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麻由吗?冬天一起睡觉时,她抱着我睡还挺舒服的,但夏天这样睡可能会增加排汗量我的意识直接跨过正在歌颂的春天,飞往下个季节。
再回头参与现实吧。这么一来,已经决定了八个人的过夜方式,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了。
八个人当中有六个人将视线集中在剩下那一人身上。其余两个人,伏见正看着我,贵弘也依旧看着汤女。
「爸爸,你要把钥匙交给谁保管?」
壤心肠的桃花往重点攻击。
耕造先生改变那毫不顾己的厌恶神色,垂下肩膀。
「想在不交给任何人的情况下确保自己的安全?」
因为不是亲生父亲,所以桃花可以恣意辱骂、轻蔑吧。她脑里对这个家的想法错综复杂,现在正肆无己惮地说她想说的话。
也就是说,耕造先生本来打算用刚刚自己提出的妙案(他自己自认为),企图让大家指名他为钥匙保管人,但这反而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面子整个被击毁的耕造先生,为了别再露出丑态,压低怒吼声。如果对他说这句话的不是桃花而是我,那他应该不会把话缩回去吧。
「不,我也不用上锁。」
真是个和夜晚不相衬的空白场面。
让自我本位的家族的扭曲浮上台面,吞噬了说话声。
结果,钥匙的问题决定尊重每个人的意思,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除了某一个人之外,危机感尚未被煽动到最高点。果然那位景子太太的尸体感觉还很遥远,有着微妙的距离感,和透过映象管播放的周二悬疑剧场里的他杀尸体没什么两样,死得迷迷糊糊的。
真希望尸体没发挥完全的效果,就这样直接被火葬。
而且景子太太为什么会被杀?就是因为不明白动机,才会蒙上一层恐惧。
第二次的杀人行为,逼近的可能性有多大,决定于是否和自己有关联性。
此刻我正身处其中,因危机和焦躁渗出汗水,紧晈着牙关。
「还没睡?」
用棉被把头盖住,将身体紧紧贴在我背上的人,用沙哑的声音询问我是否还有意识。我是想装睡,以无言表示「快睡吧妳」强求她睡觉,但如果不回答她,她可能会直接哭出来,早上我的背就会出现类似尿床的痕迹,可能会让人误以为我在画北海道地图,所以我看着天花板的灯光呢:「我还醒着。」骗你的。但真要说,可能会作为大江家的怪谈被传承下去。
好了,现在房间里面有两个人。我们,也就是伏见正和我一起睡,这就是眼前让我难入睡的原因。不愧是四月天,在紧闭的房间里,有人在睡在身旁,身体还被棉被整个包住,整个人闷在那里实在无法舒眠。再加上无视电费,电灯开着不关。因此我超过一小时没打半个呵欠是因为温度的关系,绝不是因为害怕被麻由知道而担心得心脏砰砰跳,也和背上被伏见用凶器抵押一点关系也没有。骗你的。隔着一层肉和骨头按住心脏,我想起了麻由。人为了生存需要喝水,但现在的我为了过舒适的生活,麻由这个成分也不可缺少。我现在累积的麻由库存量,如果不继续囤积,那就只剩下如无法堆积成山的灰尘般稀少。警示红灯现在可大肆亮着呢。
还有恋日医生,原本约好要和她联络,也因行动电话抢着体验下个季节,导致发生溺水事故,不得不毁约。医生她会从中断定期联络这点嗅出疑点,前来救助的可能性应该是零吧。
和人交往本来就不长久的我,和医生之间的来往已经可说是壮举了。
回头想想,和我持续来往将近八年的人,真的只有医生了。我没有从出生就在身旁守护我长大的双亲、互相切磋琢磨的朋友,哥哥和妹妹也不是早早过世,就是变成欺负我的角色。现在果真只剩下医生了。
虽说如果没有口头约定,她是个会彻底干涉的人,但如果我事前先说好,那个人就不会硬介入事情中。我很清楚她是那种人,所以并不期待她会以正义使者的身分来敲大江家的大门。再说,医生和流血事件搭在一起不怎么好看。
更让我觉得不适合的是伏见柚柚。
她跟到我房门前不愿离开,当真说出「我今晚不想回去」,害我也真的被她吓到,接着还当真打算在同一个房间的床上度过一夜先撇开这一针见血的看法,很明显伏见不想回房间的理由不是因为色欲或美人计,而是因为恐惧。
身旁有人死亡,对这孩子来说是无比的恐惧,所以才会宁愿和认识不深的男子同睡一张床,也拒绝度过一个人的夜晚。这想法真健康啊。
「这么胆小,亏妳前阵子还想逮捕杀人犯。」
我继续盯着电灯发呆,而不是看着伏见。如果和非人的物品说话,麻由应该会许可吧。不过贴在我背上的也可说是荧光灯。谁快来对我施与催眠术吧!
