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背对对方,只顾眼前就好了。
亓官夜微微一笑。折扇在手中轻轻一转,转眼就变成一把黑色的铁扇,扇骨被光一照,闪现出银白色的光。本是一尺长的折扇,如今凭空增长了一尺有余。合起来的时候看起来更像一根短棍。指尖轻轻划过扇骨,刷的一声,折扇被打开。纯黑色的扇面似乎能发出星星点点的亮光。这把折扇名琳琅。是亓官夜找专人打造的兵刃。扇子的边缘比刀锋还要锐利,并且配合他自身的法术也是极佳。平日里不用的时候,亓官夜就当它是一般的折扇一样使用。
这时,无数的红衣鬼魂已经朝着他靠近,张牙舞爪的想将他撕碎。亓官夜却不急,虽说狐族擅长幻术,操纵人心,这些个东西似乎没有心志,用幻术效果可能不加,不过一般的打斗也还是难不倒他的。折扇在空中轻轻一挥,一阵飓风犹如一条巨龙一般俯冲而出。卷起漫天的沙粒,一下子整个院墙就在这阵飓风中消散殆尽。冤魂和地表的沙粒一样,被卷起数米高,一时间,两人的耳畔充满了凄厉的怪叫声,罂泽寂听着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将玉笛放在嘴边,吹奏起来。仿佛空气中弥漫的风沙都停滞了一般,让人感到四下一片晴朗,空气中再也没有了刺鼻的血腥味。
“打架就打架,别弄得鬼哭狼嚎的。”罂泽寂放下笛子,轻声说。笛声一停,风也静了。冤魂像天降红雨一样哗啦啦的从高空坠落下来。结结实实的砸在地上。亓官夜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突然一怔,“这些东西怎么好像是实体?难道不是冤魂?”
罂泽寂闻言皱了皱眉。似乎也很不解。
“两位擅闯此地,伤我族人,也别想轻易离开!”远处一个怨毒的声音飘进了两人的耳朵。远远地看见一个衣着绣凤喜服女子站在那里,仿佛已经很久了。而此时,刚才摔到地上的红衣冤魂们也爬了起来。全都用发着寒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亓官夜和罂泽寂,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现在称呼他们冤魂已经不合适了。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而此时,太阳最后的余光也消失在了山的那头,夜幕缓缓降临……村子的另一头,一片红光映照了过来,此地那些人烧伤的脸渐渐复原,一层层的焦皮掉落,新的肌肤慢慢的生长出来,那些人笑起来,那笑声却越来越渗人……
亓官夜在他们怪笑着的脸上,看到了新生的肌理。是狐狸……他们是狐族!先是长出肌肤,接着是毛发。脸上的毛发掉落,一张张人面映在两人眼中。绝色!然而却让亓官夜的心中,产生了极强的厌恶感。
第16章异人村落
亓官夜和罂泽寂两人离开夙芊流仙城后,为了躲避蛇族探子,没走官道。选了一条少有人走的古道。要说这条路之所以萧条,也是有原因的,这条路其实比官道还近,但是因为要途径一块区域,那区域位于狐族蛇族狼族之间,却不受任何一方管辖,算是个黑色不明区域。对那个地方的传言很多,却不知道是不是真实。
亓官夜两人也没有走过这条路,听了那些传言多少还是留了点戒心的。两人一路上都很注意。赶了一天的路,缩地成寸的方法很费灵力。走了半天时间,两人都有些累了。离开狐族领地也应该千里有余了。再往前走,就要进入那个不明区域了。放眼望去,前方是一片森林。植被生长很茂盛,有些植物还是亓官夜没见过的。“小心点。还不知道前面是什么。”
“嗯。”罂泽寂简短的回答了一声,两人就闷声不说话,继续往前。
森林里很太平,亓官夜渐渐开始觉得是不是他们小心过头了。这两个人就这毛病,太容易放松,现下走起路来反倒有些像在观光了。
“这是什么树?以前没见过。”
“嗯,我也是。”
……
不过好在这森林确实没有问题,傍晚时分的时候,两人走出了森林,前方视野豁然开朗。一个小小的村落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就是黑色地区?看起来很太平啊。”亓官夜好似有些失望的样子感慨了一句。
罂泽寂耸了耸肩,表示他也奇怪。
看着前面的一间不大的茅草屋顶飘出了一阵炊烟,袅袅升起,又缓缓飘散。祥和的不像话。这里那像是妖界?更像世外桃源嘛。
“前面看看吧。”
“小心点,太祥和,也很古怪。”
亓官夜点了点头,两人就朝着适才看见的那间茅草屋去了。
院门没有关,院落里也很简陋。不过是一张桌子,几张椅子罢了。亓官夜轻轻地敲了下门。还没说话,就听到屋里说,“客人请进吧,屋门没锁。”
亓官夜有些不解的看了罂泽寂一样,对方也很奇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两人便走进了屋子。
屋子不大,却很干净。屋主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男子,书生打扮,看起来很友善。可是亓官夜和罂泽寂见到男子的第一眼,就同时皱起了眉。因为这个人身上没有在妖界必须有的东西妖气。他是个人?不可能吧,妖界里有人?
