,朝顾锦言点了点头,又抱住了何可人,“那我以后有时间去清河城看你。你今天要是有时间给我电话,我们再聚聚,好不好?”
何可人捏了捏她的脸,“好。不行,下次我再来临滨找你?”
“算了,还是我去清河城吧。我都好久没去过了。”佟锦瑟自然明白,临滨对何可人来说是能不来就不来。
“去点菜吧。”佟锦时拍了拍佟锦瑟的背。
佟锦瑟也没再磨蹭,同何可人打了招呼便去了前台。佟锦时看着何可人,她的头发剪短了,原先披散至腰间的长发这会只到肩部,脸色也不好看,有些惨白。竟是比上次他待在清河城那会的状态,还要差些。
“过去的事情整理好了,就让它过去吧。”他轻叹,声音很低。
何可人垂了眸,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晌,她才点头,“我知道的。”
“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问自己的心,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只要,你做了遵循内心的决定,不管是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何可人牵扯起一个微笑,主动给了佟锦时一个拥抱,“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你不是我的娘家人么。自然得站在我这边。”她看了一眼站在远处有些的佟锦瑟,“去吧,锦瑟还在等你呢。”
沈君回到家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虽说是看电视,可是在不断地切着台,心神不宁的样子。虽说,方才在医院里,她也没直接离开,一直在停车场里,坐在车子里想心事。就是在那会,何可人与顾锦言一道出现了,两个人上了车。她不放心,开着车跟上了他们,一直跟到了高速入口处。她看着何可人那辆卡宴上了高速,才觉得自己可能放了大错。
私奔。这是闯入她脑袋里的第一个词。
虽说她一直不放心顾锦言,可是,如果真是私奔了,那么,迟宇新的话,也实在太可怜了。她一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该怎么做,又或者,将一切告诉何可人是对还是错。她被这想法折磨得都快发疯了。
周季尧是到傍晚才回来的。方一回家,便看见沈君缩在沙发上面,不断地按着电视遥控器,失了心神的模样。
“怎么回事?”他走过去,将她手中的遥控器夺了过来,放到一边的茶几上。
沈君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
周季尧看着电视里正在放着的探险节目,觉得无趣,换了一个频道,“那就打起精神。看你这软趴趴的模样。”
若搁在平日里,沈君肯定是要反击了,可这会,倒是没声没息,依旧是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
“如果,我说如果,何可人跟迟宇新真是分手了。你会不会……恨透我了?”沈君犹豫了半晌,才挤出这几个字来。
果不其然,周季尧的目光瞬间凛冽起来。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沈君觉得自己定是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你又干什么了?”周季尧的声音冷得一丝温度都没有。二十年的时光,他看着迟宇新为了这个叫做何可人的女人付出了多少又牺牲了多少。希望迟宇新能够幸福的心情,甚至胜过了想要自己幸福的心情。
沈君看了他一眼,有些可怜兮兮地模样,“我没做什么了。就是,就是何可人最近都跟顾锦言在一起。我有些担心。”
周季尧的目光这才稍微温和了些,他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拨给了迟宇新。电话好一会才接通。
“什么事?”迟宇新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他往阳台走去,看着自家的院子,“在哪呢?晚上出来喝一杯?”
“算了。我在德国。等我回去了再约。”迟宇新的语气很淡。
德国。迟宇新所筹备的结婚地点就是在那里。周季尧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这叫鸵鸟心态。这个时候跑去德国作甚么。”那一句,婚礼还不见得能不能办成的话,到底是压在了心底里,没说出来。
“要做的事情多着呢。等以后你就知道了。你这会,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迟宇新只当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周季尧想了想,也就没再多说,“早点回吧。我这几天新得了几瓶好酒。改天怎么一道喝个一醉方休。”
“行。可别我还没回,你自个就解决了。”
“那得看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挂了电话,周季尧依旧站在阳台上。时间过得真快,不过一转眼的时间,二十年也就过去了。那会,他和迟宇新都还是骑着机车的混小子。当真是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对周季尧而言,迟宇新是唯一的朋友。是知己。那是他所维系时间最长的友谊。对迟宇新来说,也是如此。正因为这样,看着他这一路走得多么辛苦,看着他耗费了所有的心思气力,所以,更希望,他能够得到他所想要的幸福。
周季尧原先还劝迟宇新索性放下何可人,世界之大何处寻不到合心意的芳草。可是迟宇新铁了心,执拗地,只要何可人在他身边。他也就甚少在多言。可如今,你觉得幸福吗?他问不出口。
沈君站在后面,有些战战兢兢的模样。她总是这样,一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就格外的沉默寡言。
周季尧看着她,叹了口气,抓着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边,然后毫不留情地拍了她的头顶,“以后少多管闲事。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沈君自知有愧,也不敢或者说没精力像以往那样狠狠地攻击回去,只沉默着。
此时,德国境内。车子一路平稳地开着。迟宇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将手机丢回包里,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致。
这乡间小路上格外的干净,车子很少。到一月份婚礼的时候,这两旁的树木,怕是叶子都要凋零了。
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几年前呢?那会,他带着何可人来的。她心情极好,平日里寡言少语的,那一次,倒是说了不少话。一路上,都是热热闹闹的,哪里像今天这般冷清。
车子终于到了海德堡。他想了想,招呼司机停了车,自己独自从车上下来。王昊也跟着下来,他眯着眼睛看着这片土地,“你就不用跟着我。先去教堂那边吧。”
“好。”王昊低头应下。
迟宇新也不再看他,沉默地往前走。他沿着内卡河上的旧桥往前走着。这桥头还有一座猴子黄铜像。很多人希望通过抚摸它带来好运,所以许多地方,都被摸得褪了色。
那会,何可人来的时候,欣喜地抱着这猴子头,作势要亲上去。她仰着头,眼睛亮亮的,笑得无忧的模样。难得的,不是故作微笑,不是假装开心,真真切切地笑了起来。他在边上看着,也觉得开心起来
从旧桥头下来,就是一条小巷,红砖铺成的小路。现如今已经长满了青苔。沿着这道路一直往前走,就是哲学家之路了。道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齐整的草坪。往外看过去,可以看到整个内卡河对岸的老城区和城堡。这是他和何可人一同走过的路,一同看过的风景。
有那么一瞬,他仿佛看见了何可人。她穿着蓝底白花的连衣裙,外面穿着烟灰色的针织衫,抱着相机,认真地调着光圈,不断地按下快门。将眼前这些景色都收在了相机里。一脸慎重却又欣喜的模样。
她回过头来,看向自己,唇边都是笑意,眉眼弯弯,眼底里都盛满了微笑。她一脸憧憬地说,“以后我要结婚,就来这里。顺便将蜜月一道在这里都度了。方才那个教堂刚好能够举办结婚仪式。”
关于结婚的设想,何可人对他,只说过那么一次。他也就定在了这里。现在想想,她或许,早也就忘了。
可是,对他而言,那确实弥足珍贵的回忆。在这回忆之中,她对他露出了最真切的笑容。
说到底,也不过是他的蠢劲罢了。
所有自以为能够给她的最好的,可能对她而言,都不值一提,甚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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