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曾想;那娃娃不过是个毛贼;偷个东西行;蹿房跃脊也行;虽说可以承认天底下有他那么一号;但;他不过顶多就是个当代的“鼓上蚤时迁”第二;可要真轮到打打杀杀的那些真格的玩艺儿;他就不一定怎么样了!可是;经这帮人不到半日功夫三试燕子李三;其结果呢?哈!竟然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是三战三胜;这三战三胜还并不是来得的多么难;整体来看;他根本没费多大劲儿;统共没超过三个回合;不能说心里不佩服!难怪;后人们把燕子李三李景华与霍元甲、大刀王五齐名;称之为津京三侠;不能说没有根据! “燕子”李三放了张绍鹏以后竟不再管他;回转身便拉着龙剑秋的手;将他挨着个的引荐给每个名流。当介绍到孙禄堂和罗良君两位时;他们则都拉着龙剑秋的手左看右看;都认为龙剑秋的骨骼清奇;才思敏捷;便当即收他为入室弟子。龙剑秋也当即趴在地上磕头;认了师父。李三见了心中非常高兴;为此;他特意邀请诸位英雄到他家里作客一叙;他要好好款待这些名师高友。 龙剑秋也甭提多兴奋了;他拉着中央国术馆武当门门长;现任法政学校武术教授的孙禄堂先生问道: “师父;听张三爷说;他们今儿是奔您来的;您怎么领他们却来到了这里?” 孙禄堂手捻须髯笑道: “哈哈!——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是这里背静没有外人;便于说些紧要的话;二是这里景色幽雅;是难得的休闲宝地。前些日子我来过这里;给这里起了个好名字;你猜叫什么?” 龙剑秋见师父问话;便略微想了想说道: “嗯!——;我猜;不是三棵柳;就是五棵松!——哦!是柳松亭!对也不对?” “为什么?” 孙先生似乎认同了此名;他要抛根问底儿弄清源由。龙剑秋想都没想;脱口念出: “燕郊青山多巍峨,石级环绕盘蹉跎,草嵘木稀亭榭坐;抬首萍沙开阔;远有云峰遥呼,近有溪泉旋涡,爽风微抚,及清及高,茫茫乎丛绿本色。情至入景,颇感人生如脉。山峦右;三柳五松,其瘦而不孤;溪泉左;崇岭叠嶂;高而有陌。绝壁崖边;无限风光洒落。兴来时;可引朋众登临;备酒小酌;居高临风,剑舞于此;上接云气;目穷千里,下瞰众壑;情志以抒,慷慨万千如蹉!余于此,学那隐士静居高卧;忘却红尘烦恼;尽享仙人之乐——你看;山峦右;三柳五松兴来时;可引朋众登临;备酒小酌此亭不叫柳松亭则甚?” 孙禄堂先生与醉鬼张三“圣手神医”罗良君听龙剑秋诵诗论句;抑扬顿挫朗朗有声不觉鼓起掌来。孙禄堂再三称赞龙剑秋曰: “文采勃发;强记景然;儒子可教;儒子可教也!” 说着;孙先生从小褂里兜掏出一方宣纸;打开来却是一幅墨香淋漓的赵揩横幅;上面醒然写着四个圆润大字——松亭观柳——孙禄堂书;大家见此;具围拢前来瞧看;龙剑秋早已看在眼中;不觉大声地喝起彩来。内中;醉鬼张三和“圣手神医”罗良君以及大侠杜心武、“长门”武家一代宗师戚太师等也都跟着叫起好来。 喝彩声刚止;众人忽隐隐约约听见有童音在山谷里阵阵响起;声音清脆亮丽绵延不断撞击着前后山峰;似是有两三只喇叭嘀嘀哒哒的叫。那童音自远而近便更加清晰;原来是童生在学唱京剧西皮倒板的高调托腔;品唱词和韵味儿分明是武家坡中的薛平贵: “一马离了——喔——噢;西凉——界——哎——嗌——;不由人——一阵阵——;泪——洒胸——怀——!青是——山;绿是水——;花——花世——界——!薛平——贵”###三十九。风、马、雁、雀四大门派
三十九。风、马、雁、雀四大门派 随着那戏文唱词象泉水般飞流直下;在山坡拐角处影绰绰现出两条灵巧的身影;兴冲冲地朝那柳松亭走来。不等那俩个孩童走近;“醉鬼”张三爷已辩认出;来人就是他新近刚收进门的入室弟子京剧童伶程菊农(原名承麟,满族;后改为汉姓程,名改艳秋,字玉霜;1932年起更名砚秋,改字御霜)和毕连寿(号仲三;满族;北京人;1927年拜李杰恩学评书,改名连阔如;笔名云游客)。程菊农与毕连寿也看清“醉鬼”张三站在亭边;便抢先喊道: “师父!——我们俩人来了!——” 张绍鹏见两个师弟找到这里;马上跑过去将他们俩迎了过来;牵着手走到“醉鬼”张三跟前站下。醉鬼张三似有埋怨的问道: “你们俩跑到哪里去了?遍地撒出人去找;就是找不见;把孙禄堂先生都急坏了;真叫人不放心!” 毕连寿赶忙接口道: “师父;都是我的错;不干玉霜(指程菊农)的事!” 程菊农也连忙解释道: “仲三兄(指毕连寿)听说牛家峪大道旁来了个跑江湖的‘金点’(即算命摆卦摊的江湖生意人);他吹牛说算的不准还倒贴500钱!仲三兄便领我跑去看;见他‘挂洒火衫’(即穿着阔绰),‘人式压点’(指在地上一站就能唬的住人),‘碟子’利落(即是唇齿之能好棒);似受过好‘夹磨’(生意人管得过师傅真传叫夹磨’——后同)使‘打八岔’(指算‘奇门’卦)的‘攥尖’(江湖人管真能熟读相书、卜筮等的相士称为‘攥尖’)。