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吧。”卫聆风打断他,俊秀绝伦的面容,七分悠然,三分雅致,让人移不开目光,“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芊芊慌忙摇头,看着眼前这个爱了十几年,念了十几年的男人,眼眶禁不住泛湿。为心爱的男子生儿育女,她心甘情愿。而眼前这个被尊为帝王男子,在她生子后首先关心的不是皇家子嗣,而是自己的身体……芊芊只觉,足够了,她所做的一切,所念的一切,都值得了。
乳娘抱来了小皇子,卫聆风轻轻抱过,本在啼哭的小皇子在他怀里动了几下竟安静了下来,眨着大大的眼,缓缓转动,也不知是不是在看着他。
卫聆风嘴角微勾,露出个浅淡的笑容,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划过婴儿柔软滑腻的面颊。怀里的婴儿发出咿咿呀呀的稚嫩声音,随即又咯咯笑了起来。
小安子一脸又惊又佩的笑容,连声道:“皇上,您可真是神了,小皇子怎么到你手里就不哭了呢?奴才从前也没见您抱过小孩子啊!”
小安子因为常年跟在卫聆风身边,算是贴身的亲信,所以讲话并无太大顾忌。卫聆风也没去与他计较,只无所谓地一笑,将孩子交与乳母,道:“好生照顾。”
一殿的人都退了出去,只余卫聆风与芊芊两人。芊芊仍沉浸在方才合家喜乐的幸福中,两颊红红的,眉梢眼角都蕴涵着温柔的笑意。
卫聆风在床边坐了下来,烛火映在他幽黑的严重,泛起淡淡的光泽。他一手覆在芊芊手背上,柔声道:“青衣,可有什么想要的奖赏吗?”
在这样静谧温柔的氛围中,有一瞬间,芊芊几乎要脱口说出心底的奢求,可是转瞬,她还是清醒过来,只抿着唇轻轻摇头,细细软软的声音中融入了她比天高比海深的情谊:“皇上,你肯让我为你生儿育女,我已经很开心了,便是……便是让青衣立刻死去,也是心甘情愿的。”
卫聆风笑道:“说什么死不死的,朕又不是昏君,更无须任何人为朕去死。”
我情愿,你肯让我为你死!我情愿……芊芊在心里念着,却终究没有说出来。她只是温婉笑着转移了话题:“皇上以前抱过小孩吗?臣妾以前听说男子第一次抱孩子都会手忙脚乱,可臣妾看皇上却极是镇定。”
卫聆风挪了个位置,坐在床边的梨木椅上,腰间的玉佩和挂饰随着移动发出轻微的叮当声。他只是淡然从容地笑着,微微挑眉:“算起来,除了祈然,朕确实没有抱过其他小孩。便是祈然,那时朕也不过八九岁,是什么感觉,也早想不起了。”
芊芊想起少主萧祈然,想起被皇上抱在怀中的婴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抓住卫聆风的手,嗔道:“皇上,你还没为我们的孩子起名呢。”
卫聆风眉峰轻敛,思索了一下,眼前闪过孩子宁和稚嫩的笑脸,他笑道:“子宁,就叫卫子宁吧。”
芊芊将“卫子宁”三个字在嘴里心中默念了几遍,眼眶微热,哽声道:“谢皇上赐名。”
Text 2。 生子(下)
卫聆风微微舒展了身体靠在椅背上,眉梢眼角仍带着笑,却慢慢变得幽深静谧,仿如底下漩涡汹涌的平静海面,他淡淡道:“青衣,朕知道在这个皇宫生存不易,所以朕依你的心愿让你生下了皇长子。但他将来是否会成为太子继承皇位,朕无法给你任何承诺,一切全凭你的教导和他本身的资质。你可明白?”
卫聆风的声音带着低缓优雅的磁性,听在耳中仿如饮尽一杯香醇的美酒后,那温热沁香液体划过喉咙的醉人感觉。殿中烛火映照在他白皙俊秀的脸上,本就精致绝伦的五官仿佛被描金的笔墨重重勾勒了出来,朦胧神秘得魅惑人心。
芊芊怔怔地看着,听着,想着眼前这个男子,这个俯瞰天地,只手掌控天下的第一人,是她的丈夫,是她一辈子的爱与依恋。
那样的才智,那样的气度,那样的美貌,那样直敕人心的魅力……她仿佛着了魔一般,忘了一年多来苦苦的自制与压抑,忘了眼前这人与自己的身份差距,只哑着声问道:“皇上,若这是冰依的孩子,皇上是否……是否会毫不犹豫地将皇位传给他?”
卫聆风有一刹那的怔忪,他显然没有想到,芊芊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目光无意识地胶着在跳动的烛火上,眼底的幽深冷漠慢慢褪去,化为淡淡的落寞和惘然。
宫殿中一时静寂下来,仿佛只剩下芊芊的喘息声,和烛火在风中摇曳后轻轻的爆裂声。
这样的静寂持续了好久,久到芊芊感觉要窒息在自己的心跳中时,卫聆风忽然将目光扯回来,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个虚晃迷离的笑容,用极缓极沉的声音道:“青衣,你不懂……”
你不会懂的。卫聆风抿着嘴角,在空落落的心底轻轻对自己说:若这是她的孩子,若是她肯为朕生孩子,朕还会是这祁国的皇上……千古帝王吗?
