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根据眼前这名男子的说法,我刚才确实失去了意识。
「你大概昏倒了不到十分钟,心情如何?」
「就像度过一场伴随着剧烈疼痛的时间跳跃呢。」
而且我的视野之中,映着那名穿蓝色西装的危险人物。只要这个人还在,我至少可以放心我还没前往阴间旅行,但同时也不得不担心自己将在现实之中见到活地狱。
「这十分钟左右,我……」「对,倒在电梯的地板上。」金发男子认真地点头。若光是看这个场面,说不定还误会他因为担心而正在照顾昏倒的我呢。转动脖子观察,电梯中依然只有我与眼前的男子。
电梯并非静止,由重力的作用方式感觉起来应该正在上升中。
我背靠在墙壁上重新坐好。一来是没有力气站起,同时也觉得我若就此起身,第二回合便会开始的气氛,为了避免发生这种状况还是小心为妙。
「那么你在这十分钟里又做了什么?」
我顺口问了。男子表情像干了坏事,也像是不好意思,眼神飘摇不定。
「唔,因为昏倒的你很有趣,所以不小心观察起来。结果错失了逃走与杀死你的时机,直到现在面对起床的你。」
「兴趣?」而且还若无其事地夹杂忍怖的话呢。
「我本想立刻逃离电梯,但我又好奇其他房客进来时,见到躺在地上的你会有什么反应。便顺便进行了一场浩大的实验,藉由目击这种状况的反应来观察市民的正义感,以及对他人的关心程度为何。」
「……………………………………」至今为止,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中恨不得揍他一顿呢?同时,那些这么想的人又有多少被他杀死了?
「那结果呢?」既不想表现得灰心丧志也不想保持沉默,我勉强装出从容的态度问了这个问题。男人一副久等了的表情,眉开眼笑地连珠炮般回答:
「大多忽视你的存在,一到目标楼层就快快离开。房客们全都很无情呢。只不过外国来的房客对于躺在电梯的日本人或许也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吧,这倒不是不能理解。此外,我始终表现出你打一开始就躺在这里,我与你毫无关联的态度,也许我这么做算错了。应该多表现出我和你的关联性,引发众人的危机意识才有趣啊。」
「……说不定大家都以为我是醉汉吧。」
「啊,原来如此。你昏倒时脸变得满红的。」
本来只想揶揄他,结果却被他认同了。我唯一的武器——铝合金手提箱被男子牢牢地握在手中……伤脑筋。
电梯现在是不会有房客靠近的上升状态中,暂时恐怕没有逃出的机会吧。真想跟抬不起来的右肩一起悲叹「饶了我吧」。
男人似乎暂时没打算对我怎么样。他只是低头看着我,并不多加危害。我昏倒的时候大概也是像这样一直看着我吧。
虽然看起来也有点像是因想不出杀死我的理由而烦恼。
「你学过格斗技吗?」生命宝贵,我试着找话题拖延。
「不,完全没有。只不过大学时代曾经与朋友流行玩起在打击练习场里站在一百二十公里的快速球前试着回避,看自己能忍受多久的游戏。或许是多亏了这个体验,我锻链出还不错的反射神经呢。」
男子用哪个手提箱硬角抵着我的眉间转动。我还没恢复到能用手拨开的程度。每次呼吸,空气就会渗入内脏某处。全身冒冷汗地想像着,或许被人嚼在嘴里的口香糖就是这种感觉吧。
「那个……」
「什么事?」
「能帮我捡一下手机吗?」我试着拜托他做不重要的事,希望能多少引开他的注意。
「好。」男人用脚踩着电话,推向我这边。原来在我昏过去的这段期间,手机一直都被躺在地上没人管吗?被踢飞的手机掉到我贴在地板的右手附近。我将之拾起,单手操作看看。「喔,有画面,没坏耶。」
「最近的技术真好。」男人似乎也颇受感动,跟我一起看液晶画面。看到白猫桌布时,开口说道:「与吊饰同颜色的猫耶。」表情恍然大悟。
啊,原来是这只猫吗?明明就有照片嘛。手机里搜一下应该能找出一堆这只与吊饰很相似的猫的照片吧。可恶的大骗子,不愧是虚构作品的作家。「你在旅馆看过这只猫吗?」「不,没有耶。」男人老实摇头。
「话说回来,没想到你愿意帮忙拿手机,人还满好的嘛。」
「做了一件坏事后,再做点好事平衡一下,心情比较轻松。」
「你做的坏事似乎不只一件吧。」
「多谢夸奖。我的个性是凡事均以兴趣为优先……唉唉,为什么我要那样杀死那个人,还无聊地乱敲门呢……有趣虽然是事实,但我已经开始反省了。」
男子自己忏悔了起来。中途打断他或许会被找麻烦,我保持缄默。
在靠着这些对话争取活命时间中,电梯开始下降了。品尝瞬间的无重力使身体彷佛漂浮于空中数公分的感觉。啊,好幸福啊。刚才失去了意识,没机会享受到。
