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麻由还真难搞。
因为不是复杂,所以无法解决。高中毕业后的发展,是不是也要把在山中小屋隐居的将来考虑进去呢?应该说将来,我和麻由的未来就算变成老公公和老婆婆,还是「阿道」、「小麻」地叫来叫去吗?……岁月是残酷的,年轻比什么都重要,这是我垂暮十八岁冬天的感触。
「心情好多了吗?」
我装作没在想未来的事,询问现在的麻由。
不过她却用开心的口吻回答「还没有——」原本屈着的双脚也在桌下伸直。
「所以阿道要对小麻更好、更好一点才行。」
她露出单手拿着玩具打算放到微波炉里烤的小孩笑脸。
这是仿效一但感冒就一直看病的理论吗?不过这样比较和平。
「好啦好啦——」我揉揉她的肩膀又抚摸她的发丝,总之状况暂时解除,我松了口气。
麻由拿起遥控器让电视死而复生,冷漠的画面比夸张的效果音迟了一步从黑暗中浮现。喔,在播耶、在播耶。
就是这次底定了我们这个城镇被烙下杀人城镇头衔的杀人事件。
现在我们的名声远播全国,学者和统计家等权威人士正用拗口的字眼分析城镇的状态,每次听到他们的意见,就算没吃东西也会喷饭。
美化总股长宗田义人被杀害的时间是二月十四日晚上八点过后。刚好和奈月送我回家途中遇到我妹妹(猜测)的时间一致。案发现场是离神社不远的养护学校后方,而我是在学校正面遇到妹妹(候选人)。因为妹妹(疑似)就算被车撞也毫不拖延地全力逃亡,所以奈月小姐不可能不怀疑,我看她早就是嫌犯候补了。再加上不小心说溜她是我妹妹(后补),事态更加混乱。
不过那家伙早就挂了,户籍上也视为死亡。就算和我一起目击衣服满是血的妹妹,内心充满疑惑的奈月小姐问我那家伙住在哪,我也没办法回答,因为我一直认为她在天上、在地底,还去帮她扫过墓。应该说,连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我的妹妹都还搞不清楚。因为如果她都生活在这个城镇里,那这八年内从没见过面也很奇怪。
义人的尸体身穿制服,正在回家途中,但脸部和上半身破裂,里面的东西都喷了出来,下半身只有被泥土弄脏,并没有任何伤口。虽然感觉有点虎头蛇尾,不过从对尸体的癖好看来,大多数人都认为这和动物的杀害事件是同一犯人。此外,学者中也有人主张是第二名犯人看到狗的尸体引发杀人欲望进而杀人。换句话说,就是拐弯抹角地说住在这里的人是杀人狂。
「我不喜欢看新闻——」麻由这么说并转换频道。她喜欢的节目是只要满足没有人或动物出现的条件,什么类型的节目都看。换句话说就是拍摄大自然的伟大警探剧,或是从流动不止的水流感受人生,这类多型态的节目。虽然内容是我捏造的,不过我不介意姑且看一次。
麻由不断转台,寻找自己喜欢的节目内容,但在下午四点这个连续剧重播的时段,不可能找到她想看的频道。麻由说了一句「无聊」后,就丢下遥控器往我身上倒。我抚摸她的喉咙,她竟发出「呜唧唧唧唧唧」的怪声,至少学学猫叫嘛,小麻。
……不过啊
打从这个孩子开始在晚上散步,杀念就扩散到他人身上。
说不定没有自觉的恶意是具有传染性的。
同日午后七点,夜晚已经在天空中上映,陪衬物是一轮新月。那可不是绚丽的虚幻月光配上微风,让人可以脱离现实的环境,因为冬天的夜晚可是很冷的。
为了麻由的减肥计划,今天我们也乖乖外出散步。
「不过啊……」
通过杀人现场附近的公民馆停车场时,不发一语前进的麻由让我叹了口气。
我想到自己都没考虑身边的危险,譬如她是不是犯人。我虽反对外出,但一点效果也没有,若极力反对她出门,麻由可能想出直接把肉切掉的电波减肥法,所以结果我们两人就在夜空下进行散步约会。
而且我也有点在意妹妹的事。
「阿道?不是那边啦。」
麻由拉扯我的右手,我的思考因此瓦解,视线前方的乌云也退去。正前方的微弱黑暗中,有我和菅原吵架的神社,我在有街灯照亮的叉路口,朝神社踏出一步。
沿着这条路往小学的方向直走是我们的既定路程,而不是向右转。
「抱歉、抱歉,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
修正前进的方向后,麻由用不带关心的无情绪表情问我。
「我在想杀人犯的事,要是遇到就危险了之类的。」
「放心啦。」
麻由用无生物、没有抑扬顿挫的口气回答。
「嗯,为什么说放心?」
「这个。」
麻由从双肩背包里,毫无困难地拿出一把用传单包裹的菜刀。
「我会保护阿道,所以没问题。」
「…………………………………」
