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询暗中仔细看了四人的神态，伏部失阔神色淡然，但眼角之中，精芒乍现，一看就是一个精干的主。而达稽部的达稽泽则神色带着淡淡的忧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至于纥便，独活两部的族长，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据李怀远所言，其已经将骁果军要在契丹境内建立五府之地，四部分封四方的情况浅浅的分别交代了四人，其中也包括了对四人的其他选择。
而其中纥便，独活两部族长似乎对骁果军占据契丹全境的情况已经明了，也没有了了和骁果军争锋的想法，他们更想安置好部众，在幽州城好好享受生活。当然，其中不乏其被骁果军的那晚造成的情况所震慑，但八部之中最弱的两部部众似乎也不愿过战火连天的日子，在骁果军的统治下，他们可不用担心时不时遭到其他部众的劫掠。当然，这只是底下层牧民的想法。
“此次大战能如此顺利，多亏达稽、纥便、独活三部的鼎力合作，当然，还有伏部的相助。故，此次的胜利，不是我骁果军一家的功劳，也有你们的。”赵询笑着对几人说道。
“不敢，我等皆是微末小功，不敢和大都督麾下的骁果军相提并论。”失阔连忙说道，其余三人也随声附和。
“我知道你们想来习惯直来直往，我也直入主题。你们四部对我骁果军在契丹草原的安排，有什么意见？”赵询笑着说道。
纥便、独活两部的族长直接摇头，道：“没意见，只希望大都督善待我部百姓。”
赵询见两人的表态，也不由的对两人能放弃自己的权势而感到感叹，无论是契丹八旗，还是在契丹境内建城，立五府之地，这都说说明了骁果军对契丹之地的势在必得。跟别说要在契丹境内，教授孩童以汉文化，骁果军这分明是要吞并契丹诸族。
两人说放手就放手，这样的决定要是交给赵询来做，他还不一定做到。虽然两部处于达稽部北，周围皆是其他三部，时常遭受其他部落的袭扰，苦不堪言。但怎么说，他们也是一部族长，能如此干脆的放手，而且能看明其部被吞并的道路，那才是真的不容易。
相比这两部族，另外两部的族长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先后苦笑道：“我等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有意见也得照办！
伏部族长失阔小心的询问道：“大都督，听说各部要削减兵马，不知……”
赵询笑道：“没错，以后契丹全境将分为五府，分别外定东、定西、定南、定北以及定中五府。除了我骁果军的一府常驻军队外，还有契丹八旗兵驻扎，五府之地的安全自由我骁果军负责，各部也就无需太多兵马。彼此有纠纷，则有各府官府协助你们处理。故而，你们无需供养太多兵马，劳民伤财。”
失阔闻言，脸色愣是变了几变，赵询此话何意，基本上就将他们四部划为汉人中的一员了，消除了他们自己的自主权。没了兵马，还能做什么？
“怎么？难道我骁果军还不能保护你们？此战胜利，各部都有大量的人口划入，你们不思安抚你们的部众，养那么多兵马想做什么？”赵询脸色顿时严峻起来，四人顿时感觉一种不言而喻的威势，迎面压来。
失阔看到赵询犀利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心中一跳。赵询这话分明就是对他说的，要是再不识趣，那……
“既然大都督早有安排，我等自然是依令而从。”失阔忙不迭的说道。
“既然你们都没有意义，那我就说一下下一件事情吧。”说着赵询一示意，司徒亮在右侧墙壁上一处挂钩处悬挂了一画轴。等司徒亮打开之后，众人才明白，这竟然是契丹全境的地图，但在上面却画了五个大大的标记。
“诸位，你们新的领地就在地图上。”说着指了指周边的四边，对四人说道。
四人都侧目看了一下，纥便、独活两部族长看了一眼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达稽泽看了看自己的位置，露出一抹苦笑。
“我在东南角？岂不是落入骁果军的包围之中。他这是要困住我啊，看来，我真的只能臣服在骁果军之下……早知道，就不该和北部四部参加什么五部联军。”失阔心中暗恼的说道。
真的不参与五部联军就能避开吗？赵询会让他闪开吗？
赵询看了四人一眼，接着说道：“不过你们也不用有什么担心的，你们的牧民可以再各地放牧，我所划分的地盘，只是你们的基本之地，不是要将你们的部众死死的限制在那里。只要遵守法纪，五府之地，皆可以放牧。当然，也可以在各城成立商队。诸位，你们心里明白，我骁果军治下的百姓要比你们部众生活好的多，不是吗？”
纥便部族长桖绰点头道：“大都督治下百姓生活要比我们那里好不知道多少个来回！大都督，我也欲在幽州成立商队，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只要按照我们的规定，你们也可以成立商队，以桖绰族长的富有，一定会成为北定五府最富有之人的。”赵询笑着说道。
