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云自知背着一人,行踪必定暴露,正担忧害怕、不知所以间,忽见一旁有人驾着牛车过来,那车上还堆满了柴草杂物。卢云心下一喜,知道有救,眼见车主正与旁人交谈,便趁他稍不留神之时,一把将伍定远推入草堆,自己则垂手低头,装作寻常百姓模样,老老实实地跟着柴车前行。
守城军士盘查数人后,便搜到那柴车上,一名军士道:“你车上载着什么东西?有什么不法货品?”那车主忙道:“回秉军爷,小人车上只有些柴草,都是要拿到城里卖的,岂敢做什么坏事?”那军士拿起棍棒,胡乱的往柴堆里戳了两下。卢云手心出汗,伍定远深藏其中,不知那军士会不会发觉?
还好那军士已然搜查数十人,颇感疲累,一见无甚异状,便挥手道:“没事了,快过去啦!”卢云大喜,也要迈步向前。一名军士拦住他道:“你这小子急什么?你干什么来着的?”卢云低头道:“小人是城里打杂的伙计,要赶回去上工。”
那军士打了个哈欠,伸手在他身上胡乱摸索。霎时间,竟摸了那张羊皮出来,只拿在手上翻来转去的瞧。卢云见东西给人搜出,心中只是百般叫苦。
那军士往羊皮一瞄,只见红红绿绿,满是图线,一旁又有歪歪曲曲的文字,当下喝道:“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卢云听他这么一说,心下登松,料知这些军士身分低微,不知这羊皮的来历要紧。他定了定神,从容地道:“这是辟邪用的符咒,小人不久前在玉林观里求来的。”却是来个随口胡言乱语,好来敷衍一番。
那军士抓了抓头,满脸不耐:“原来如此,好啦!快快过去,下一个上来!”
卢云不动声色,缓缓地向前走去。忽见两人腰悬长剑,身穿白袍,站在一堆军士中,好像前些日子在王府胡同有见过面,一时却也认不出来是谁。那两人面带倦容,显也没留神那军士与自己的对答。卢云情知危机四伏,脚步当即加快,眼看牛车走远了,便急急往前追去。
正走间,忽听那军士唠唠叨叨地道:“这玉林观可真怪了,居然在羊皮上画符,下次我也去求个几张。”一名白袍客听得此言,只大惊失色,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卢云听见两人的对答,情知身份败露,回头看去,那军士正向自己指指点点,想来在述说那块羊皮的情状。
卢云心念一动,他见牛车已然驶远,便寻思道:“说不得了,先来个调虎离山之计!现下我只要急速逃走,必能将这些人引开,伍兄就多了几成活命机会。”心念及此,便向城内狂奔而去。
后头军士见他忽然狂奔起来,登即大呼小叫,大声叫道:“贼子在前面,快追啊!”百余人一齐冲上前去,那两名昆仑山的好手反而给挤住了。众军士脚步迟缓,哪追得上卢云的轻功,不过片刻,卢云便要脱身。
忽听道路上马蹄声响,城外数十匹快马追来,却是从悬崖处追来的人马赶到。当先一名头领远远看见卢云,登时喝道:“哪里走!”弯弓搭箭,飕飕两声,连发双箭,对着卢云射来。卢云听得来箭呜呜作响,料知发箭之人功力不凡,忙纵身一跳,有如大鸟般向前飞去。两方相距本远,飞箭本已难及,这下更是射他不到。
卢云松了口气,正要往城里道上挤去,忽又觉背后劲风劲急,似有高手过来。卢云忙回首去看,只见一名白袍客提气飞纵,已然跃到自己面前。
卢云心下一惊,寻思道:“这人武功好厉害,却是谁来了?”他还不及思索,那人已举剑刺出,猛向门面杀来。
卢云见他剑法凌厉,实在不能正面抵挡,只有往旁一让。那人剑招一变,改向他喉间急刺,招式老辣无比。卢云避无可避,慌忙间伸指乱弹,竟然弹中那人剑刃,但手指也险些给削掉。那人森然道:“想拼内力么?”
指剑相交,那人剑上猛地传来一股阴寒内力。这内力好生邪门,卢云给这内力一激,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倒退了一步。那人大喝一声,长剑幻出点点寒星,便往卢云身上攻去。卢云见此人武功远胜自己,不敢再打,连忙抱头鼠窜而去。
那人提步追赶,连出十余剑。卢云头也不回,只是提步狂奔,剑尖在卢云背后闪动,却总是差了几寸。便在此时,后头一人匆匆奔来,叫道:“二师兄!这小子就是那面贩,我方才见他背着伍定远逃命,怎么人突然不见了!”
