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我相信五右卫门。忍者有装死而逃出生天的技术。我也曾经被半藏用过的微尘隐之术而留住一命……所以……”
已经用尽词汇了。
也许是梦吧。
也许是名为希望的妄想也说不定。
但是。
这个梦想并不是我一个人孤独的时候所作的梦。
所以。
“我相信五右卫门还活着!”
翌日清晨。
雾气弥漫的梦前川西岸,山中鹿之助率领的相良军团现身了。
鹿之助带头冲过了河岸。
“全军!别管书写山!我们的目标是夺回西播磨的上月城!”
头顶戴着那三日月鹿角的头盔。
山中鹿之助做好了在此舍命的觉悟。
但并不是为了求死而做的死的觉悟。
这个部队的任务毕竟只是为了引出宇喜多直家的诱饵。
尽量拖延时间救出黑田官兵卫,为此才做好的死的觉悟。
“如果成功的在毛利本军进入播磨之前取回上月城的话,书写山的宇喜多直家就会断了后路从而孤立无援,之后,我们就死守上月城,分断两军!加紧吧!”
鹿之助率领着身经百战的尼子十勇士。
还有金崎加入相良军团的身经百战的勇者们。
还有数量虽少,但抱着“救出公主”的信念的黑田家的武士们也参加了队伍。
总数不过百人的黑田家臣们虽然大部分都加入了对三木城的包围,但是被鹿之助拯救官兵卫而挑战宇喜多直家的背影所感动,也派出了一队精英作为敢死队参加了作战。
但是鹿之助要是没办法和英贺婆婆一起用好奇门遁甲的兵法的话,还是可能会被数量上优势的直家打地一败涂地。
“嘿嘿嘿,临阵磨枪的兵法,究竟会不会成功呢?”
辅助鹿之助的英贺婆婆在鹿之助身边骑着牛悠哉悠哉的前进着。
“骑牛没问题吗?”
“我的用兵之法的精髓就是看着士兵进退神速,实际大军不动如山。”
天空中妖星正闪耀着。
那是松永久秀的星星吗,士兵们都畏惧的背叛之星。
鹿之助祈祷着,虽然已经看不到头顶的月亮了,但她仍然在祈祷着。
“这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的主人,为了黑田官兵卫殿下,赐予我七难八苦吧!”
听着鹿之助的话,士兵们的迷茫一下都消散而去。
“大家,我们必须打赢这场充满艰辛的仗。绝对不要放弃!”
“哦哦哦!”雄赳赳的回应。
“正面突破书写山,看似进军实则退兵,看似退兵实则进军!上吧。”
“鹿之助有动作了啊,前鬼。”
“嗯,宇喜多直家好歹是名为谋圣的男人啊,迟早会察觉这是个诱饵的,赶紧吧。”
相良良晴正拿着英贺婆婆的地图,侵入书写山的深处。
只有他和前鬼两人。
虽然路上多次遇到宇喜多军的哨兵,但活用了隐形之术的他勉强算是保住性命。
一边藏身一边登上险峻的山道,一边登山又一边藏身。
毫无闲暇的功夫。
“前鬼,是哨兵,又来了啊!”
“别乱了心智。咏唱真言吧。”
良晴藏身在丛林中和前鬼一起结印念咒。
哨兵几乎跑到了良晴的眼前,
“错觉吗?”
“好像没有人啊。”
哨兵们一边歪着脑袋一边原路返回了。
等哨兵的气息消失了之后,良晴和前鬼再次开始登山。
“不过还真是奇怪呢,为什么哨兵会看不见我呢?”
“不是,只是你觉得你隐藏起来了罢了?”
“我觉得?”
“你的想法会传染到对方的心里,当然,传染它的人是我。”
“这就是幻术吗,不如说是催眠术呢。”
“虽说已经衰弱了不少,但这种程度的力量我还是有的。”
视线突然开阔,眼前看见的是崎岖的山路。
一边俯视姬路城,一边打开英贺婆婆的地图。“可能有地下牢狱的地方有五处,应该已经从五右卫门目击官兵卫的地下牢中转移了,那么剩下来的就只有四处了。”良晴说道。
远处的下方,不断传来军队的嘶喊声和枪尖碰撞的声音。
山麓中战火已经点燃。
宇喜多直家明显把战力的大部分投入了战场。为了捕捉山中鹿之助,连哨兵的数量都明显减少了。
“一个一个找的话时间不够。我们分头行动吧。前鬼。”
“不,阴形之术没有我就无法完成,单独行动的话你会被发现的。”
“那就只能把斯奈寇思丽叫起来让它来追寻官兵卫的气味了呢。喂,快起来,到你出场了!”
