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于车行,时常东归。东归在途凡有停顿车马者,再无所寻。
。。。
市井之中,蒸蒸的热气如同炭火一般扑面袭来。耳畔之中满是喧闹嘈杂的吆喝声音不断的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小巷很是繁华,穿过它便是帝都的中心了,因此来来往往的商贩子络绎不绝,但此处又因直通帝都的心脏,因此周边的官员亦更加谨慎的保护了起来,在这里行马是严厉禁止的,甚至连马车亦是稀罕的东西,因此很多家的小孩就放心的在街上玩耍,爹娘也不担心被磕着碰着的问题。
在巷子的拐角处,一个不大的铺面引起的人们的关注。那是一个医馆,整个铺面向阳对开,干干净净的牌匾上没有一字,仅勾了一个圆月的浮雕。传言那铺子是两天前突然开起来的,以前是一个打铁的老汉家祖传的老屋,很久无人居住。那老汉姓张,因居家迁移到临城的青城居才打算被铺面盘点出去,消息还没放出来几日,便有一位女子花重金盘算了下来。初开之时没有炮仗庆贺亦没有亲朋好友的关注,人们便猜测道大约是个外城人士,因为几日也不曾见人登门拜访。每每天刚亮的时候铺子里就会传来一阵阵药香,和普通药香不同的是好闻的很,有种百合的甜腻香味。
好几日了,医馆之内没有踏进去一个病人。
又过了几日,漓若执着一篮草药从村头缓缓走进来,看到以拉干草为生老刘面色愁苦的坐在了巷子的拐角,唉声叹气的引来了一群凑热闹的人。
“哎呀,这不是村头的刘老。”一位有些发福的妇人挎着个篮子笑吟吟的挤进了人群,转了眼珠子,看好戏似的尖着嗓子发问道,“刘嫂的病可有好转?”
话一出口,老刘猛地拍了一下额头,手插进头发里无奈的说:“哪里有什么好转,除非有神仙在世。”
“是了是了,刘哥,我会让老杨为刘嫂备个好的棺材的。”开口的是棺材铺老杨的妻子,语气里满是讽刺,话一出口引来几阵唧唧喳喳的声音,老刘也是愁劲在头,没有和她过多的计较。
那发福的妇人哼了一声,觉得有些无趣便扭着身子走了。
漓若从几人身边直直朝老刘走过来,挎着的篮子搁置在了一旁,忙迎上前去轻声道:“可否进门一坐?”眼神带着几丝真诚,直直的看像老刘。
老刘这才有所警觉,往后一看,自己所做的位置正是前几天的话题风头之上的那个医馆。有几个村民一下子就认出了,这边是那盘点下张老汉铺子的那位姑娘,讨论的声音就更大声了,有人竟然大胆的嚷嚷了起来:“姑娘好是胆大,也来查收他家子那摊子事,不怕被诅咒了不成?”
漓若亦淡淡的扫视了一下四周,眼神变得有些发冷直视那群人,道:“这位小哥说笑了,世上哪有诅咒只说,怕是有人心里有鬼便看的世间都成了鬼。”
那人亦不知说什么好,辩驳的话被卡在了喉间,涨得满脸通红,一甩袖子便出了人群。看好戏的人也哄笑了几声,看到没什么看头便一哄而散的去各忙各的事情。
漓若俯下身子,将草篮重新挎在手臂上,用钥匙滑开那把生锈的锁,淡淡的冲着老刘一笑,道:“里面坐坐吧。”
不大的铺子朝阳显得格外亮堂,门内的布置亦算是干净节俭,连一半医馆之中的台子都没有,正对着门的是一个书柜,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各种各样的卷轴,每一堆似乎都有定数。后堂之中摆着一个暖炉,旁边便是熬药的灶膛,几个罐子齐生生的摆在了上面。书柜之下横放着一个软卧,靠离大约两丈的位置对放着两丈木桌,两旁就是两丈靠椅,显然是为进门的客人设计的。
漓若将草药置于右边的台子上,抬抬手示意老刘坐在对面,看着这么整洁的环境老刘显得有些不自然,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用坐。
漓若见状亦无奈的不再强求,开口直接发问道:“尊夫人出了何事?”