……唰,期待已久的时刻不到一秒就结束了。
「话说你为什么要攻击我?」
「因为你找我碴,还用不停用言语刺探我,让人很不爽。」
你是小孩子吗?男子欠缺伦理观念的部分让人觉得很孩子气,我不禁哑口无言。
「电梯往柜台那楼以上上升的时候没什么人搭乘,但下降时随时都有人会进来。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有人进来我就马上大叫『杀人凶手』。」
「你的正义是要守护什么才能维护尊严,真让人搞不懂哪。」
「况且,讨论『该怎么办』之类的处理问题还太早呢。」
「嗯?」
铝合金手提箱离开我的眉间,我两眼使力,拼命忍耐不断由侧腹部与胃里涌起的东西,尽我所能表现出不可一世的天都。
「想夸称胜过我,就让我说出『我最爱巨乳』吧。」
「那我就挑战看看。」
虚张声势被从容不迫轻松带过,右手被孤住,食指被他的手掌包着。
「折啰。」宣言之后立刻二话不说地「唔喔啊啊啊啊呀啊啊啊啊啊啊啊7咦qtd7w3rgl3呜rl3呜3呜!」后半除了惨叫以外,鼻水都快流下来了。骨头啪一声断了。
食指弯成手背与指甲快连通的桥状。外侧红通通,内侧变成紫黑色,真的成了一座彩虹桥。哇呀~!呀啊啊啊啊!
「就算没有时间,好歹该给人下定决心的时间或四十秒做准备嘛(注:出自动画电影《天空之城》中,穆斯卡上校的台词),这很重要耶。」
「我问你,你觉得巨乳、不善言语又害羞的青梅竹马如何?」
「变成星星吧!」
匡!星星在我头上飞舞了。铝合金手提箱敲在我侧头部,眼前火花与星光飞舞。还有鲷鱼与比目鱼跳舞。还以为脖子快扭断了呢。
但痛觉突破极限后又绕一圈回来,这次没晕过去了。
「所谓的十八禁是?」
「未满十二岁禁止演出。」
「来去参加成人式吧!」
「为什么不能十二岁成人呢~?这么一来就能合法在一起了~」
「轻型机车驾照是?」
「十二岁开始可以考。」
「闭嘴,你这个十二岁星人。」
「我的正义绝不扭曲,性癖好也一样!」
虽然指头一瞬就扭曲了,还害我对钙质的信赖感一口气下降了咧。
但我也该改改老是觉得钙质=骨头的观念了。
「你这家伙……」男子彷佛败给了朋友不可退让的信条般搔搔脸颊,苦笑着赞赏我。
「『我认输了』第三号。你虽然在战斗中输给我,却赢得了胜负。」
「活该。」脸很肿,难以发声。
「这间旅馆都住着些有趣的房客。刚才还见到一对公然炫耀着用红线连结手指的最新时尚的情侣呢。」
「喔……」如果是说那对情侣,我也认识。
「姑且不论他们,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这个自己与别人都公认的萝莉控。」
「欢迎来了解连猴子也会萌的萝莉控入门。」
「要不要再折断你另一根指头,好把头脑的开关关上呢?对于萝莉控而言,脸蛋幼齿身材娇小,但实际年龄却跟大人相同的情形如何?算可接受范围内?」
「不,完全不行。因为即使用『十』这个数字除以『而』得到『五』这个答案,在算式中依然留下了『十』。我追求的是纯粹的『五』,而不是稀释过的浓缩液啊。」
「原来如此。你真的是很彻底啊。」不知为何,又用手提箱来回甩我巴掌。另一边的脸颊肉被削切,都快变肋骨排了。这个家伙,揍我揍得变习惯了吗?
我的体力量表已经完全转红,趴倒在电梯。当当当,脑内响起了宣告败北的钟声。我完全失败了。没带Touki来果然是正确选择。
当我顺其自然地躺着,意识逐渐变得朦胧时,由地板传来电梯抗拒下降而急速停止的震动。我察觉茫然期待的机会到来,原本扩散的意识瞬间凝聚,上半身弹起。藉由无意义对话争取时间的行为得到成果,真是太好了。从男子手中抢回铝合金手提箱,「唔!」转了几圈,由打开的门滚出电梯外。勉强用断掉的手指勾住中途脱落的帽子,差点晕了过去,但还是成功回收。男人并没有特别抵抗,而像在享受着我的动作般望着我。
与我错身而过的……正确说来,是踏着我的肩膀,一名女性进入电梯内。而且还是踏着被男人痛揍一顿的右肩。准确得不得了,不禁怀疑起她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由得张嘴呻吟。
不仅如此,这名女性还穿着裙子,害得躺在地板上的我强迫看见老女人的内裤,心情变得糟透了。看见这种不纯物,就像被迫观察放大好几倍的昆虫尸体一样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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