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之后,天下就没人知道啦!”
解滔骂道:“操你奶奶的大秘密,谁来听你放屁!”跟着一刀挥下。安道京大惊失色,心道:“此番料错了!看来今日要糟!”他紧闭双眼,闭目待死,好好一个武学高手却沦落到不敢还手的地步,真是奇哉怪也。
忽听那陆爷喝道:“且慢!”解滔听得此言,登时住手。那陆爷道:“你方才说知道这‘神鬼亭’的秘密,却说来听听吧!”
安道京大喜,知道计策奏效,便笑道:“说到这‘神鬼亭’,那由来可多了……”他正要胡说八道一通,也好拖延时间。那陆爷却使了个眼色,解滔登时会意,举刀架住安道京的脖子,冷冷地道:“你若有一句谎言,我便一刀给你,知道了么?”
安道京吓得面无人色,嚅嗫道:“是……是……这‘神鬼亭’的由来很多,这要从黄帝开国,蚩尤大战时说起……”解滔大怒,重重哼了一声,手上加劲。安道京脖子上登时给勒出一道血痕,安道京慌道:“是,小人废话太多,废话太多。”
耳听手下不住喝骂,那陆爷忽地叹了口气,似乎颇有感伤。他走上两步,望着眼前的“神鬼亭”,轻轻地道:“安统领啊!其实我们见过面的,不知你记不记得?”
安道京咦的一声,说道:“原来我们见过面?却是在何处?北京的宜春院吗?”解滔骂道:“他妈的!说正经的!”
安道京叫道:“我根本不识得你们老大啊!我怎么知道他在哪见过我!”
那陆爷嘿嘿一笑,说道:“也是有缘,咱俩上回也是在这里碰面的,你忘了吗?”
安道京心下一凛,收拾起小丑的心情,沉声道:“他们叫你陆爷……陆爷……莫非你便是陆孤瞻!”
那陆爷哈哈一笑,道:“没错,我就是陆孤瞻,二十年前的‘江东帆影’陆孤瞻!”
安道京“啊”了一声,说道:“二十年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解滔骂道:“废话!我们头领当然还活着!”说着手上又是一紧。
谁知安道京却不理睬。他原本一直跪在地下,似个无耻小丑,此时却站起身子,道:“原来这二十年来你人一直躲在江南,难怪江大人一直找你不到!”
解滔心下一奇,想不到安道京真的识得他们头领,当下还刀入鞘,站在一旁监视。
陆孤瞻眼望“神鬼亭”,淡淡地道:“是啊!时光飞逝,一转眼就二十年过去了。昔年的杀手‘九转刀’安道京,现下也成了脑满肠肥的朝廷命官了,你说可不可笑?”
安道京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个人有个人的造化,没有昔年的拼命三郎,哪能换来今日的脑满肠肥呢?”说话之间,似乎牵动了自己的心事,竟也露了三分悲伤出来。
陆孤瞻摇了摇头,说道:“好了,咱们别说废话,你到底为何来此,快快说吧!”
安道京嗯地一声,道:“我奉江大人之命,前来此处查办一件大事。”
陆孤瞻听得江大人三字,似乎心有所感,叹道:“江充啊江充,你这个大奸臣,时至今日,你名也有了,利也有了,还妄想什么?想当天子么?”
安道京哈哈一笑,说道:“江充大人想不想当天子,这我不知。不过便算他真想当皇帝,要把当今圣上谋害了,那也是他们这些王公大人的事,小人我是万万不想知道的。”
陆孤瞻哼了一声,说道:“就算给你不幸知道了,只怕你也会立刻忘掉,免得惹祸上身。”
安道京笑道:“是啊!我只要住豪宅、吃美食,娇妻美妾,长命百岁,谁管皇帝是谁啊!只要谁给我好处,谁就是我的皇上!”
解滔站在一旁,冷笑道:“无耻啊无耻,食君之禄,忠君之屁!”
安道京笑道:“好说,好说。说实在话,今夜我来此处,是来取一样东西的。”
陆孤瞻奇道:“东西?什么东西?”
安道京摇头道:“你若真要知道,非放我一条活路。否则我便是死了,也决不明说。”
那陆爷嘿嘿冷笑,说道:“你想跟我讨价还价?你够这个本领么?”
安道京虽处危境,但求生之欲却远胜常人千百倍,当下居然一笑,说道:“我的赌本只有这颗脑袋,大不了给你一刀砍死。你说我够不够本领?”
解滔听他们说得悬疑,安道京又一昧的卖关子,他心痒难搔,忍不住便道:“陆爷,到底这‘神鬼亭’有什么来历?您若是知道,便请说说吧!”
那陆爷轻轻一叹,说道:“这神鬼亭的由来可大了,不是三言两语便说得完的。”
解滔眼看这神鬼亭破破烂烂,实在不像是个名胜古迹,但老大既然这般说了,总也不能公然顶撞,只有点了点头。一旁安道京却是若有所思,神情更是凝重异常。
陆孤瞻眼望远方,轻轻地道:“解兄弟啊,我在创立‘双龙寨’之前,曾经跟随一位当世大豪杰,在中原狠狠地干过一番大事业。这你可知道么?”
解滔哦地一声,面露吃惊之色。陆孤瞻对安道京一笑,道:“安统领,这些旧事你总还记得吧?”