「因为我什么都没看到,所以才敢行动」
伏见的额头在我背上搓磨,汗水渗透了衣服。「原来如此」
如果亲眼目击尸体,内心就会被恐惧感填满,举武士为例,练习和实战是完全不同的。不只杀人,被封锁这档事也助长了寂寞。
「不过,我想伏见妳就算睡别问房,门也会被锁上喔?那样就安心了吧。」
说完,我听到伏见的头发和棉被磨蹭的声音。
「没有可以委托钥匙的人。」
「嗯话虽如此,但妳现在待在这房间,代表伏见也把钥匙托付给汤女保管耶?」
「和你在一起就无所谓。」
「真搞不懂。」
接着我又阖上眼睛。
好吧,来拚命睡觉吧。
我的梦境大多有不太舒服的倾向。
大部分的状况,我会显露「啊,原来是梦」的认知,边和梦境深入接触。这次我也在梦境中用达观的视线,看着在眼前用自己的指甲剥苹果的麻由。脑袋做出冷静分析,判断这是因缺乏麻由成分,导致心灵产生腐蚀的缘故。本来已经准备好「呀啊!小麻!小麻!小麻!小麻!小麻抱抱,小麻抱抱!」这种热烈欢迎的气概和步骤,最后还是因为羞耻心而暂不对外表现。就算因此少了半条命也无所谓,真想把它当作谎言埋葬。
放眼望向四周,这里是其它人影都被抹灭的病房。看来梦境的设定是我躺在床上,麻由身穿制服前来探病。这梦境到底是以哪种愿望为范本的啊?
将苹果脱光衣服并放到白色瓷盘上后,麻由双手两串蕉,接着她将全新的手机靠上耳际。这时回头看看自己,我果然也将刚买没几个月就溺死在厕所里的手机靠在耳边。
梦境不愧是不具生产行为的代表,一点也不被效率给束缚。
「紧急,紧急有没有听到小麻专用电话的声音呀?」
「听得一清二楚喔」
麻由的合成音和嘴巴张阖,在我脑海中以外行人的手法合成在一块,表情的变化也有些不对劲,但笑容还算保持在可辨识的范围内。
「专门接收小麻通讯的手机,不可以拿去和别人请话喔」
语调开朗的麻由,在现实中也曾这么说过。
「那当然啰,我的手机能接收的,只限定于一百公尺以内的电波呀。」
不过我稍微修正了一下我的回答。我记得我的嘴巴说的是「这机型如果不是洋溢着小麻的养分,且重量达七公克以上的电波,那可不会接收喔」之类的,释放出带着其它含意的电波。偏离现实、贴近脑袋的梦境开始对我诉说着过去。明明是在梦里,却不擅长骗人。
还有,我迟钝的注意力到现在才发觉,原来在这梦境世界中,也有缠在小指头上隔离我与麻由问的思慕,用其它感情构成的白线。而且这条白线的长度也比原本长,让活动距离更加方便。嗯方便主义。我避开深入思考是贪图谁的方便。
「吶,要把苹果弄成甚么形状?」
麻由边蠕动她的长指甲和手指,问我要点什么。看来我的梦境都在引用麻由过去的台词,透露出我贫乏的创造性。
「这个嘛」总不能拜托她弄一个结婚戒指。没几天就氧化进而腐败的羁绊证明,我梦里可没有这种带有讽刺的东西,因此撤销这个念头。
「」
麻由带着登录o…电话号码的手机,理由任谁都能猜到。
这透露着说不定阿道会打电话给她的微薄希望。
「就做小麻喜欢的东西吧?」
话一说完,眉间一阵刺痛,感觉这发展还真似曾相似。
梦中的麻由听到这句话后,摇晃着挂在手机上的那条,很像是参加地狱单程票购票活动会当作微薄赠品送的造型奇特人偶吊饰,开心地发表创作主题。
「那,今天来做阿道试试吧」
这是句语尾附带着清洁剂也洗不掉的爱心符号的甜蜜宣言。
「哇」开始出现讨厌的剧情发展了。要是连在梦里都被指摘一点学习能力也没有,那该怎么办呀!不过麻由把我的担忧当作是杞人忧天,故意置之不理,自始至终哼着歌进行作业。
刷刷刷地,麻由超级浪费苹果果肉,做出一个类似人脸的东西。
这时我再次自言自语,,「啊啊,原来是梦。」接受这个事实。
麻由一把抓住苹果摆到我面前,几秒后,嘴唇说出的是
「来,」
「张嘴,」
「啊」
我只有眼睛被现实的重力侵蚀。
在现实影响下,我眨了眨眼,接着眼睛若无其事地张开。
梦境就像3D立体画一样被恶梦取代。
御园麻由的角色以长濑透再次呈现。
不论头发、衣服、意义、价值,一切的一切都是带有欠缺的。
梦境虽然不会影响我的血色,但我不禁抓抓脸颊试图脱离。
她递上的苹果工艺品已腐烂,内部还出现新的红色。鲜血做成的染料正向下滴。
「透妳真爱撒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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