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此女身分非常,只得硬生生的收手。
秦仲海看在眼里:心头大疑,想道:“到底这石室里的人是谁?怎地琼贵妃会这般说话?又怎会惊动皇上亲自前来质问,逼得刘敬弃官逃亡?”眼看情势混乱已极,秦仲海心中乱成一片,却又理不出头绪来,只有静观情势发展。
皇帝给琼贵妃一瞪,竟然生出惊慌之情。他喘息半晌,压下了怒气,又恢复了当今天子的气派,沉声便道:“琼贵圮,你莫要仗着自己是功臣之女,便敢藐视法纪,目无伦常。朕现下给你个自新的机会,你老老实实的说,这石室里的人去哪儿了?”
琼贵妃冷冷地道:“我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皇帝嘿地一声,沉声道:“你是朕的嫂子,朕如何能杀你?”
琼贵妃面带不屑,冷笑道:“嫂子?什么叫做嫂子?你少在那里假仁假义了。”皇帝大怒欲狂,喝道:“你说什么?”
琼贵妃纵声大笑,骂道:“乱臣贼子,狼狈为奸!天下间最无耻的小人,我说的便是你!朱谨!”耳听琼贵妃直呼御名,皇帝已是怒火焚身,霎时抽出一旁卫士的腰刀,猛向琼贵妃砍落。琼贵妃神态冷峭,不避不让,竟是闭目待死。
众人惊呼声中,只见宝刀入体,血溅五步,一人挡在琼贵妃面前,那人脸上施着厚厚的白粉,嘴角擦得红亮,却是东厂副总管薛奴儿。在这关键一刻,他舍命救主替琼贵妃挨了这致命的一刀。
皇帝这刀穿体而过,薛奴儿如何经受得起?他眼望秦仲海,右手扬起,似想说什么。秦仲海想起往事,一时心中大恸,只想抢上前去,握住他的手,但此刻局面紧张异常,若要贸然出头,定会给牵连进去,当下硬生生地别开了头,不愿与他目光相对。
薛奴儿老泪纵横,摔倒在地,性命已在旦夕间,琼贵妃见他将死,霎时伸手抱住了他,痛哭失声。薛奴儿喘息连连,霎时头一侧,便已断气。
皇帝身居九五之尊,生平从未亲手杀人,此时见了薛奴儿的惨状,忍不住大叫一声,这才从盛怒之中醒觉。他将宝刀摔在地下,掩面叫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般做?朕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为什么啊?”又惊又怕间,几欲软倒,两旁侍卫大惊,慌忙扶住。
江充走上前去,低声道:“皇上,现下抓人要紧。刘敬虽然逃了,但这女子定然知晓‘他’的行踪,且让臣来逼供一番,这贱女人若再嘴硬,咱们便将她送入军营,充作营妓,看她还说不说?”皇帝听了他的谗言,只是神色凄然,呆呆地坐在木床上,宛若一座石像。
琼贵妃缓缓放下薛奴儿的尸身,怒目望向皇帝,那眼神冷峭,好似有无限深仇。
江充见她兀自神态冰冷,当即行上前来,冷笑道:“姓琼的,莫说你爹爹是什么顾命大臣、开国元勋,今夜也救不了你的性命!劝你老实些,否则便要把你送到边疆去,让你落个千人骑、万人压的下场,看你还神气什么?”
琼贵妃闻言大怒,尖声道:“大胆江充,你敢!”江充冷笑道:“有什么不敢?你再要狂悖,我现下就命人把你剥光,看你还猖狂什么?”琼贵妃尖叫一声,便向墙上撞去,竟是有意自尽。
江充冷冷地看着她,冷笑道:“想死?有那么容易么?”说着一把将她抓住,跟着用力朝地下一推,冷笑道:“还想留着贞操,便乖乖交代事情,不然一会儿把你拖下去,明日就送入军营。”说着使个眼色,左右答应一声,便往琼贵妃身上抓去。
琼贵妃怒道:“大胆!有敢碰我者,太祖高庙阴殛之!”每当皇帝无道,当朝大臣将死之际,多会以太祖高庙之名诅咒皇帝。此时琼贵圮赫然说出,一来点名她宗室之女的身分,二来也有挑战皇帝权威的意思,果然皇帝听了这话,便已惊觉,只是呆呆的看着琼贵圮。
那两名卫士闻言,自感犹豫,江充笑道:“有什么打紧的,这等无耻女人,你们尽量碰。”说着命人托起琼贵圮,当场将她外衣撕破,露出了里头的亵衣。琼贵妃大声尖叫,知道今夜一个不巧,便会惨遭奸辱,霎时泪水便已滴下。此时皇帝睁大双眼,口中念念有辞,对江充等人的恶行却是视而不见。
江充冷笑道:“你们两个把她剥光了,今夜让大家瞧瞧,琼武川的女儿是什么淫贱模样。”
那两名侍卫见琼贵妃虽已徐娘半老,但模样仍是十分动人,待见了她白腻的软肉,听了江充吩咐,立时色眯眯地上前,便要将她衣杉扒光。秦仲海看在眼里,实在不忍,但此时只要发出一声劝谏,便会给安上同谋大罪,他轻叹一声,脚步向后,只想早些离开石室,不愿再看下去。
正危急问,忽听两声惨叫,那两名侍卫身子往后飞出,猛地撞在墙上,跟着一条飞影窜起,直朝皇帝扑去。这人身法快得异乎寻常,正是重伤垂危的薛奴儿。
秦仲海大为震惊:“好你个薛奴儿,居然诈死!”众人见薛奴儿忽然活转,无不大为惊骇。皇帝更吓得全身发软,一时掩面大叫。江充见薛奴儿直朝皇帝扑去,一时又惊又急,颤声道:“快!快保护皇上!”
