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变得迟钝了，如此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出？”穹影秀眉一挑，说道。
“…请主人明示。”夜宸垂下眼帘，神色低落，以前的他会想得出么？以前的他会说，把距离拉远一些么？
“走到我身边就不会撞到我。”她仿佛说了一个多么完美的解决方法。
夜宸蓦地看着她，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满眼错愕，还有一丝光亮，驱散了沉寂，很亮，和黑曜石一般明亮。
“还不快过来。”穹影看着他，霸道地命令道。
夜宸忘了说话，呐呐地移动脚步，然后一步一步地走近她，在夜雾里，她的容颜越来越清晰，映进他眼睛里。
穹影转过身，等待他走上来，她看着前方的黑夜，凤眸里有笑意在流动，仿佛连黑夜也为她而明亮柔和。
夜宸终于走近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立，他的眼睛也看着前方，余光看着身侧的人，他的内心忘了挣扎，只余下不可遏止的跳动。
“累不累？”穹影侧头看着他的侧脸，不由得一笑，他似乎在强装镇定？
“不累。”夜宸轻轻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会累？
“那我们走吧，不要走得太慢。”她虽然如此说，却把步速放得很慢，比刚才慢了许多。
夜宸跟着她的步速，一步一步往山上而去。
613。亡灵之死13
春季的夜晚有些凉，特别是在山顶上，乍暖还寒时候。
“冷不冷？”穹影侧头看了看，冷不防地问道。
“不冷。”夜宸讷讷的摇了摇头，她太奇怪了，这样的她，让人始料不及，也措手不及，让他思绪凌乱。
二人来到断崖上，今夜月色了然，冷清而柔和，散落在山间上，散落在二人身上。
“过来坐下。”穹影忽然执起他的手，牵着他走。
夜宸忘了说话，随着她的脚步，愣愣地看着她，缠在他手腕上的冰凉，是她的手。
这一刻，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有些朦胧的东西缠绕着他，在心中疯狂地滋长，忘了猜疑，忘了防备，忘了思考，只余下她的身影。
“你不怕我拉你去跳崖么？”穹影看着他木讷的样子，戏谑地笑道。
夜宸一看，霎时吓一惊，不假思索地立刻反牵着她的手，不让她继续走，此刻离悬崖边缘只有半步之遥，再走就要跳下去了。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拉你去跳崖吧？”穹影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忽然大笑。
这山崖不高，即使她跳下去也没什么的。还是他变得畏高了？
夜宸听见她明媚的笑声，他自知被戏弄了，于是立刻松开她的手。她，其实是一个爱恶作剧的人，冷不防中扰乱别人的心绪。
“怎么了？生气了？”穹影看着他问道，她不喜欢他沉默而无所畏惧的样子。
“没有，主人。”夜宸低声说道，一声主人，挑明了他的身份，竭力地平复那些凌乱的心绪，在一切真相还没浮现之前，他决不能迷失了方向。
“不用太拘谨，你可以叫我的名字。”穹影神秘地勾唇一笑。
夜宸蓦地看向她，才刚刚平复的心绪，此刻再次凌乱不堪，她到底是怎么了？不，他到底是怎么了？
“夜宸，你可以叫我的名字，穹影。”她不记得有多少年了，曾经她只把他当作孩子般严厉地教导，他也不负她所望，现在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长到和她一般大，所以，他可以叫她的名字。
夜宸沉默不语，眼睛里那一丝光亮渐渐地黯然下去，或许，只是她的一个恶作剧，又或许，她是试探他，她已经识穿了他。
“在犹豫什么？是我太可怕了？”穹影语气微凉，沉声道。
“不是，只是主人你是主人，我是属下，怎么可以唤你的名字……”夜宸连忙解释，外人说她可怕，其实她只是性情孤僻的少女，喜欢戏弄别人，有时候还…很可爱。
“我说可以就可以。”她的话语总是那么的不容置疑，带着一股无形的霸道，却不是骄横的无理取闹，而是一种沉淀的气势。
夜宸怔怔地看着她，眼里的神色忽明忽暗，心中那些不明的情愫再次疯狂地滋长，险些让他沉溺，一遍遍地问自己，他到底是怎么了？
“不愿意就算了，过来坐下。”穹影放缓了语气，她极少如此有耐心的，这次，她破例了。
夜宸微微一震，心中有些失落，他不知道那些失落从何而来，就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
614。亡灵之死14
二人坐到断崖上，看着延城的万家灯火，看着繁星满天的夜空，还有最瞩目的明月。
穹影极有耐性地坐着，她一般习惯立于很高的地方，有时候是树顶上，有时候是高楼上，此刻是悬崖上。
“夜宸，害怕掉下去么？”
“不害怕。”夜宸讷讷地说着，没有看向她，她的眼睛会让他心神不宁，短短数日，看着她，他竟会觉得…很好。以前的他大概不会如此。
之后谁都没有说话，只余下夜风的声音，扰乱了二人的发丝。
夜宸看着天边的明月，有风吹过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她的衣袂轻轻拂过他身上，又再次扰乱他的心湖，他想就这样坐到天亮。