芊芊对这样的答案迷惘,又在看到他眼中仅见的悲伤和落寞时心痛莫名。她咬着下唇,默默低下头绞着双手,良久才抬头道:“皇上,臣妾有一事一直想不明白。”
卫聆风闻言抬起眉眼,看着她。
芊芊顿了顿,直到贝齿在红嫩的唇上留下一片青白的牙印,她才抬头问道:“皇上既然如此爱冰依,为何当年不让她怀上您的孩子?当年皇上明明时常召幸她的不是吗?应该有很多机会让她怀上你的……”
“青衣!”卫聆风忽然淡淡冷冷地打断她,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芊芊仿佛被当头一盆冷水浇下,瞬间清醒过来,她惨白着脸,浑身微微颤抖地看着眼前居高临下望着她的帝王。
卫聆风眸中波光深邃静谧,唇角的笑容带着几分冷意,淡淡道:“下次你若是再敢随意揣度朕的心思,就别怪朕不客气!”
冷漠的声音,疏离的眼神,居高临下的姿态,毅然离去的背影……直到卫聆风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殿外,芊芊才惊觉脸上一片湿凉,泪水浸透了双颊。
其实,她是清楚的,那个人在皇上心目中无可动摇的位置。其实,她真的很明白,萧家男子一旦爱上,永世衷情的执念。
可她就是不甘心,她以为自己至少有那万分之一的希望……赌他爱上自己,所以才一再地试探,一再地探寻着他能容忍自己的底线。却原来,一切都是妄想罢了。
卫聆风走出殿外,凉风阵阵袭来,带着几分寒意,也吹散了方才郁积在他胸口的沉闷。
他叹了口气,仰首望向繁星密布的天空,灿烂的星光仿如那人温暖的琥珀色双眸。有多久没有见过她了,又有多久没听过她清泠的声音,看过她安然的睡颜了?
卫聆风闭了闭眼,忽然有些恨青衣的试探,让心底的思念和渴望再也压抑不住,泛滥到每一滴血液。如此星辰如此夜,忽然,就很想,很想她。
想拥抱她,想亲吻她,想仔细地专注地看她……哪怕只是一分一秒也好。
他自嘲地笑笑,睁开眼,继续往前走。小安子小心翼翼地躬身道:“皇上要去哪?”
卫聆风单手负后,淡淡道:“你先回去吧,朕自己走走。”
小安子连忙后退一步应了声“遵命”。跟在皇帝身边当差的人都知道,当皇上说要独自去走走的时候,无论谁都不能跟随。因为皇上要去的,定是琴宁皇后从前的寝宫——落影宫。
那是这个皇宫中,唯一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禁地。
Act 14。 誓约与使命
步杀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脱口问道:“为何问这些?”
“为何?”冰依歪着头,奇怪地看着他,“步杀你今天讲话真奇怪。”顿了顿她脸上露出几抹痛几抹恨,冷冷道,“今日是各国使臣留在祁国的最后一天,傅君莫,尹子恒,真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们!”
步杀一愣,记忆涌来,仿佛有只手捏着他的心脏搅了一圈,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冰依……”祈然忽然低低地唤了一声。
可这轻若罔闻的声音,却让冰依浑身剧颤,她慢慢地回过头去,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蔚蓝眼眸,清朗俊秀的男子,喃喃地吐出颤音:“祈……然……”
祈然仿如着了魔般,一步步向她走去,纷乱的记忆在他脑中像千军万马踏过一般。
冰依双手在发抖,嘴唇在发抖,连眼神也在发抖,双膝一软,几乎跪倒在地:“我是不是在做梦?步杀,为……为什么我好像看到了祈然?步杀!”
步杀扶着她,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良久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为从前的悲苦,为如今的幸福,也为广阔充满挑战的将来。
祈然脑中隐隐闪过刻骨铭心的一幕,仿佛在一个很熟悉的美丽庭院中,他将凝血成冰的寒血剑刺入了自己深爱的女子胸口。随之而来的痛,悔和惧让他几近崩溃疯狂,他猛地踏前几步,手一伸,将冰依扯进怀中,正要牢牢抱住。
忽然,一阵剧烈的“噼啪”声在耳边响起,祈然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手臂剧痛。可这般痛着,他竟没有松开怀中人的本能反应,手臂仿佛僵了一般,只是牢牢圈着。
冰依却惨叫了一声,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全身竟被一通绿光困住。片刻后,绿光转蓝,冰依头以歪,沉沉晕了过去,脸上的潮红也随之褪去。
祈然怔在原地,心脏仿佛停止了,连气也喘不过来。之后便是无边无际的恐惧和愤怒,他收紧了怀中的人,摇晃着,用怕得沙哑的声音吼:“冰依——!!”
“别动她!”身后传来兰迪斯冰冷的声音,“想要她活命就别动她!”
祈然抱着怀里的人猛地转过身来,晴蓝的眼眸此刻早已被一片赤红充斥:“你对她做了什么?!”
兰迪斯本早已气得七窍生烟,此刻被他这么一问,反嗤的一声冷笑出来,嘲讽地恨声道:“该问问你们方才做了什么?”
胸口一滞,兰迪斯偏头又吐出一口血来,经脉总算舒畅了很多。他握起双拳,默默冥想将方才耗损太过的真元积聚起来,直到青白的脸色稍稍好转,才松开手,沉着脸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擅闯本王的府邸!竟还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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