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渐渐熟识了,他故意要挑拨出她其他情绪,时常逗她。
他曾特地从洛阳带回一盒绣花针给她;跟她说是暗器。她高高兴兴地收下来了,还专心练习了一阵,后来被婢女认出来才知道上了当,脸都气绿了。
五年很漫长,她从一个孩子长成如花少女,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立功,喜怒哀愁,他都见过,但那时只将她看成一个妹妹,一个友人,针锋相对也是种乐趣。
那一年应璟以少胜多光复西北六郡,大杀魏**威,意气风发。可是这赫赫战功最后并没有落到他头上,全都被周典夺去了,不仅如此,他还被调去了雍城。
其实并没有什么部下作乱,真正要掩杀他的是周典。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窜的太快是种威胁,何况他不是周家亲信,还跟荀家走得很近。
应璟眼睁睁看着跟着自己的士兵对自己举起武器,最终只能奄奄一息的倒在血泊里等死。
荀绍杀过来时他已经无法动弹,虎口酸麻拿不动兵器,腿不知道是不是断了,早没了知觉。她的脸探过来,挡住了视线里泛白的月亮,他勉强动了动嘴角,证明自己还活着。
后来他回都,三载奔波,千难万险,生死堆里走过无数遍,愈发觉得,在危急关头有人能伸出援手救你是多么的珍贵。
他不再只将荀绍看成妹妹或朋友,他觉得她是知己,就算对你不屑甚至厌恶,在大事面前她也永远正直,是个真正的军人。
一直到几年后他一步步爬上高位,西北巨变,荀家连丧两员大将,他又见到了荀绍,心思才有了变化。
周典意图吞并西北军,他感念荀老将军恩惠,也想替他保留最后一点血脉,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她的机会。
那日直到百官退去,她才走出大殿,背对着他站在台阶上,冷冷道:“我不会认输的,总有一日我会证明我不比你们任何一个男人差!”
远处残阳孤照,她的身上是来不及换下的戎装,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背影逆光成一道剪影,应璟忽然觉得她像极了当初孤身行走大漠的自己。
她不需要人给她遮风挡雨,她需要的是一个同路人,迷路时替她指个方向就行。所以她爱慕周丰容,觉得他才是可以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人。
应璟并不心急,他经历过无数挫折,几次险些丧命,三年才谋来一个官位,只要有心,这世上没什么是办不到的。
周丰容不过是荀绍少女怀春时的一个美梦,等到发现梦里那个人和现实里根本是两回事,她就会彻底清醒。
唯一没让他计算到的是他自己,荀绍居然会为他吃味,这让他始料未及。他当然能感受到这段时间荀绍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但以为这天要到来还要等很久,没想到真的到来了,他竟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他猜想荀绍应该比他更加措手不及,她会排兵布阵,勇猛胜过千军万马,在男女情。事上却简直是不一窍不通。
“堂堂定远将军,喜欢个人都不敢承认么?”他的双手都扣住了她的腰,下巴挨着她的额头,温热的呼吸清晰可闻。
荀绍哼了一声,别过脸:“我可没说我喜欢你。”
“不喜欢也没办法,你我已有肌肤之亲,将军得对本侯负责才行。”
荀绍怒气冲冲地瞪他:“跟你有肌肤之亲的人多的是!”
趁她转过脸来,应璟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笑道:“但都没有这样过吧?”
荀绍脸霎时通红一片,一手推他一手捂唇。
应璟摸摸她的脸,神情认真起来:“你别多想,我并不是在说笑的。阿绍,以前种种都放下,以后的路让我和你一起走吧。”
荀绍明显是呆了,捂唇的手都放了下来。
远处隐隐有些动静,应璟这才放开荀绍。在这里已经耽搁了许久,是时候回去了,何况荀绍这脾气,逼着她追讨回应也是自讨没趣。
走出后院,一眼看到一身翠绿衣裳的竹秀,正躲在旁边几棵竹子后面。
应璟道:“你以为穿一身绿我就不知道你在偷听了?”
竹秀遂大大方方走了过来,行了个礼,脸上笑得风情万种,眼神却冷幽幽的:“国舅,丑话说在前头,人家说事不过三,我们家阿绍前面两桩婚事都没谈成,第三次再不成的话,我将来可无颜去见她哥哥。所以要是你这次是随便玩玩,我有可能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哟。”
应璟笑道:“有你监督最好不过,千万不要让你们家将军负了本侯才好。”
魏国使臣被杀一案算是尘埃落定,如今新使臣已经将事实通告魏国,要如何谈判还要看魏国的反应。
大将军和定远将军都回了都城,宁都侯解除了禁令,早朝上人也到齐了。
因为荀绍急于破案,掳走了鲜卑族内官员,这下事情一公布,也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行径。
鲜卑虽然没有立场要人,却也要为颜面讨个说法。朝廷也有心处理他们,早朝上便围绕此事议论开了。
幼帝照本宣科,问道:“诸位爱卿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啊?”