她实在太值得依靠,以致于我感到眼睛刺痛。竟然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我看还是趁机给她个忠告比较好。
我走到麻由的正面,抓住她的肩膀让她停下脚步。她眼睛睁开的幅度变大。
「我说,小麻啊——你如果杀了人,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耶?」
「因为你不能进监狱?」
「嗯嗯。」
小麻在外面的时候挺聪明的嘛,真厉害、真厉害。
「那阿道也进监狱就好啦。」
「啊——……」原来如此,这家伙又赢了阿道一次。这大概是大家一起闯红灯就不会怕的道理吧!不,好像哪里不太对。
「可是啊……」我一时说不出话,该怎么说服她好呢?要让麻由同意的说话方式……应该是朝那个方向吧?没办法了,我只好暂时不顾羞耻心。
「因为在监狱的时候不能吃小麻做的菜,我会很头大,而且时间一定比住院还要长吧。再说你看,那样就不能一起睡之类的了。」
我的脸突然变成暖暖包,不只脸颊,还红到太阳穴及下巴。这才是老百姓度过寒冬的点子。骗你的。不过干燥的冬天让皮肤发痒,真令人头大,有时还会有不符时节的蚊子成群出现。
麻由的脸颊也染上淡淡红晕,故意「是喔——」地假装不爽,但她的眼睛舒服地闭上,嘴角也微微放松,摆出稍微混和外出和两人独处的态度。
「如果阿道平常说话这么老实就好了。」
这批评似曾相似,是麻由长大了?还是酋长变身成女学生了呢?
「总之,不可以带菜刀,也不能用在人身上,知道吗?」
为了避免她继续苛责,我硬是不让她继续发言。
「嗯,知道了。」
心情愉快的麻由轻易地同意,然后竖起右手小指头摆在我们之间。
「打勾勾。」「好啊,不过这还真令人怀念呢。」我劈头先说了个谎,麻由温和地点头,我的小指就这样被她勾住。
「还记得我们最后的约定吗?」
「咦?啊——……」我吞吞吐吐地,如果是三选一的问题,那我还有自信。
「你忘记了?」
我的小指被紧绑住,她露出无表情的愤怒,把我的小指紧勾到第一个关节以上几乎瘀血。
「那小麻记得吗?」
我改变态度回问,我相信麻由没有忘。
对小麻来说,最重要、最××的就是和阿道之间的回忆。
如果连这个也失去了,说不定小麻就再也不是人了。
「吃豆沙糯米团的时候要小心别弄脏衣服吧?怎么可以不记好呢。」
麻由有点生气的叮咛我该怎么对待这份回忆。
「啊,没错。可是应该要小心的是小麻吧。」
我名目张胆地说谎,在心中咋舌。心想真可惜,我原本以为是吃大福呢。骗你的。
她小指紧勾的力道渐弱,麻由就这样开始进行宣示。
「我——不拿菜刀,阿道不花心。要是说谎……」要从鼻孔把心脏挖出来。不,骗你的,实际上麻由并没把话说完,只是上下摇晃小指趁机也让我和她做了个约定,我是无所谓啦。
最后她就这样勾着我的小指走路。别把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像红线般倚赖,这就像是自以为两人心灵相契合不需言语的说法一样不真实,不过小指尖端的血液不断增量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不可以吐槽我说是不是指头被切断了啊——
「明天留在家,在家和阿道玩。」
麻由向我报告她已经决定好明天的行程。
「嗯,了解。」
虽说是玩,不过都是在沙发上又抱又亲地看电视,或在床上又抱又亲地欣赏午后的风景——这种不伤荷包和环境的内容。因为感觉这种活动会让脑细胞感到饥饿,所以还是有必要先准备课本和书包。
哎呀,真期待明天,今天就像远足前一天呢。虽然我们的小学远足从头到尾都用走的,目的地也不过是山顶。
……那么,在迎接那样的明天到来之前——
她昨天努力靠自己的双脚走回家,今天不知道会怎样呢?
「我不行了。」
「啊?你说什么?」
对我的近况用形式上敬语提出疑问的,不是超可爱又超聪明(部分夸张和伪称)的麻由。
我们绕小学走一圈后折返回公寓,麻由在途中小路等红灯时用尽力气,现在正在我背上睡得十分香甜,并啃着我的背。
而让双脚和腰增加负荷的我于返巢路上,在宗田义人杀人事件的案发现场附近遇到两名年轻少女。这种说法到底对不对?算了,反正她们都比我年轻,就采用这种说法吧。
对方是枇杷岛八事和一宫河名,两个好朋友晚上一起出来散步。
我没想到会在发生因杀人事件而戒备中的夜晚道路遇到学校同学,虽然多少有点惊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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