说话那人声若破锣,却是昆仑山的“剑蛊”屠凌心,方才那两支飞箭便是他射的。看来昆仑派连日搜捕伍定远,早已菁英尽出。
那提剑追杀卢云的不是别人,却是那“剑寒”金凌霜,听师弟如此说话,登即醒悟:“好小子!居然来个调虎离山!”当下停步下来,不再追赶卢云。他凝神思索,环视左右,忽见远处一辆牛车正要驶离,心念一动,点头道:“在这儿了!”他飞身纵起,拦住牛车,跟着一剑往柴草堆刺下。那车主给吓得面无人色,当场坠落车下,摔在一旁。
卢云本已走脱,眼见金凌霜一剑刺下,怎能不惊?只好大步奔回。金凌霜见卢云匆匆奔回,便自冷笑一声,知道自己猜想是真。他收住长剑,伸手到柴车里一摸,果然将伍定远揪了出来。
只见伍定远面色惨白,软绵绵的趴在柴车上,不知死活如何。
金凌霜抓到伍定远,立刻伸手大搜。他急速掏摸,但摸了半天,只摸了柄银梭、几锭元宝,却都找不到那最最要紧的东西。金凌霜哼了一声,双眼一翻,目中精光暴射,却是往卢云瞪去,料来那东西定是在这面贩身上。
眼看伍定远已落入那几人的手里,卢云自知不能独自逃走,否则伍定远必死无疑。他心中计较,寻思道:“这些人千方百计的要找伍兄,看来还是为了那块羊皮,待我和他们拖延一番,看看有无逃生机会。”
他掏出怀中羊皮,高高举起,朗声道:“你们听好了,东西在我手上!你们把这位朋友送上,我便把羊皮交给你们,如何?”
金凌霜大喜,正要答应,忽见屠凌心向自己做了个眼色,却是有意出手暗算。金凌霜会意,点了点头,单手高举过肩,也将伍定远提了起来,大声道:“如此甚好!你快将东西交来!咱们一手换人,一手交物。”他口中大声嚷嚷,眼角却瞅着屠凌心的动静,只见他悄没声的绕到后方,便要往卢云背后欺去。
卢云浑然不觉,正要向前走去,忽见金凌霜面色不善,他心中一凛,已知对方另有阴谋。不过此时伍定远落在人家手中,自己别无他法,只好手举着羊皮,缓步向前。
卢云跨出两步,背后已有一阵剑风扫来,却是屠凌心拔剑偷袭。卢云识破计谋,登时破口大骂:“好啊!果然是无信无义的猪狗之徒!”慌忙间扑地趴倒,躲开了背后的暗算。屠凌心喝道,“把东西交出来,否则休怪刀剑无眼!”
卢云听他喝骂,又见一旁军士神情贪婪,好似都想过来抢夺那块羊皮。卢云心念微动,想道:“这东西看来要紧无比,我可得好好应用了。”他脑中诡计一闪,登想了个计谋,朗声叫道:“你们要这羊皮是吧!何必动手抢?我给你们就是了!”说着将手中羊皮掷出。内劲到处,那羊皮远远飘去,已然飞出十来丈之遥。
众军士猛见羊皮飞来,都知此物事关重大,一起叫嚷上前:“是我找到的!功劳是我的!”果不出卢云所料,众人登时胡抢乱叫,闹做一堆。
屠凌心怕众人胡乱抢夺,竟把那羊皮给撕破毁损,连忙冲向前去,喝道:“全给我滚开了!”众军士都是北京城的禁军,来头不小,虽知这人是江充调来的武林异士,不过大功当前,谁有空理会他?屠凌心见众人兀自抢夺,大怒道:“你们找死吗?”长剑扫出,当前一人身首分离,死于非命。屠凌心冷笑一声,夹手夺过羊皮。
金凌霜见师弟出手残暴,大惊道:“师弟!快住手,万万不可杀人!”众军士骇异至极,连忙跳开。一名军官见下属被杀,心头震怒,他奉命跟随昆仑山高手查案,见他们言语无礼,心中早已不忿,只是念着江大人交代,这才勉强忍耐,待见下属被杀,如何还能忍得?当即怒道:“什么妖人在此作乱!全都给我拿下了!”
众军士弯弓搭箭,长枪大戟一齐挥出,将屠凌心围住。屠凌心自也不惧,傲然看着众人。金凌霜忙道:“这位军爷,我们是奉江大人的意旨办事,你别和我们为难。”
那军官面色一沉,说道:“江大人是叫你们领头办事,没说你们可以随意杀人吧!”
屠凌心怪叫一声,喝道:“你凶什么东西!找死!”只见他一张丑脸紧紧皱在一起,跟着举剑劈去。那军官防备不及,脑袋已被劈成两半。
一旁副官大惊,喝道:“造反啦!放箭!快放箭!”众军士发一声喊,箭如雨下,往屠凌心射去。屠凌心狂吼一声,举剑乱杀,但弓箭既多且快,却要屠凌心如何挡得住?金凌霜长叹一声,只得提剑去救。正待出剑,忽地背后一掌袭来,却是卢云趁机偷袭。金凌霜关心师弟,百忙中不及招架,只得矮过身子躲开。
卢云见他不敢还手,更是趁势猛攻,“无双连拳”接连使出,招式纷呈,一时快狠兼备。金凌霜一面隔挡飞箭,一面闪躲卢云的拳脚,手上还提着伍定远,饶他武功高强,但眼前情势大乱,卢云又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一时也感手忙脚乱。
卢云见他左支右拙,霎时两掌一并,奋起全身真力,猛向金凌霜胸口一推。金凌霜见卢云这掌功力深厚,非同小可,但他右手要抵挡官兵攻势,左手又抱着伍定远,实在腾不出手来对付卢云。眼看对方势如疯虎,只有放脱伍定远,将他摆在脚边,跟着左手推出,凝神回了一掌。
拳掌便要相撞,卢云忽地朝地下一扑,已然朝伍定远滚去。金凌霜大惊,知道上当,正要举剑刺来,却见卢云夹手一抱,已将伍定远抱在怀里,跟着转身逃走。
金凌霜哼了一声。他转头看去,见那羊皮已在屠凌心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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