安道京点头道:“是啊!当年的‘江东帆影’,乃是座下五虎大将之一,那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狠将啊!”
陆孤瞻哈哈一笑,忽然豪气干云,朗声道:“当年的狠将岂是我一人!左龙右凤,座下五虎,内三堂,外五关,那条好汉不是名震当世!”解滔大吃一惊,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左龙右凤?什么座下五虎?那又是什么?”
陆孤瞻猛地撕破衣衫,露出背上一大片刺青来。夜色下只见一条猛虎走下山来,旁书“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那猛虎额上却刺了一个“东”字。
只听他仰天长啸,提声喝道:“我乃怒苍山五虎上将陆孤瞻!”这陆孤瞻原本有如一个没落王孙,此时却变了个人似的,一时豪气震天,宛若霸王再世。
解滔心头一震,喃喃地道:“怒苍山?”杨肃观猛地睁眼,心下也是一惊:“怒苍山?便是二十年前大战朝廷的怒苍山么?”
场中众人慑于陆孤瞻的气势,竟无一人敢言敢动,一时间静谧无声。
过了良久,安道京摇了摇头,说道:“陆兄还是老样子。其实怒苍山已经毁败了,你自己也已当家作主,又何必对往事念念不忘呢?”
陆孤瞻听了这话,有如泄气皮球一般。他猛地低下头去,跟着长叹一声,说道:“奸党啊奸党,你们至今还好好的活在世上,只可怜我那龙头大哥,唉……”说着眼泪忽然滴了下来,显然伤心无比。
解滔追随他多年,从未见过他流泪,当下指着安道京,暴喝一声道:“你再敢多言,小心我一刀杀了你!”
安道京陪笑道:“这位小哥,你别这么大火气嘛!你们头领是触景伤情,与我没半点干系。”解滔骂道:“他妈的,伤你奶奶的雄!”挺刀便往安道京走去。
安道京慌道:“真的是触景伤情啊!你可别乱来!”解滔呸了一声,正要一刀砍下。却听陆孤瞻道:“他说的没错,我是触景伤情。”
眼看解滔面带讶异,陆孤瞻伸手往凉亭一指,叹道:“我这位大哥一生命运多艰,二十年前的此时此刻,便是在这座‘神鬼亭’中过世。”说着叹息良久,神态甚是萧索。
安道京本是个薄幸之人,此时见了陆孤瞻的神气,居然不知怎地,竟也叹息了一声。
杨肃观心下一凛,想起白日里那捕快所言,心道:“那捕快说有个钦命要犯死在此处,想来便是这人了吧。”
解滔眼望那座凉亭,道:“陆爷,究竟那位大英雄是怎么死的?可是受人暗算么?”
陆孤瞻摇头道:“那倒不是,他是明刀明枪,受人围攻而死的。”
解滔奇道:“围攻?是谁那么大胆?”
陆孤瞻抬头看天,苦笑道:“大胆的人可多了,何止一两人呢……”
星光下只见他出神良久,怔怔地道:“那夜大雪纷飞,山寨里其余弟兄生死不明,只剩下我和龙头大哥两人。我那大哥给人打了一掌,已然奄奄一息。我一路背着他逃亡,且战且走,那时后头追杀的高手还有十来人,这安道京也在其中。”
解滔呸了一声,说道:“这种人也算是高手?”
安道京哈哈一笑,说道:“昔年我可是勇将一名啊!现在武功高了,反倒是胆子小了。”
陆孤瞻道:“那时我见情势危急,便拼起余力,杀死了几人,背着龙头大哥,一路往前逃去。我沿途激战,心神已然憔悴,实在难以为继,便在此时,见到了一座凉亭,连忙滚了进去。余下的几名高手不敢硬拼,全都躲在亭外窥视。”旁听众人听他说起凉亭,料来便是这座神鬼亭了。众人转看凉亭,都在遥想当年的情景。
陆孤瞻又道:“我抱着龙头大哥躲到亭中,见他全身中箭,背后又挨了一记重手,眼看是不成了,想起他一生文才武略,却要如此死去,眼泪忍不住滚滚而下,心里很是难过……”安道京收拾笑脸,叹道:“你那时胸口也挨了一掌吧!好像是仙鹤道长打的,想不到你竟然挺了下来。”
陆孤瞻惨然一笑,说道:“若不挺下来,焉能替大哥报仇?”
安道京摇头道:“这个担子太重,你挑不起的。”
陆孤瞻双目精光暴射,冷冷地道:“挑不起?我陆孤瞻没有挑不起的东西!”
安道京嘿嘿一笑,还想再说,眼见解滔面色不善,连忙闭上了嘴。
那陆爷沉默片刻,又道:“那夜大雪不停的下着,静得很,白净的雪花不住飘进亭来,但都被我们身上的血给染红了。龙头大哥倒在我怀里,眼看不成了,谁知贼子还不停的跳进来,想要捡便宜。真个是趁人之危,无耻之至……”
安道京摇头道:“怪不得他们,你那龙头大哥的脑袋可是无价之宝啊。谁杀了他,谁就封为国公,外加皇上御赐的铁卷丹书,那可是超品的大官哪!”
陆孤瞻听了这话,也不动气,只叹息一声,苦笑道:“是啊!那时天下没比他的脑袋更值钱的东西了,唉……”
安道京道:“说起来,你们这位龙头老大真是非比寻常的人物。每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