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来相迎,却不知你们在这山顶是在做什么?”
荀绍自然不能说公主刚才要跳崖,讪笑道:“公主想来看看山上的题诗而已。”
南康王又看看永安公主,好笑道:“看就看嘛,好端端的哭什么,难不成是舍不得出嫁?”
永安公主抹了抹眼泪,说了些别的岔开了话题,挽着他的手臂便要下山。
荀绍此时还真有些佩服她了,可没几个人在前一刻要跳崖,后一刻就能若无其事的。
南康王和永安公主兄妹相携下了山,荀绍又嘱咐在场的侍卫宫女不可将刚才在山顶发生的事传扬出去,否则一定军法处置。
众人喏喏应下,不敢违逆。
她遣退了在场之人,只留了那两个从崖下跃上来的人在场。这二人穿着禁军服饰,但无论身手还是反应都比其他禁军高出许多。
荀绍走到栏杆边上看了看,山崖边上有绳索钩子,她转头问道:“你们俩还挺机灵的,怎么下去的?”
左边一个拱手道:“回将军,我们二人是从山腰绕过去的。”
“事先还准备了钩子?”荀绍又瞥一眼那钩子,笑地有点儿冷:“这不是禁军用的东西吧,你们二人什么来路,倒挺有江湖做派的。”
二人连忙跪下,齐齐道:“将军恕罪。”
“恕罪?说,怎么混进禁军里来的?”
还是左边那人开的口,他看了看荀绍神情,低声道:“是宁都侯不放心,安插了小人们在队伍里,必要时可以相助将军。”
荀绍的神情这才缓和下来,但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句:“可有凭证?”
那人从怀中摸出令牌,双手呈上:“宁都侯说若暴露身份便拿这个给将军看。”
荀绍结果来仔细检查了一番,的确归应璟所有,她想了想,又问:“听你刚才的口气,宁都侯安插的还不止你们两个?”
“是,宁都侯为防万一,各个方面的好手都找了一些。”
荀绍微怔:“他有心了。”
接下来的路有了南康王在,就好走多了。永安公主的确与这个哥哥感情深厚的样子,有南康王安抚,她一路上情绪都很稳定,只不过也没再跟荀绍说过话。
大约来了这出之后,多少都有些尴尬吧。
荀绍考虑着要不要趁机提出提前返回,她觉得公主心思聪慧,多半已经知道自己和应璟的关系,自己留在这里也是叫她更加不快,不如回去再请陛下派别人过来。
可南康王也真是够热情,她还没找到机会开口,他便亲自过来与她讲述南康郡中的风土人情,力邀她多住些时日,也好多陪陪公主。
盛情难却,荀绍只好答应。
到达南康郡中正是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南康王摆下宴席,在王府大宴宾客,为永安公主和定远将军接风洗尘。
荀绍虽然是个酒鬼,却偏偏不喜欢南康郡的酒,觉得口味太过寡淡,所以今日端坐在席间也显得格外矜持。
南康王在诸王之中地位尊贵,与先帝和永安公主乃是一母同胞,但为人性情淡泊,颇有儒雅文士风范。荀绍与他相处总会不经意想到周丰意,不过他比起周丰意来,又多了几分锐气。
宴席结束,南康王对荀绍道:“本王为荀将军安排了几个好地方,还请将军明日一定赏光前去游赏。”
荀绍实在没心思再在这里待下去,讪笑道:“殿下一片好意,末将感激不尽,只是末将性子游散,不敢劳烦殿下,不如末将自己去四下走走吧。”
南康王笑了笑:“也好,荀将军怎么觉得舒服便怎么来吧。”
荀绍道了谢,觉得南康王实在是个平易近人的贵族。
她的想法是,南康王一片好意,若是由他安排,一个地方接一个地方的游玩,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回都。陛下只给两月时间,除去来回赶路,剩下的时间并不多。何况公主又是这般情形,她还真不敢留太久,只想着尽快将公主带回去,好好送进宫里去就算交差了。
第二日她就真的只带了几个随从就在南康郡中闲逛起来。这是富庶之地,比起荒凉的西北来,简直叫人眼花缭乱,洛阳比起这里也不过就是多了些帝王气象罢了。
最近就快到中秋,往来贸易似乎也很活跃,来自四面八方的商贾都蜂拥而来,带来精美的布匹美食。
荀绍看见街上来来去去还有很多贩马的商人,很是意外,这地方当真富裕到如此地步,连马也供不应求。
晚上她给竹秀写信报了平安,又给应璟写信,说了些南康郡中的见闻,并将公主那日在山中的事说了。她还是老样子,即使二人现在关系今非昔比,她还是对应璟出手相助的事道了谢。
洛阳城中,月寂无声。
应璟将手中的信又读了几遍,实在是很难将信中荀绍那大大咧咧的情意读出深情浓烈来,惟有叹息。
和这样的女子在一起,有时候觉得自己简直有些斤斤计较,可关键是计较完发现,她可能连察觉都未曾察觉到呢。
他失笑摇头,将信中最后几行又细细看了一遍。
“南康王……”
公主最后要见的人是他,让应璟忽然觉得,以前自己似乎忽略这个藩王了。
他自嘲的笑笑,提笔回了封信,叫范一统送出去。
范一统接过信时不自觉地嘀咕了句:“这么快就写好了啊。”