四部都被划分开来，彼此不相接，也难以有所勾连。现在看来，四部的存在也不会保留很久，与其与骁果军相斗，不若多弄点钱财。桖绰的想法就是这样，说起来，他也不算合格的族长，部落成为八个之中最次的两个之一，但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随后赵询又和四人商谈了一下北定五府的安排，四人或随意或无奈的接受，而四人也都知道，他们四部的存在其实就是为赵询吞并做阶梯用的，但除了应承又能如何呢。
而随着八旗旗主的出现，失阔的脸色更是难看。虽然八旗旗主没有部众，但却是骁果军部下的领军大将，换句话说，他们就是骁果军的将军了。让失阔脸色难看的是其中的一旗主，还是自己的熟人，被自己背叛了的突便部族长突晏。
一个手握兵权的将军，还偏偏和自己有仇，楞谁也安定不下来。没看到那突晏在一进来，就死死的盯着自己吗。
“我知道你们两人之间有点误会，但以后第一旗就驻扎在东南端了，所以，失阔族长，你也不要将以前的误会放在心上。对了，八旗骑兵的士卒，都需要在各部征召，希望你们配合。”赵询笑着说道，但失阔觉得赵询脸上的笑容就是一种带着杀气的笑。
契丹八旗的士卒，除了各部抽取外，还从被俘的四部俘虏之中选取。一旦入选，士卒的家眷也脱离各部，成为骁果军的子民，享受骁果军士卒的待遇。
说完前后事情，看着四个脸色各异但又小心翼翼的族长，赵询心中不由的澎湃起来。堂堂契丹各族族长，不也得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吗？
“诸位族长、旗主，外面则是我骁果军专门为各位设立的欢迎酒宴，诸位一起，一醉方休！”
四族族长面面相觑，现在的他们呀，哪里还有心情喝酒？只好苦笑这应命而去。
第455章 识时务
在大都督府不远处，专门有一处接待外使、者朝廷来员或者其他地方官员来访的大宅院。四部族长都居住在这里，相邻而居。
今夜四人再次聚在一起，都静静的坐在失阔的院中，默默无语。
“唉……你们甘心吗？”半晌，失阔悠悠的叹息声传出。在朦胧的灯火和银白的雪地映射之下，脸色黯淡的失阔，显得更加的寂寥。虽然明知大事去矣，但总是心有不甘。
达稽部首领也长叹一声，默不作声。显然，他也心有不甘。
看了看两人的表情，纥便部族长桖绰淡淡的说道：“达稽泽，如果昔日我们攻打顺州府后，骁果军直接攻击，你部抵挡的住吗？”
“抵挡不住，否则，当日也不会向骁果军屈服了。”达稽泽闷声说道。现在想想，都后悔死了，要不是听了芬问部的主意，他们也不会趁火打劫，攻打顺州府。结果就把自己陷进去了，直至现在的情况。
“那南北对战之时，如果没有骁果军那晚的发威，你说我们三部会如何？”桖绰笑着问道。
“这……身死族灭！”达稽泽变了变脸色说道，现在，他有些明白桖绰的意思了。
“是啊，身死族灭，我们现在还是一族族长，还可以好好的活着，可以为后代积攒下一批不菲的家业。难道这还不能满足你们吗？草原之上，数千余年来，不知道多少种族消亡，兄弟，何必为了那不可能的存在，而让自己家破人亡呢？反正对于我来说，不用操心近十几万人的安全、生活问题，不用担忧部众被劫掠，这样的生活，我过的舒坦。”
桖绰接着看了一眼失阔，道：“北方五部联军，本来应该全军覆没的，可能是因为俘虏太多，三部和骁果军无法妥善安置，这才让失阔兄脱身。否则的话……”
失阔顿时冷汗淋漓，是了，现在连姓名都是别人特意留下的，还有什么资格去奢求呢？桖绰的话，还有一层意思，没了你，伏部依旧是伏部，愿意接替你位子的人很多。
失阔抱拳一礼，道：“多谢桖绰兄点醒我，桖绰兄看得明白啊。我也去弄一支商队，我们比一比，看谁赚的钱多？”
桖绰笑道：“不是我看得明白，而是我纥便部和独活部最弱，饱受欺凌，我们早就想将手中的担子扔出去。所以，身处事外的我，看的叫我清楚罢了。失阔兄想要和我比赛，哈哈，要说打仗我是比不上你，做生意吗，你就要向我低头了。”
看到达稽泽还有些郁闷，桖绰笑道：“老兄，还在纠结？汉人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必再奢望那些不可能的事情呢？管他什么人，只要好好活着，安稳的生活着，就该满足了。”
达稽泽苦笑一声，道：“罢了……哥哥我也去行商去，据说，汉人的商人将我们的货物贩卖道中原，足有好几倍，甚至数十倍的利润。怎么说，我们也要分一口吧。”
“那好……我们就比比，看谁的商队发展的快！”
“比就比，谁怕谁呀！”
一场疯狂一场醉，将心中的一切烦恼都抛之九霄云外。
…………
四人在宅院的话无论是真是假，都被传到了赵询的耳边，赵询听闻，轻笑道：“有自知之明者，方能活得久远。只要好好做事，你们一辈子荣华富贵，要是心有不轨，那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随后又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