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奴儿把手抽了回来,哼了一声,骂道:“你这混蛋不务正业,给我小心点!”
秦仲海笑道:“谁说我们不务正业了?我这几个手下正在苦练鹰爪功哪!捏起来真个够味儿。公公您日理万机,身体定然疲惫,要不要尝尝滋味?”
眼见秦仲海满脸诚恳,薛奴儿想起自己风湿的老毛病,不由得笑道:“我这几日肩膀酸得紧……”他忽地醒觉,喝道:“你胡说什么!快给我去办正经事!”
秦仲海笑道:“公公要我办正经事么?”他忽地提起嗓子,喝道:“虎林军弟兄听命!”只听满房侍卫齐声应道:“属下在!”声音如同雷震,只把小太监惊得跳将起来。
秦仲海见新收的下属甚是乖巧,当场大笑道:“很好,便是这幅精神。”说着向薛奴儿横了一眼,笑道:“我军气势如虹,公公以为如何啊?”
薛奴儿冷笑道:“这有啥了不得的,也好拿来说嘴?”
他嘴上虽不服气,其实心里却是又惊又佩。虎林军这群无赖甚是凶暴,连着几个头领都给他们整得死去活来,没一人干得下去,不知秦仲海使得是什么手段,居然片刻间便把这群侍卫整得服服贴贴,一时也感好奇不已。
自秦仲海收服这干侍卫之后,整日里便是在皇城中打混。此地不比前线吃紧,日子甚是清闲无聊。秦仲海闲来无事,便强迫众人习练鹰爪神功,替他松动筋骨,有时溜班回府,便找伍定远嗑瓜子聊天。但他乃是虎狼之性,这种闲日只过了两个多月,却把他闷得慌了。
这日天气炎热,已入盛暑,秦仲海闲来无事,便躲到仁智殿里睡午觉。这仁智殿位在三大殿西侧,乃是皇帝驾崩后停灵的所在。此时皇帝正值盛年,这仁智殿若要派上用场,少说还要等个二十年。今年宫里上下平安,殿中自是安静无人,纵有什么东西打扰,自也是鬼非人了。只是秦仲海胆大包天,战场上睡倒死人堆中如同家常便饭,鬼魂过来漂荡,也当轻烟薄雾来看。当下便吩咐手下,要他们两个时辰后再来,他跷高了脚,便自呼呼大睡。
梦中正自好鱼好肉,风流快活,忽听脚步声响,却是有人朝殿中行来。秦仲海猛地醒觉,寻思道:“这时候怎会有人过来这里,莫非是金吾军、羽林军的人来此睡觉么?”转念一想,思道:“不对,这些人若要午睡,多会到建极楼睡去,却怎会来与我争地盘?这人定有些来头,我可留神了。”
那人脚步声细碎,已然行到不远,秦仲海不及细想,当下双足一点,飞身而起,躲到了大梁之上。
秦仲海伏在梁上,低头往下看去,只听脚步声越来越响,却是一名貌美的妃子朝殿内行来。秦仲海心下起疑,他见这名妃子孤身一人,手上提着个篮子,身旁却无宫女相随。秦仲海越看越是奇怪,想道:“这些妃子平日都在后宫,什么时候跑到前殿来了?再说这帮女子个个娇生惯养,每多有人伺候,怎能一人来到这空旷的大殿?”心念及此,更感猜疑。
眼见那妃子朝殿内行去,秦仲海当即低着身子,从梁上飞奔追过。他轻功不弱,此刻脚下加倍小心,除非是武学高超之士,否则无人能够察觉。
那妃子走到一处书画之前,凝目细观,似在赏玩品评。秦仲海双目如电,见那妃子脸上神色有些紧张,纤纤玉手伸向书画后头。只听喀地一声,好似有什么机关发动,霎时之间,那幅墙向上升起,竟然现出一处密道来!
那妃子往外探望一阵,便急急朝内行去。过不多时,那墙刷地一声轻响,竟又落下来。
秦仲海也是震惊不已,他四下看了一阵,见不再有人过来,脚下一纵,便往下头跃去。他走到那幅书画之前,将之揭起,赫然见到一个小小的锁匙孔。那孔做得隐密至极,好似墙上自然生出的一处破损,若非亲眼见那妃子躲入暗门之后,决计发现不了此处的秘密。
秦仲海心道:“好小子,这里定有些古怪,且待我察看则个。”他贴在墙上,将耳孔靠在壁上,缓缓发动神功,便想偷听里头的声响。
秦仲海师承“九州剑王”方子敬,主要承习的是一套“火贪一刀”,却不曾学过杨肃观“达摩天耳”的手段,此时两边隔着厚墙,便仗着自己多年的内功修为,竭力朝内听去。
只听那女子道:“我好想您……这么多年来,我每日每夜都好想您。”声音高亢,似乎颇为激动。只听一名男子叹道:“唉……这许多女人之中,只有你最好……”那男子话声低沉,似乎中气不足,跟着是一阵搂抱亲吻的声音。
秦仲海心下一凛,想道:“好啊!这妃子偷人!”他嘿嘿冷笑,不知哪跑来的野男子,色胆包天,居然不顾九族亲友的性命安危,却来这禁宫玩乐。
又听那女子道:“今日我可以多留一会儿,先喝了这些热汤吧,可别再瘦了。”接着传来一阵喝汤的声音。
秦仲海心下暗笑,寻思道:“好小子,这等虚弱了,还来玩杀头的淫乐?”耳听那人大口喝汤,又想:“看你前头吃补,后头榨出,还不一样白搭?”