话一说出口,老刘的脸色变了几遍,哭丧着脸方才吐出了关于自己媳妇的事情。
原来他与刘嫂幼年相识,早已定了娃娃亲,谁知刘嫂在十岁左右的年纪生了一场大病而后变得有些痴痴傻傻,每晚便是梦靥,又一次甚至出现了梦游的症状,从自家的枣树上摔了下去摔断了一只腿,两家人求医不得,又是贫困的紧仿不到好的名医,有人说是有恶鬼缠身,为此受尽了各种白眼。
话一出口,漓若便陷入了沉思之中。早有传闻林家幺子的梦魇无人可医,但并没有这么严重,也没有痴傻的表现,可能又是一种妖物的作祟。想到这里,漓若下意识的紧紧的握住了一旁的台檐。
老刘看着漓若的脸色有些不大好,以为对方亦没有什么法子,便又哭丧着脸宽慰道:“罢了,姑娘,我亦早不抱有什么希望,只希望养着老婆子过一日是一日罢。”
漓若一怔,心中一暖不自觉的开口说道:“不。。也并非无法子可医。”
一听说有希望,老刘即刻热泪盈眶的一下子跪了下来,垂泪道:“姑娘,若是可医我夫人,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救命之恩,亦愿以一命换一命。”说道最后已有些激动的语无伦次了起来。
漓若忙伸手将老刘扶起,笑道:“我是医者,救人乃本性,自不会取人性命,不过。。还是待我去拜访了尊夫人之后再说吧。”
…
三日之后,漓若如约去那人家登门拜访。
刚一走进门就感到铺面而来的一股霉气,蓦地拿帕子捂住了鼻子。老刘的脸上带着些愧疚的神色,匆匆道:“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家里太忙亦很久无人打扫。”
漓若摇摇头,这霉气恐怕也没有几日不打扫这么简单,便将帕子放下仔细环顾起四周来。
老刘家住在城北的一个偏远走道,长日之中没有日光的直射,院子之中的植物基本上都枯涸而死了,隐隐有几些杂草亦有些发黄,在寒风中瑟瑟而立。屋子很简单,砖砌的支架上面只是盖着清冷的草垛简单搭成的房顶。
这家还真是贫困。
正在沉思着袖子口中一阵悸动,漓若心里一紧看老刘在和夫人讲话没有注意到这边,匆匆丢下一句:“我去外院看看。”得到允许之后便疾着脚步离去了。
刚一踏进外院,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将袖口的卷轴拿了出来,伸手一抹上面的几个字迹微微的闪出蓝光出来。
漓若的脸微微一白,眼神凛冽的扫视着四周的庭院,勾勾嘴角冷笑了几声——果然猜的没错,这里还真是不少妖物。
把卷轴一身,直直的掏出一张纸掷在了一处,只见一团黑漆漆的影子直直的冲自己叫喧了起来,像是猕猴的样子,两只兽耳才刚刚长出幼嫩的很,呲牙咧嘴的朝自己呜呜哀嚎起来。
漓若心里一紧,虽说这小妖方才成型与自己来说不能算的上是自己的对手,但…怕是成了这小东西的敌人,如果一个不慎伤了此妖的妖灵怕是几百年来的修行就要付之东流了吧。忙收了卷轴置于袖间,甩了几下袖子张手将方才掷出的白纸收于掌间,戒备了起来。
那小东西也倒是灵敏,抬起脸来嗅了几下,大约觉得自己攻击起来不抱有任何优势,迅猛的朝着反方向跑走了。
漓若微微的舒了一口气,将那白纸揉成一团一收力便迎空而散了。
刚刚打算从外院回去,就看到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女人直直的从门内冲了出来,嘴里还不停的嚷嚷着什么。紧接着老刘也随后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追着那女人。
那人怕就是老刘那疯疯癫癫的夫人了罢。漓若在心里定义道。
那人看上去大约有三十出头,身子像只有一个骨架一般瘦弱的很,眼睛没有一丝光芒深陷在眼眶之中颓废的像是一具死尸,嘴巴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痴痴傻傻的笑了起来,便笑便长着双臂绕着院子之外的那颗枣树疯跑了起来。
老刘气喘吁吁的追在后面,大约是年龄太大有些力不从心,跑了几步便半附起身子大口喘息了起来。
漓若亦是疑惑,说是此人痴痴傻傻但从未见她踏出院子一步,亦不曾见有人传言她在市井之中闹腾。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很大的线索。
这么想着心里隐约有了一个底疾着步子走到了枣树一侧,站定了身子。那女子仿佛没有看到前方的人一般并没有停止脚下的步伐,直直的冲了过去,随着老刘的一阵惊呼,那女子和漓若撞了个满怀,漓若猛地一怔,一手握着那女子的右臂,另一手迅速的在那女子的头后穴位上点了一下,那人的眼睛微微合上,身体一个瘫软,老刘猛地跑过去抱住了她几乎要摔下去的身子。
漓若的眼神有些乖戾,眯起眼睛打量着那女子身上,转过视线又扫视了一眼那颗高高的枣树,心里有了个七七八八的定论,帮老刘扶起了她妻子,佯作不经意间随口发问道:“她是一直绕着那颗枣树转么?”
这一冷不丁的发问让老刘呆愣住了,有些不解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发问,只得诚实的点点头。
第七章 山鬼暗啼风雨(贰)
简单的为刘嫂把了脉,漓若也不曾说什么将其被角掖好,交代了几声不能受凉。老刘欸了一声也不说什么就只直直的站在身后搓搓手,眼睛直直的盯着地面,似乎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漓若愣是觉得奇怪,颦眉打量了他半晌,定了定神也是猜到其中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倒也不漏声色方才开口宽慰道:“有话但说无妨。”
老刘简单欸了一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将漓若请去了侧堂,东翻西翻的将一个庞大的木檀箱子从一个暗格里搬了出来。箱子上罩了一层厚厚的土堆,看来很久已经没有再碰过它了。箱子上挂着一把有些生锈的锁,轻轻一扳那锁柄就碎开了。
箱子里躺着几张大小不一略显发黄的纸张,纸张之下铺着一个凹凸不平的东西。看来就是掩饰那东西所用。漓若方才想伸出去碰,却看到箱子一角上贴了一张符咒,面色微微一变,把手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