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霜河白 全+番外__--by倾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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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霜河白 全+番外__--by倾泠月-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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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室里,虞氏看着满室狼藉一地碎片,只觉得满怀凄沧悲不自禁,颓然坐到榻上,忍不住掩面无声而 泣。 

 二十年…… 

 入府整整二十年了! 

 从豆寇年华到而今容色迟暮,以他喜为喜,以他忧为忧,日日挂怀,年年挂心,费尽思量只为讨他欢 喜,可……二十年的尽心尽力竟不能得他半点惜爱,二十年的相伴相守亦不能得他一分重视! 

 而集雪园中的那个女人,对他冷若冰霜,视他有若仇敌,却可牵系他一生悲喜!所有恩赏必先予她,寒 冬炎夏忧怀予她,数十年如一日的捧在心尖上……偏她将所有一切礼若土芥,却不知他人为此二十年的艰 辛亦不能得! 

 她二十年的全心全意,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滕姬。  而她,纵一生陌路,依是安豫王府堂堂正正的王妃。 更且,她的女儿可封公主,可嫁贵婿,可位比王爵…… 为何她们就可如此轻而易举的得到世间最好的一切? 

 “夫人?”耳边听得怯怯的叫唤,抬首,便见椿儿正一脸忧心的看着她。 

 哼!难道她竟要这些人来可怜她么! 

 虞氏坐起身;擦去脸上痕迹,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椿儿,你与太律府徐夫人身边的侍女十分交好是吗?” 

 “是。”椿儿答道,有些疑惑的看着虞氏,“夫人怎么突然问起?” 

 虞氏一笑,整理一下鬓发,“你去准备下,我要去拜访徐夫人。” 

 “是。”椿儿退下。 

 虞氏指尖拔弄着头上的串珠点翠,脸上一抹悲凉而冰寒的浅笑。 

 十三、空穴来风亦有因(中) 

 似乎只是一夜间,帝都里便有了流言。 

 宸华公主白昙山上避寒时,曾欲与侍卫私奔。 

 宸华公主不耐空闺寂寞,与小叔子有了私情。 

 对于这位容色倾国的美丽公主,帝都里人人都关注着,人人都怀着一种奇特而复杂的心理。自那一日见到公主真容起,对那种惊世的美,无人不渴慕不想靠近,可那是高贵的公主,是云端的天女,是他们既不可望亦不可及的人。而此刻,仿佛是把公主自高高的玉座上拉下,自无瑕的云端扯入了尘泥,离他们一下子近了,他们可以悄悄的放肆的谈论着公主,似乎她就在身边。 

 于是这样的流言一出,见风就长,很快便在街头巷尾茶楼酒馆里传开。 

 没有人去追究这流言是真是假,人人谈起公主皆是眉飞色舞,是以,流言未曾止于智者,反是越传越开,自然,传到了威远候府,也传入了安豫王府。 

 “到底是何人传出这等龌龊之事?”德明园里,顾氏听得秋仪的禀告后顿时气得直拍桌子。 

 “奴婢也不如,只知道此刻几乎全帝都的人都在谈论着这事。”秋仪答道。 

 秋远山早巳从顾氏口中知悉白昙山一事,此刻亦是浓眉紧皱,道:“白昙山上既早已嘱咐过,那会是何人传出这等恶毒的流言?那人又是从何处得知公主在白昙山走失一事?”说完他又开始在室中踱步,转了几圈,停下,看着顾氏道:“会不会是那名和公主一起走失了结果没有回来的侍卫?” 

 顾氏闻言摇头,“应该不至于,遥儿做事不会这等疏忽,他不提侍卫,必是有妥当处置。”说着她重重叹息一声,“当日遥儿的担心果然不假!公主走失一事决不该让众人知晓,只可惜……可惜孔昭不懂事,弄到今日这种地步!” 

 秋连山又踱了几圈,道:“也不可能是白昙寺的人,出家人不会做这等事。”沉思了会儿,才道:“如此着来,传扬出此事的必是公主的侍从或是府中随行的人。” 

 “到底是何人为之,又为何要如此?”顾氏不解,想想更是气愤,“这人心地太过歹毒,这根本是要生生毁了公主啊!” 

 “唉!”秋远山一屁股在椅上坐下,浓眉锁得紧紧的,“公主除白昙山外,几乎是足不出户,既不结仇,亦不结怨,会是何人要如此害她?!” 

 “这才令人费解。”顾氏蓦然起道,“不行,我一定要找出无凶,严惩不怠!秋仪,你去请方令伊与穆大人过来。” 

 “是。”秋仪领命去了。 

 顾氏刚坐下,又猛地起身,“此事决不能传入德意园,遥儿现在病中,以他心性,若此等污言浊话入耳,必然加重他病情。” 

 “嗯。”秋远山点头, “公主那里也不要让她听到。” 

 “秋河,你去德意园走一趟,嘱咐一下歌嘉,再去德謦园一趟。”顾氏再吩咐一名侍卫。 

 “是。” 

 厅中一时只夫妻两人,各自呆坐沉思,半晌后.顾氏问秋远山:“候爷,这些流言,到底是针对我们候府还是对公主?” 

 “自是公主。”秋远山闻言叹道,“只是这又有何分别,候府、公主此刻一体,一损其损,一荣俱荣。这人如此诽谤公主,其心可诛!” 