喝了一阵汤后,却听两人低声交谈,语气又快又急。秦仲海竭力听去,却听不出所以然,只是那人声音着实虚弱,绝非练武之人。秦仲海心下暗喜,想道:“还好不是老子的手下偷人,不然那可会株连祸结,连老子的脑袋也保不住。”
他正待再听,忽然又有脚步声走来,这人脚下快急,却没发出什么声响。秦仲海心下一凛,知道有高手来了,当下双足一点,便又飞回梁上。
过不多时,只见一人匆匆走来,这人面擦白粉,嘴唇兀自涂得红亮,正是薛奴儿到了。
秦仲海心下暗骂:“却说哪只狗子教嗦通奸,原来是这混蛋!这老小子哪里不好安排奸情,却搞到老子的地盘来,真他妈的欠杀!”
薛奴儿守在画前,过不多时,竟然盘膝坐下,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好似在运功打坐一般。秦仲海眉头一皱,此刻若要离殿,却已不可得了。他心下惨然:“这老王八蛋坐在这里,却要我如何出去!他两人在里头风流快活,我却要蹲在这大梁上发呆,真是岂有此理。”
果然那对男女恋奸情热,足足搞了一个多时辰,只把秦仲海蹲得头昏眼花,两腿酸麻。想要脱身出去,却又忌惮薛奴儿武功了得,自己若贸然一动,立时便会给他知觉,当下只有屏气凝神,心里千百遍地催促这对男女早些完事。
便在此时,忽听外头几人奔了进来,纷纷叫道:“秦老大!快点起床啦!”秦仲海心下一喜,知道是属下前来寻找自己。薛奴儿听得这几人叫喊,当即面露杀气,哼地一声,便走了出去。
秦仲海见机不可失,连忙从大梁跃下,跟着从窗口跳了出去。
他从花圃穿身而过,缓步走回仁智殿门口,只见薛奴儿正自疾言厉色的数说自己手下,神色甚是愤怒。秦仲海哈哈一笑,假作不知情,走上前去,笑道:“薛公公,我这几个手下又怎么啦?惹得你这般生气!”
薛奴儿脸上青气一闪,厉声道:“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他们说要过来找你?”
秦仲海笑道:“我方才去茅厕出恭了,公公有什么事吗?”
薛奴儿神情紧张,尖声道:“那……那他们怎会说你在仁智殿里睡觉!”
秦仲海伸了一个懒腰,道:“我刚拉完了屎,心情不恶,这才要来睡。”说着打了个哈欠,便要往里走进。
薛奴儿大惊,急忙拦住,叫道:“走开一点!这里不准进去。”
秦仲海心下暗笑,想道:“这老狗子准是没读通金瓶梅,这拉线的乌龟岂能这般干法?这不是欲盖弥彰吗?该要这般说:‘哎呀,这里头脏得紧,咱家还得清扫打理,这当口官人可别急。’他妈的!哪有这般凶暴的龟公?”
薛奴儿见他满脸懒洋洋的神气,怒道:“你干什么!我还没跟你算帐,你猛瞅着我做什么?”
秦仲海嘻嘻一笑,耸了耸肩,道:“没事,公公别生气。”
薛奴儿戟指骂道:“你这不三不四的东西,巡班时私自返家,已然触犯了‘大内巡查护卫查核典要’第四十二条规定;这还不说,你现下又想擅自进入殿中偷懒午睡,这又犯了‘仁智殿修缮置用通则’第九十六条规矩。照理来说,我可以扣你的饷银二十五两九钱八文,你可知罪么?”
秦仲海佯做惶恐状,求饶道:“请公公高抬贵手,我这几个月手气不好,赊了好些银两。您再要扣饷,我那爱马‘云里骓’还在当铺里,咱可赎不回来了啊!”
薛奴儿呸了一声,大声尖叫道:“快给我滚!”
秦仲海哈哈一笑,搔了搔脑袋,带了几名下属便走。两旁下属急忙过来,问道:“老大当真缺钱用?属下还有几百两银子,您若有啥需要,尽管开个口……”
秦仲海随口敷衍,心里却自打量,寻思道:“那偷情男子不知是谁?看薛奴儿的神气,这人准是朝廷要员,八成还是朝中的大学士。好啊!你们这群混蛋,偷人居然偷到老子的地头上了,我可跟你没完。”
这夜他自回府里,正想着仁智殿里的古怪,忽听柳昂天使人来报,说有要事相商。秦仲海是柳门大将,闻言之后,便急忙赶去。
行到府门,却巧一顶轿子停在门口。柳昂天等闲不坐轿,秦仲海心下明白,知道这顶轿中坐的必是柳家的亲眷,当下不敢造次,只垂手站在一旁。这秦仲海平日虽是吊儿郎当,但在柳昂天家人面前,模样却是十分恭敬。
只见轿子里走出一名少妇,容色美艳绝伦,一双妙目更是水汪汪的,看来甚是动人。门中家丁迎了上来,口称:“七夫人!”那少妇婀婀娜娜地跨进了门,忽见秦仲海垂手站在门旁,霎时便转过头去,腻声叫唤:“秦将军。”
秦仲海双眼视地,庄容道:“蒙侯爷召唤,说有事与仲海相商,下官便赶来府里。不意惊扰夫人,得罪莫怪。”
那少妇微微一笑,道:“你又升官了,对不对?”
秦仲海连连咳嗽,道:“夫人消息当真灵通,我现下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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