这薛奴儿武功高绝,只比卓凌昭稍逊半筹,一举手,一投足,都能断木裂石,杀虎屠龙,若要空手杀死皇帝,绝不是什么难事。众卫士未料薛奴儿还能暴起伤人,不曾有备,忙从背上解下火枪御敌,但他手脚太快,此刻已到皇帝面前三尺,其势已有不及。
一旁罗摩什、九幽道人见状不好,急急挡在皇帝身前。薛奴儿一声尖叫,左右两掌击出。九幽道人与罗摩什各出一掌抵挡。三人四掌相对,薛奴儿掌力发出,九幽道人立时口吐鲜血,摔在地下,罗摩什功力较九幽道人为厚,但受了这掌之后,也是面色铁青,腾腾腾地向后退出三步。
薛奴儿见无人阻拦自己,狂吼一声,便向皇帝扑去。江充吓得面无人色,取枪出来,直往薛奴儿射去,只听轰隆一声,那枪只打在墙上,却没击中要害。
秦仲海心下大惊,急急按住刀柄,却不知要帮哪一方。
此时薛奴儿全身浴血,身上伤口不住喷出血来,但他拼出残余气力,已然压住皇帝,手指叉住喉头,尖声道:“皇上!你……你可知道……她是你嫂子啊!再怎么样,你……你也不能如此待她,你好忍心!”皇帝神色惊恐,但喉咙给人叉住了,竟是说不出话来。薛奴儿尖叫一声,用力捏下,只听喀地一声,皇帝喉头软骨竟欲碎裂。他吸不到气,舌头已然外吐,面呈青紫之色。
万岁命在须臾,江充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冲上前来,死命抓住薛奴儿的手,奋力外拉,想让他的手指离开皇帝的喉头。但江充武艺低微,如何拉得开?他又惊又怕,惨叫道:“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
左右虽已举枪在手,但此时一枪下去,虽能杀死薛奴儿,却也会连皇帝一块儿射死,一时无人敢开枪。
眼看皇帝将死,罗摩什不及调匀气息,当下翻身跳起,一把推开江充,使出“幽冥玄指”,猛往薛奴儿背上点落。薛奴儿背后吃痛,五指却更加用力,皇帝手脚痉挛,已要断气了。秦仲海心中震撼,想道:“我这刀下去,定可救得皇帝一命,我要不要救他?”
罗摩什大惊,更是加紧出指,一旁九幽道人也上来拉扯击打。安道京最是机警,心中登生一计,一招“九转刀”砍落,猛地将薛奴儿双手剁下。他身手分离,身子便落在地上。
江充惊惶不已,一见薛奴儿摔倒在地,立时喝道:“大家快开枪!”众人见状,连开数十枪,轰轰巨响,将薛奴儿打得蜂窝也似。江充惊怒交进,对着尸身一阵乱踢,跟着喝道:“把琼玉瑛押去军营!”
众人暴喝一声,便要上前,忽听皇帝道:“且慢!”众人急急跪下,都等皇帝圣裁。
江充喜道:“皇上是不是要杀了她?”皇帝叹息道:“薛奴儿说的对,她好歹是我嫂子,万万不可辱她。你们把她押下去,交给太后发落。”江充急道:“皇上,此女犯上作乱,这……这怎么可以……”
皇帝神色萧索,挥了挥手,道:“别说这许多了,你们只管照办。”江充悻悻然地道:“臣领旨。”使了个眼色,两旁手下便押起琼玉瑛,将她拖了下去,一会儿便送到景福宫,交由太后处置。秦仲海松了口气,太后远比皇帝明理,虽不会饶过琼贵妃,但至少不会羞辱于她,总算能保住清白了。
琼贵把给拖了下去,口中兀自高声尖叫,喊着皇帝的御名。皇帝伸手抚面,嘶哑着嗓子,喘息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他人都死了三十年了,为什么还有人替他卖命?朕……朕真的这么不得人心吗?”秦仲海心下暗暗奇怪,寻思道:“什么死了三十年?谁死了三十年?”
江充听皇帝言语有失,忙上前低声禀报:“皇上,人多口杂,说话千万小心。”
皇帝呆呆坐着,不言不语,忽然间泪水洒下,重重挥出一拳,直往墙上打了一记,只听砰地一响,拳上满是鲜血,已然受伤。
众人大惊,急急上前察看。江充替他包扎伤势,低声劝道:“圣上爱惜龙体,切莫如此愤怒。”皇帝扬起脸来,脸上神情既痛楚,又悲哀,好似心死一般。秦仲海看在眼里,心里满是惊诧,知道今夜之事另有重大内情,料来日后定会牵连无数,自己可要小心了。
一旁罗摩什见皇帝一拳捶下,那墙竟有微微松动之象,情知有异,忙走了上来,低声向江充道:“江大人,这墙有点问题,里头怕是空心的。”
江充今夜功亏一篑,没能抓住生平死敌刘敬,一听此言:心下大喜,忙道:“国师若有主意,只管来试。”罗摩什点了点头,运起“幽冥玄指”,一指便往墙上戳落。这“幽冥玄指”专事内部破坏,那砖头虽然厚实,却也是寻常青砖,怎耐得武林高手的一击?只见墙面震荡,砖头尽成粉碎,赫然现出一个空洞来。
江充大喜,急忙挖开泥尘,往里头张望一阵,喝道:“来人!给我砸开这面墙!”众人提起铁锤,猛往墙面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