气温越来越低，穹影起身离开：“随我回去。”
“是，主人。”夜宸神色黯然，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始终是要回去。
冷清的月色把二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路往山下而去。
他忽然想把路再延长一些，没有尽头，一直看着她的身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的身影太飘渺了，太孤绝了，会让他莫名地…心痛。
很快就到山脚了，前面就是行宫，隐隐约约看见那重重叠叠的殿宇，已经陷入了沉睡，只余几盏微弱的宫灯亮着。
眼看就到寝宫大门，她才说了一句话：“不用跟着，下去吧。”语毕，便独自进了宫殿。
“是，主人。”夜宸止步，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他却久久没有离开。或许，她再也不会叫他走到她旁边。
不论如何，今夜是个毕生难忘的夜，不眠之夜。
…………
这几天，行宫里异常的平静，似乎人人都各自的事情，偷偷地忙碌着。
无心刚从外面回来，往行宫的西边而去，遇见了彩衣正从寝宫里出来。
“彩衣，主人可有空？”
“无心小姐，彩衣也不知道，尊主不在寝宫。”彩衣回道，近来她也甚少见到尊主，应该只有夜宸公子才知道。
“主人去哪里？”无心神色一黯，问道。
“彩衣也不知道，无心小姐可有急事见尊主？”彩衣见无心忧心忡忡的样子，于是询问了一句。
“没事了。可有见到夜宸？”无心神色冷然，目光深沉地看着彩衣问道。
“昨天傍晚见了一回，之后到现在彩衣都没见着。”彩衣如实答道，昨天傍晚的时候尊主就遣退了她，当时夜宸公子就在。
“最近夜宸都去哪里了？可有一直在主人的寝宫？”无心的语气又冷了几分，彩衣负责寝宫的日常，不可能不知道，如果彩衣不说，可见彩衣是比较向着夜宸，那么，她问了也是白问。
“夜宸公子一般早上都会来沏茶，至于此后的去向，彩衣一概不知。”彩衣赔笑道，心中暗暗补充，即使她知道也不会说。若是夜宸公子有什么去向，一定是和尊主有关的。
无心不再询问，看了彩衣一眼，便走了。
彩衣皱了皱眉，她可能得罪了无心，若真正比较起来，无心甚至比少主更可怕，少主会光明正大地给你一刀，但无心会让你死了也不知道找谁叫冤。
615。亡灵之死15
“主人，我先下去了。”夜宸很快就完成了所有琐事，似乎不敢打扰她的休息。
“我有让你下去么？”纱幕之后，传出她冷魅的声音。
“没有，我以为主人你要休息，所以我不敢打扰。”夜宸不敢看向纱幕，因为他知道她在看着他。
“是么？我以为你这几天在躲着我呢。”穹影怒极反笑，他果然变得叛逆了，连日来都有意无意地避着她，再过几天，恐怕连她也不认得了。
“…我没有。”夜宸缓缓说道，语气多了几分苍白，心中一沉，他能感觉出她很生气。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不想躲开她，却躲开她，一切都变得不由自主。
“没有？很好，你以后都不用来了，下去吧。”冷魅如昔，连空气都冻结成冰，比冰天雪地还要冰寒。
夜宸僵住了，脚步迟迟没有移动半分，脑海里只余下她的声音，她说，以后都不用来了……
殿内冷寂下来了。
“还不下去。”透过纱幕，她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冷冽和怒气不知从何而来。
“是，主人。”夜宸仿佛麻木了，指尖冰冷，缓缓地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寝殿，她说，以后都不用来了。
这种窒息的痛楚缠绕着他，他不知道以前那十年是如何过来的，但在这短短的时日，他忽然发觉对她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让他措手不及，所以他才迫于迅速扼杀。
无论他是什么身份，都不能对她产生不该有的感情，她尊贵的身份，注定他高不可触，她的神秘莫测，他更是无法触及。
…………
第二天清晨，彩衣迟迟不见夜宸来，她只得亲自去沏茶。
“不必了，让冷雨到议殿。”纱幕后，传出她的声音。
“尊主，是现在么？”彩衣放下茶具，心中有几分惴惴的，小心翼翼地问道。
“现在。”
“是，尊主。”彩衣颔首，出了寝殿，速速而去。
近日来冷雨等人颇为忙碌，还在前段时间夜宸失踪的阴影中，不敢稍有松怠。
文冷雨来到议殿之时，穹影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人那压迫的气势和诡异的气氛，冷雨全身都绷紧起来，尊主不说话的时候，最让人紧张。
书“属下参见尊主。”冷雨站在大殿中央，俯身行礼，敬畏地问候。
屋“何时找到？”她的语气有一丝严厉，可闻，她的耐性不多了。
“彤云混入了东越王族的宗室，已经有些眉目，至于何时找到，属下不敢妄下定论，但属下相信不出一月，定有结果。”
冷雨低下头回道，才十多天的时间，其实彤云已经做得很出色了，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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