老丞相道:“魏国此番得知真相,应当会交还首领。臣以为陛下可以现在就该追究段氏鲜卑的责任,控制其内部,这样待原首领回来,我们也已部署好,以后就能将鲜卑完全掌控在手了,也可防范他们一直不安分。”
中书监出列道:“臣附议。只是天下悠悠之口还需给个说法,定远将军此次处理不当,陛下还得处置。”
荀绍盯着鞋面悄悄翻白眼,等你们那速度,八百年也找不到凶手,居然还怪我处理不当?
太后今天意外地很安静,居然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幼帝自不必说,因为对荀绍好感大增,还帮她说了话:“荀将军也是好意,不然现在案子还悬着呢。”
“陛下英明!”百官称是。
这时应璟忽然出列道:“臣认为中书监所言甚是,陛下是要给天下个说法,否则以后官员个个都用这种法子来做事,岂不乱了朝纲,损了天威?所以臣认为荀将军该罚。不过荀将军毕竟功大于过,还请陛下轻罚。”
幼帝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点头道:“那好,传朕旨意,罚定远将军一年俸禄,以儆效尤。”
荀绍出列领旨,悄悄对着应璟的背影白了一眼。
太后自后面悄悄挑了珠帘看了看应璟,又看看荀绍,心里过了一遍,难道不是郎情妾意?
退了朝,荀绍生着闷气出了殿门,快到宫门口时,人被应璟叫住了。
“走这么快做什么,我还有话说呢。”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应璟叹气:“我故意叫陛下罚你是做给太后看的,不然她肯定会对你我的事多加阻挠。你放心,你被罚的俸禄我私下贴给你,决不让你府上的人饿着冻着。”
所幸范一统此时不在,否则知道自家公子又被剥一层皮,还不得心疼死。
此处没有宫女宦官,守卫也都离得很远,荀绍仍是神情尴尬,低喝道:“我还没答应你呢!你居然还安排起来了!”
应璟的手指抚了一下她的唇:“荀将军又想不负责任了吗?”
“……”
荀绍转头就脚步匆匆出了宫门,应璟紧跟在后。
御道上停着周丰容的马车,他就站在车边,见荀绍出来,走近几步道:“荀将军,有些军务上的事想要请你帮个忙,不知你可有闲暇跟我走一趟?”
荀绍道:“大将军有令,末将岂敢不遵。”
周丰容点点头,朝她身后的应璟拱手:“宁都侯见谅,先告辞了。”
应璟笑着回礼:“二位将军请便。”
竹秀原本是过来迎接荀绍的,此时趁二人登车,迅速跑过来问应璟:“国舅怎么也不阻拦一下?那可是大将军啊!”
应璟笑得云淡风轻:“你看阿绍对他说话的那神情和语气,和对朝中其他官员毫无分别,哪里还用得着我插手。”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君又傲娇了,真不关我的事呀……_(:з」∠)_
哼哼,都说了国舅没有恋童癖了,这下清楚了吧﹁_﹁
PS:感谢简爱和真的懒人的地雷~~
☆、第三七章
周丰意最近恰好有些不舒服;荀绍跟着周丰容去了大将军府;先去探望过他后才进书房去谈事。
周丰容自案上取了一封信递给荀绍:“荀将军先看看这份密函吧。”
荀绍接过来拆阅;惊讶道:“晋兴、襄庸、淮南、武昌四郡的守军里都出了瘟疫?怎么会这样?”
“我也是刚刚得知;四郡同时爆发疫情,又都是在军中,传出去恐会引起骚动。”
按照经验来说,通常上一年是暖冬;这一年的春夏才容易爆发瘟疫。此时天气虽然越来越炎热,但去年并非暖冬,怎么会忽然爆发瘟疫,还是四郡齐齐爆发?
荀绍想不通;对周丰容抱拳道:“大将军既然找末将来;必然是已有了计较;还请明示。”
周丰容转身指了一下架上地图:“这四郡位置正好可以一路北上,往东可入都,往西可入西北。如今情形还不严重,但为防止疫情扩散,必须要迁移这些病着的士兵,可又不能入都,就只能去西北了。”
荀绍皱紧了眉头:“原来大将军是这样计划的。”
“荀将军不要误会,西北秦城盛产医药,我是想将病患都迁去那里集中医治。”
荀绍走到地图前,用手指划了一道线:“那我只能请这四支军队到了晋兴郡内就绕道,避开雍城和西面的梁州,从中间无人的山脉穿入秦城。另外,我还需要至少半月的时间来安顿秦城军民。大将军若同意,我才能接受。”
“顶多给你五天。”
“半个月,少一天都不行。”
周丰容愣了愣,却见荀绍一脸严肃,半分容不得通融的样子。如今了解加深,他也知道了荀绍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沉默半天,终究点了点头:“好吧。”
出门时荀绍又去和周丰意道了别。周丰容送她出府,途中忽然说了句:“你与丰意认识多久了?”
荀绍道:“也就是去年摆擂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