我当即‘点头儿’(指同意花钱);光‘头道杵’(江湖人管初手付钱叫做‘头道杵’)就封了十个大仔儿的礼让他算算我们俩人的‘流年’;他只掐了掐手指头;就断定我八字逢润月坤虚;是‘明八暗九’的观音命;即‘好房开倒了门;好命生错了人’。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手拈一签云:‘一品皇娘位仙班;阴错阳差变儿男;享尽国色天香美;银娥唱罢久留(九六)还。’再问他;他则再三曰:‘天机不可泄也’!我请您看看他是不是个‘里腥肯儿’(即算命卖卦作假骗人——后同)‘老合’(江湖艺人管‘生意’,叫‘老合’——后同)?” “醉鬼”张三听了;似有所思的言道: “这‘吃搁念的’(指吃江湖生意饭的艺人——后同)看似不象个‘里腥肯儿’;象是个‘忠样点’(江湖上管好人叫‘忠样点’)‘尖盘’(有真本事)的‘合字并肩字’(指同行朋友),其言似乎讲得有些道理!——你们没问他贵姓?台甫?哪里人氏?” 毕连寿赶忙抢着回道: “问了!他说;他叫;——叫柯云海;外号人称柯神仙;还说;他四海为家;吃百家饭;穿百家衣;云游名山大川;居无定所;沦落于此!” 众人见“醉鬼”张三师徒三人说得热闹;俱围拢了过来;杜心武忽从众人身后象游龙般侧身挤到张三面前高声说道: “好哇;张三门功夫确有独到之处;连江湖‘春点’(江湖艺人管他们各行各业的术语;俗话说叫‘调'diào'侃儿’的总称;叫做‘春点’。)都掰开揉碎地在屋中‘夹磨’‘鞭’(教的意思)给徒弟;教得象模象样的!啊?哈哈” “醉鬼”张三见杜心武诚心逗乐打趣儿;便辨白道: “哈哈!——我也是个‘半开眼’(对于江湖事有一知半解的人称为‘半开眼’),但一生走南闯北飘波流离;却也积存了不少有用的玩艺儿;趁我还爬得动;‘钢口还行’(指嘴能说);多教他们点儿有什么不好?你不是也一样吗?哈哈!——” 戚太师说道: “长桢说得对;我等都是江湖中人;对后辈们除了在武功上多上点儿心外;就应该多教孩子们些‘春点’什么的;也好在江湖上混啊!象我;打小就在官宦人家里泡大的;对‘褂子’行里的‘调侃儿’(指行里暗语)还凑乎知道几句;一轮到江湖各行与生意有关的隐语,外行啊!——还是不知道的。有心补上这一课;但;你知道;江湖‘老合’们拿着‘春点’是不轻易传人的,更不能滥授给他人。所谓‘不惜一锭金,都舍不得一句春’。看来;你要学点儿真东西;那是比登天还难那呐!到现在;我都50岁的人了;仍旧是个‘死空子’(什么都不懂)!嗳!——不行你就先给我指教指教吧!” 马德山和耿德海也凑近来怏求“醉鬼”张三给说说‘春点’;特别是耿德海的心境儿特高;双手使劲儿拉着张三爷的胳膊三晃两晃地说: “三爷;您也知道我;我十七岁便出来当镖师,常常押镖出关外,历时八年,到廿一岁那年,便就给李鸿章的兄长李汉章充任私人镖师,廿二岁又转投北京的万顺镖局充当镖师,一直到现在我已升为副总镖师了;还在北京押镖;我最有体验;凡属在江湖上混的人;我是最用得上这各行各业的‘调侃儿’了;可我早年光顾在武术上下功夫了;没怎么重视过这玩艺儿;不瞒您说;我真因不懂得江湖‘春点’;吃过不少亏;其中有几次大亏。这几年;我满处学摸走江湖的行家里手;想拜他为师专学江湖的各种各样规矩;但总也碰不见这方面的能人。今天;哈!正巧让我遇到您了;得!您就是我的亲师父;我给您磕头了;您说什么也得交我这个朋友;收我这个徒弟!” 说着;撩衣襟就要跪地磕头。“醉鬼”张三张长贞一看杜心武的眼神儿;就知道他心里有醋意;于是不敢轻易夺人心爱之徒;便赶忙将耿德海从地上拉起来说道: “嗳;起来;起来!你这是干什么?——我说;我说‘活’就是了;这本不算什么;何况咱们是同门弟兄;自家人怎么不能说呢?只不过你不能为此而拜我为师!不信你们看看;这世上生意73行;哪有专说江湖规矩这么一行?啊——?哈哈哈——” 武当门长孙禄堂先生与“圣手神医”罗良君也赞同的说: “三爷;这就对了!——为什么凡江湖上朋友;非要投名师访高友呢?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凡是遇到难处了;他能给你点拨点拨。不至于让你撞到南墙上去!——好啦!我们也顺便复习复习!” 大家一看武当门长孙禄堂先生都发话了;张三爷肯定是没问题了;于是大家又重新坐下来;把各自的耳朵擦拭干净;竟等着听那“醉鬼”张三爷给大家闲侃细聊江湖“春点”的大戏文。“醉鬼”张三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就是自己想赖也赖不掉了;何况自己对江湖暗语黑话这一套早已熟记在胸;讲这些玩艺儿如同耍那“子母鸳鸯钺”;正是自己的拿手好戏;就是十个八个老江湖来了与他“攀道”;也未必能难倒他;可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