“扭……人家早晨起不来啦扭……”
附在良晴身上的斯奈寇思丽似乎还想睡觉。怎么也不肯从怀里出来。
“懒死了啊!这可关乎你主人的性命呢。”
“相良良晴,小声点。”
“啊,对哦。”
“先去下一个地方吧相良良晴,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我的力量还在慢慢衰弱着呢。”
“护符的效力快过了吗?”
“没错,当然,主人死的时候同时我也会消失吧。”
“如果说你现在消失的话……”
“那就到此为止了,我也会魂归天际。”
前鬼至今都很少说起自己的事情。
虽说是式神,但除了偶尔会露出狐狸的相貌,基本和人类别无二致。
而就是这样的前鬼,在登山时,开始一点一点诉说着。
“在被主人作为式神召唤之前,我一直在长眠着啊。相良良晴。”
“长眠?”
“和人世绝缘,稍作休息罢了。我过去也有作为人活着的时候啊。”
“作为人?那你和英贺婆婆是很久以前的相识吗?”
“是和英贺婆婆的先祖有一段孽缘罢了。”
“先祖?好像说是叫芦屋道满的阴阳师吧?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啊。”
“毕竟婆婆她是道满的后代第六十代的大法螺嘛。”
前鬼看着头上无尽的湛蓝的天空。
“我长眠之前,决定对人间的一切都顺其自然。有形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坏掉。就算想要保护什么,也没有贯彻到底的道理。就算要保护,结果也只是妨碍了那个人正常的变化和成长。不光是人,国家也是如此。”
“别说这么难的事情,我听不懂。”
前鬼想表达些什么,但是良晴却没办法消化它。
他并不是一个在这种场面唐突的说起老故事的男人。
“被主人当作式神召唤的时候,我对这个任意叫醒我,任意指派我的主人露出了许多恶态。”
“那是在半兵卫遇到我和信奈之前的事吧?半兵卫召唤你之前是想要做什么的呢?”
“她告诉我她想作为军师培养出天下人,终结乱世。更有趣的话题是她想让这个国家重生为充满人情的世界,扫清覆盖这个国家的一切怨念和遗恨,让古老黑暗的世界从此闭幕。所以她才需要我的力量。”
“用现代语来说就是要完结中世纪的意思吗。”
“就是说阴阳道已经无力回天。我当时就觉得她真是个奇怪的阴阳师。”
“于是你就成为了半兵卫的式神了吗?”
“不,主人当时已经重病缠身,切断大地的龙脉就意味着缩短自己的性命。我觉得她这弱小的身体和纤细的心灵是没办法完成她的志向的。于是告诉她只要感谢自己现在还活着,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吧。舍弃志向别再做什么了吧。对她说了现在的事实。”
前鬼的声音突然停下了。
“于是,半兵卫……”
“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过。似乎一下就看穿了一切,一个人细细低语着,只是露出了一副很困扰的微笑。主人她知道自己寿命无多,并且性格还怕生,知道自己很难遇到一个可以侍奉的君主。于是才召唤出我这样危险的式神,这大概是主人所做的最后的赌博吧。”
“……是这样吗?”
“当主人要放弃一切,连一个人默默地怀揣的抱负和理想都快忘记,过上晴耕雨读的日子的时候,却又为了报答养育自己的安藤伊贺守的情义而情非得已的到了美浓侍奉斋藤义龙。但是……”
“但是……?”
“但是主人她遇到了一个可以托付自己志向的人,那就是你,相良良晴。”
“……”
“主人说你为了打开前进的道路视死如归,这比起庸庸碌碌的活着更有意义。那时候她毅然决然的表情和初次见面时候的她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半兵卫就对我下了如此大的赌注吗……”
“那个时候,我似乎记起了一直忘记的作为人的感情。”
“……”
“你是要和织田信奈一起开拓新的时代所必须的男人。织田的公主也需要你,偷听到本能寺的事之后,我也确信了这件事。”
“是吗……”
前鬼的脸上淡淡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相良良晴,趁现在我告诉你,如果我们一同陷入绝境,你一定要第一时间舍弃我求生。”
“什么?这种事我做不到。”
“必须要做。我迟早是要消失的,但这个国家的未来需要你。你要理解我的主人对相良良晴你赌上性命的意义。”
“……半兵卫……吗……”
斯奈寇思丽突然一下从良晴的背后探出脑袋。
“真是个感人的话题呢扭。呜呜”
“斯奈寇思丽,你要醒来了就早点说啊!”
“呜呜,呜呜……哭了哭了,全日本都要哭了扭。”
“废话少说快干活,我的口袋可不是暖炉啊。”
“我还想休息一下呢扭。”
“快干活!不然就把你从屁股里穿根牙签放火里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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