 “唉!”顾氏叹气,“临着过年了,却又出了这等事,这年可过得……” 

 秋远山闲言不语,踱至窗前,今日是个阴天,天空灰沉沉的,干冷异常。 

 “今年,看来不是个平顺的年头,幸好也快要过完了。” 

 只是,秋远山那话说出没多久,当日昏暮之时,帝都接白州急报,古卢国新王继位,毁约犯境,巳连夺三城! 

 庆云十七年,似乎真的不是一个平常年。 

 皇帝连夜下旨,命威远候秋远山翌日赴赴白州。 

 旨意下达至候府,已是戌时,一府的人接旨后惊震之余亦生忧虑。 

 眼见着便要过年了,都盼着征人归来,候爷却在这个时刻要奔赴战场,如此的仓促。而大公子出兵墨州数月,至今未归,二公子又重病在床,诺大一个候府,竟连失顶梁柱,隐有风烛之险。 

 虽则如此,但圣旨既下,府中亦只有连夜为候爷准备出征行装。 

 第二日,临出行前,秋远山要云德意园看看秋意遥,顾氏陪着他。此次出征不知凶险,亦不知何日得归,若说有什么挂心的,便是在外的长子,及这个不是亲子胜似亲子的次子。 

 进得秋意遥房,便见秋嘉正服侍他喝药,一屋子的清苦药香,让秋远山心中的忧切更甚。似乎自他与这孩子相遇以来,他便是泡在这药香里,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如此。 

 房中,秋意遥一见秋远山入内,即要起身。 

 “你快别起来。”顾氏赶忙上前一把按住他,扶他靠在床上,又接过秋嘉手中的药碗,亲自喂他喝药。 

 秋意遥喝过又漱过口后,便自枕边将一卷白绢取出,道:“爹爹,古卢人彪悍勇猛,又极善弓箭,我皇朝与之交战,屡屡伤亡惨重皆因此,昨夜孩儿想了一宵,将我们的强弩又改进了一下,爹爹带着这个,叫军中技师按图造出,看能否用于战场。” 

 “遥儿!”秋远山闻言不但不喜,反是悖然大怒,将白绢一扫,横眉竖目厉声道,“你病已至此,竟还通宵耗神,你难道忘了大夫的嘱咐!你……你不要命了么!” 

 “咳咳咳……”秋意遥张口,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气都喘不过来,心肺都似要咳出来。 

 顾氏见之顿时又是心痛又是心焦,不由得恕叱丈夫,“你吼什么吼,孩子都给你吼破胆了!” 

 见秋意遥这般辛苦,秋远山也是心痛不已,忙上前扶住他,又是拍背又是递水,好一会儿,秋意遥才渐渐止住咳。 

 “你这孩子啊……”秋远山温言叹息,“你不知这么做为父不但不开心,反只会更加痛惜么。” 

 “爹。”秋意遥缓过气来,坐直身子,正颜道,“身为人子本立替父分忧,孩儿无用,拖着这么个身子不但不能帮爹的忙,反只会令你们担心,甚感惭愧。而今能帮得上爹一分,孩儿心里喜悦,还望爹莫要生气。” 

 “唉,为父不是气,是心痛!”秋远山看着儿子,满眼的痛惜,“要知道,病正儿身,痛在爹娘心。你便不是为你自己,也要替为父与你娘着想,多多爱惜你自己,便比做什么都要让我们开心。” 

 “爹,娘,孩儿如道。”秋意遥点头,柔声安抚着父母,“孩儿的病设什么,日日吃药调养,近来已大好,再过些日子便差不多好全了,等爹爹凯旋归来,孩儿还要去城门前为您牵马呢。” 

 “好,好。”秋远山略略展颜连连点头,“为父走后,切记得要好好养病,千万别再忧心劳神,让你娘担忧。” 

 “嗯。”秋意遥点头,将白绢拾起再次递给父亲,“这东西,爹还是带着,或许能得一用。” 

 “唉,你连夜熬出的心血,为父岂非糟踏。”秋远山接过,只扫一眼,便眼晴一亮,细细看过后,他抬首看着爱子,没有说话,只是心中重重叹惜。如此佳儿偏天不怜他,让他如此病弱,否则,他秋家必是一双骄儿纵横天下! 

 “侯爷,时辰快到了。”门外有人催促。 

 “知道。”秋远山答道,目光再眷恋的着一眼妻儿,“夫人,亭儿这几天便快要回来了,有他在家,我亦可安心。夫人你自己要保重身子,遥儿要宽心养病,选样我才可放心出门。” 

 “俣爷,家中有我,你莫担心。”顾氏起身亲自为丈夫戴上首铠,细细嘱咐,“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可要当心。” 

 “我省得。”秋远山握握夫人的手,放开。 

 “嗯,孩儿在此预祝爹凯旋归来。”秋意遥在床上行礼,又对顾氏遣: “娘,你去送送爹,孩儿这没事。” 

 “好,过会娘再来着你。”顾氏转身,送秋远山出门。 

 威远候府门前,一府的人都立于阶前送别秋远山。 

 秋远山别过夫人,正要上马时,却听得一声呼唤“侯爷!” 

 转头,却是方珈疾步而来,至身前,她双于奉上一个小小锦囊,“此囊中有两瓶宫中御赐的金创药,公主说请侯爷带上以备不时之需。另有一页纸,公主说是自留白楼中拾得,想来是候爷所失,今物归原主。” 

 金创药倒在情理之中,只是“一页纸”会是什么?秋远山微有疑感,但此刻不是细究之时,伸手接过,向着方珈一礼,道:“请方令伊代本侯谢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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