屋主见两人微微惊异的脸,友善的一笑。“客人请坐吧,不用惊讶,我确实是人。”
“你是人?又怎会在妖界?”亓官夜也没客气,坐下就问。随着罂泽寂也坐了下来。三人围着一张桌子,气氛显得尤为的诡异。
“因为,人界容不下我。”男子依旧是笑着,仿佛很坦然。
“容不下?”罂泽寂不解,有皱起了眉。
男子则是笑而不答。
过了片刻,男子才道,“两位此行必有收获,只是,你们一个清明,一个却对未来充满了疑惑。这倒是一件稀奇事。”
罂泽寂看着男子的眼神突然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却没有言语。亓官夜却不在意“我们今日途径此处,还不知道能不能叨唠一晚?”
“两位随意即可。后面还有一间客房,若不嫌弃,住下既是。”男子依旧是浅笑。
“多谢。还未请教尊名?”
男子轻轻摇头,“尊名不敢,贱字季咸。”
“多谢季公子。”亓官夜一拱手。在人界久了,他的身上也沾染了些人的习惯。虽然他并没有完全相信这个男人,可是至少,他们两个妖,对付一个人怎么也是绰绰有余的。罂泽寂则是若有所思,然而很快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原有的模样。
“两位怕也饿了吧,不嫌弃,就一起用晚膳吧。”说罢这个叫季咸的男子起身忙活了起来。
……
午夜
罂泽寂等亓官夜睡了,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门来到院中,发现季咸就在院里坐着,好像在等他一样。因为桌上放了两只茶杯。那人正端着一杯喝着。
“你知道我会来。”罂泽寂语调平淡,仿佛和故人谈话一般。
“嗯。”男子简短的回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知道一个人,也叫季咸。不过,那个人,是东周时期的郑国人。理应早不在世了才对。”说着罂泽寂看着季咸,目光不带一丝情绪。语调却仿佛很笃定。认定了,他就是那个季咸。
男子听了罂泽寂的话,依旧是平淡如水。“那个季咸,确实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一个不敢再替人相面的季咸。”
“可是,你还是看到了。习惯使然吧。”多年替人看相的习惯总是改不了的。罂泽寂和亓官夜一进门,他就看了真切。
“你很奇怪,你的占卜之术理应在我之上,既然知道事情的结果,又为何不告诉你的挚友呢?让他一路去闯,不怕头破血流吗?”季咸仍旧平静。
“这么说来,你还是不懂吧,所谓的天道。”罂泽寂讽刺,却也可以说是自嘲的一笑。“他既不愿知晓未来,我又何必相告。”
季咸,是东周时期的郑国人,相传,那个人善与人相面。观人面相,能知吉凶祸福,生死命理。列子知道他后,很敬重他。可是列子的老师壶子却不这么认为。壶子四请季咸相面。第一次面如土色的对他,季咸便说,壶子活不过十日。第二次壶子以焕发的精神面对他,季咸便觉得这人活命有望。第三次,壶子神色游离,季咸便觉得不觉其因。而第四次,没人知道壶子当时面色如何,只知道季咸看到之后便惊恐的跑了出去,至此,再也没人知道季咸最后去了哪里。而那时,壶子的表情,恐怕只能说……近乎天道吧。
只是不知道,那个季咸,是否就是眼前这个。
男子浅浅一笑,神色黯然。“道吗?这么多年,我仍是不明白吧……”
罂泽寂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很多事,不知道,却不代表不能改变。有的事,即便是知道了,却也无能为力。他即便是不知道,也不会有任何事,因为,我不会让他有事。就像你当初看见的一样。朝夕,已是不同。”
“如此说来,反倒是我,一直执迷。”季咸浅浅一笑。却多了分超脱。
“执迷又如何?你我都是红尘中微妙一人,何必苦苦寻求所谓超脱?”罂泽寂细细的看着茶具上的花纹。素雅得紧,心里突生一股喜爱之意。“你看这滚滚红尘,有几人,不是痴傻。痴情的,笑贪念的。嗔苦的,白日不得一笑。所谓执迷,也非执迷。”说罢,罂泽寂放下手中的杯子,却没再看一眼。
听了罂泽寂的话,季咸微微一怔。是错了吗?遇到壶子是错?看不透是错?可这错,又何尝不是缘。若非那日,浑浑噩噩一辈子,也就过去了。一辈子替人看相没错过,有什意思?倒不如现在这般。
命为何物?孰人知?
道之所在?何为天?
万物往复循环,能有几人,堪窥天道?
……
“公子超脱。季咸,自愧不如。”
闻言,罂泽寂只是浅浅一笑,摇了摇头。
他并不是一个超脱的人。因为他还有贪念,贪念这凡尘,贪念,所谓的挚友……
还记得,很多年前,教他占卜之术的散仙说,“清浊一瞬,时而清,转而浊。分合转逝,分,分的是天地一刹;合,合的是是非难说。”
或许,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吧。未来,既然是未来,那边让它日后在发生吧。
……
第二天一早,亓官夜伸了个懒腰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