应璟道:“那当然,就说了句我想她,叫她早点回来嘛。”
“……”范一统尴尬地老脸通红,公子你这种话其实不用让属下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君头顶青天又回来啦~~~~~
你们太坏了,个个都拿我寻开心,可是怎么办呢,这次我真的只是单纯的出去办事,你们是不是很失望?啊哈哈哈╮(╯▽╰)╭
☆、第四五章
虽然夏季将要结束;地处南方的南康郡中还带着残留的暑气;这暑气中又含着北方感受不到的湿气。荀绍很不适应;有些水土不服,连着几日都怏怏地没有精神。
南康王得知后特地命人寻了个会做西北菜的厨子过来。可惜他不知道荀绍的嗜好;她真正需要的是一坛好酒啊。
荀绍找了个机会偷偷去了一间外地人开的酒家;终于喝到了西北烈酒,感觉那不适之感去掉了几分。喝得正开心,忽听一阵叫好声,一个布衫老人走到了酒家中间搭的台子上开始说书;她放下酒盏,托腮去听。
这老人开场便说了个男情女爱的故事,还是贵族人家的故事。男方是个王公贵族,女方是个小官吏之女。双方身份悬殊;彼此却深情厚意。后来小官吏的上级出了事,他一家也跟着受了牵连,被罢官远放。小官吏的女儿受不了艰苦,身染重疾,不久病逝。王公贵族十分伤心,为其守孝三载,这事过去七八年才在家人催促下成了婚。
世上痴男怨女多的是,荀绍觉得这种故事一点也没有烽火燎烟战场杀敌来的带劲儿,所以听着听着就没了兴致,直到最后那老人说道:“大家可知这王公贵族是哪位?”
她瞬间来了精神,这么说来,此人就在朝中?
客人们喧闹成一片,催促老人快说,他抚着胡须笑道:“看来你们当中有许多外乡人啊,这王公子弟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南康王啊。”
荀绍颇为诧异,不过想一想南康王那儒雅模样,的确也像是个痴情种子。不仅痴情还大肚,像他这样地位尊贵的人,有谁乐意自己的私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拿出来说笑逗乐的?荀绍对他的气度很是钦佩。
南康王实在好客,觉得是自己怠慢了贵客,荀绍才会不适,没两日又特地设宴款待。这次因为没有再请别人,永安公主也大大方方露了面。
荀绍坐在公主对面,时不时看她一眼,见她又恢复如常,连南康王与她说笑时也应对自如,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
酒过三巡,荀绍见南康王和永安公主都兴致不错,觉得是个好机会,便想趁机提出返回都城的事。正要开口,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嘹亮急促的“报”。
荀绍放下筷子,就见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在南康王面前跪下道:“禀告殿下,洛阳快马信件送到,急召荀将军回都。”
南康王看看荀绍:“看来都中是有急事要荀将军回去处置,否则也不会这么着急了。”
荀绍搁下手中筷子:“实不相瞒,末将目前还替大将军担着日常事务,可能是这个缘由吧。”
“原来如此,说起来本王与大将军也是旧识,多年未见了,不知他现在如何啊。”
荀绍倒没想到他和周丰容还有层关系,怕他误会,忙道:“殿下放心,末将只是暂时代大将军履行职责,料想他也快回都了,马上他便能官复原职。”
南康王笑了笑:“本王没有其他意思,荀将军可别误会。”
二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这顿饭便成了送别宴。永安公主没有收到诏令,她也没说要回去,南康王便趁机对荀绍说稍后自己会亲自送她返都。
荀绍对此倒不担心,反正都城里既然下令召她回去,必然还会派别人来,她的任务已经完成,总算是松了口气。
公主至今没有再跟她说过话,第二日她出发之前,却亲自前来相送了。
荀绍依照礼节跟她告别,刚刚翻身上马,她忽然道:“代本宫向子岸道个别吧。”
她这话说得很轻,但语气很坚决,荀绍称了声是,心中竟有些许怅惘。
她这声道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放下了。
快马回都,一切如旧。
快到洛阳城门口时,远远看见前来迎接的车马。荀绍接近时,车内探身而出大袖宽袍、神清骨秀的应璟。
“本侯在此恭候多时了,荀将军总算回都了。”
荀绍笑着回了礼:“有劳宁都侯相迎了。”
“将军何必客气。”
二人极尽客套,可一避开众人,应璟便含笑低语了句:“我已在府上备好涤秋醉了。”
荀绍瞬间双眼放光:“当真?”
“骗你干什么。”
“可是陛下急召我回都,应当是有要事,我去不了你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