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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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殇-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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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交谈中,凡是对缠足大加赞赏的人,他们便立刻忘掉。凡是诉说缠足苦楚的,他们便记录在案。他们整理了这些资料,源源不断地寄回云城天足会,作为天足会宣传放足的重要依据。同时,他俩还写了一篇抨击妇女缠足的文章,起了个标题叫《说缠足》,寄给报社。

这天,邮差送给朱府一个大信封,收信人写的是朱开宇和马元华。两人拆开那个大信封一看,却是一张报纸。翻开报纸,在第四版找到了他们寄给报社的文章。

大作发表了,而且几乎占了半个版面。朱开宇、马元华非常兴奋,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各自的恋人。

朱开宇要跟梅七巧炫耀一番,尽管梅七巧不怎么识字。马元华则要跟嫣红炫耀,他觉得这篇文章,可以增加自己跟石头竞争的砝码。自己能写出这么长的文章,而且登在报纸上,石头能吗?

他们兴致勃勃地来到了吴氏家里,吴氏、嫣红和梅七巧正在炕上吃饭。马元华将那张报纸往炕边一拍,便瞪大了眼睛,得意洋洋地看着嫣红。

嫣红将口里嚼着的一口饭用力地咽了下去,不解地问道:“怎么?”

马元华坐在炕下面的一张杌子上,翘起二郎腿,得意洋洋。

梅七巧突然说:“你们今天干了一件好事。”

“什么好事?”朱开宇问道。

梅七巧说:“现在村里的老百姓不是都挨饿吗?大家纷纷到田地里挖野菜,摘树叶。结果野菜挖没了,树叶也摘光了。昨天石头说其实纸张也可以充饥,我不相信。我现在试一下,这纸张到底是好吃啊,还是不好吃?”说着,就在报纸中间揪下一绺来,填到嘴里。

马元华说:“你别糟蹋这报纸啊,这个很重要的。”

嫣红说:“能多么重要?又不是光绪皇帝的圣旨,慈禧太后的懿旨。”

马元华说:“这件东西对于我和朱开宇来说,比圣旨、懿旨都重要,因为这是我们的心血。”

梅七巧将嚼了几下的报纸吐了出来,已经成了一个纸团。她说:“石头骗人,这东西不好吃。”

马元华说:“石头说话一贯没溜,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可怜你还相信。报纸怎么能吃呢?纸张里面有荧光粉、石灰粉、漂白(系统说这是违禁字眼,不给自动上传,只好用括号隔开,汗!)粉,这些东西人吃了都是有害的。油墨里也有许多有害的成分。你吃报纸,不但不会解饿,反而会死人。”

梅七巧问:“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朱开宇说:“你吃这么点,没事的。”

马元华说:“有我和朱开宇在,你们是不会缺吃的。知道为什么吗?”

嫣红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梅七巧说:“我知道,你回去跟你那个狗官父亲要钱。”

梅七巧成天骂他父亲是狗官,马元华也不在意,只是解释道:“我不想依附父亲。我这么大了,自己能挣钱。过几天,我就会收到稿费。”

“高飞?你往哪里飞?”梅七巧问道。

马元华说:“稿费,就是我写文章别人给我的报酬。我和马元华是未来的作家,我们只坐在家里动动笔,就会挣许多银子。”

梅七巧撇了一下嘴,说:“没看出你们有这么大的本事。”

马元华指着那张报纸说:“不信你就看,这篇文章就是我和朱开宇合写的,报纸给发表了。你虽然识字不多,我们的名字你总该认识吧。”

嫣红对着报纸看了一会儿,说:“没你们的名字啊。”

马元华急了,说:“有的,你仔细看。”

嫣红说:“我仔细看了,没有就是没有。哦,这行有个‘马‘字,这行有个‘华’字,这底下有个‘元’字。这样凑起来的,算吗?”

马元华说:“嫣红,你真会开玩笑。你是不是嫉妒了,故意气我们的?我和朱开宇的名字并排着那么清晰,你会看不到?”

嫣红摇了摇头:“真的看不到。”

马元华拿起那张报纸,就去找他和朱开宇的名字。然而,在那篇文章的标题旁边,却找不到他们的名字。只有一个一韭菜叶宽,三指长的小天窗。他顿时想起来了,是那梅七巧刚才揪了一块报纸品尝,却正碰巧就把他们俩的名字揪去了。

马元华绝望地叫了起来:“梅七巧啊,梅七巧,你这人真是可恶,怎么偏偏把我和朱开宇吃掉了呢?”

梅七巧怒道:“你们两个大男人臭烘烘的,有什么好吃?你以为我是狼啊?”

马元华说:“你刚才揪下的那块报纸,正好印了我们的名字。”他跳上炕去寻找刚才被梅七巧嚼了几口又吐出来的纸团。然而,那纸团却成了糊糊。马元华绝望地喊道:“天哪,我们的大作啊。”

朱开宇也非常郁闷,苦笑着说:“这也太巧了。”

马元华还不泄气,他拿过那张报纸,放在嫣红面前,指着那溜天窗说:“嫣红,实话告诉你,这个地方,真的就是我们俩的名字。”

嫣红撇了一下嘴,表示不相信。

马元华懊悔的直顿足,看看梅七巧,想抱怨她几句。还没等张口,梅七巧已经横眉相向了,他赶忙将那抱怨的话咽了下去。

吴氏见这两个孩子懊悔的样子,便安慰道:“好了,不就是两个名字吗?我相信你们就是了。”

嫣红也说:“嗯,就算那个地方是你们的名字吧。”

马元华听话听声,锣鼓听音,知道人家本不相信,只是为了安慰自己,假装相信,这样就让他更难受。他拿起那张报纸,便拉着朱开宇一起走出吴氏的家门。

等两人出了门,朱开宇说:“还早呢,怎么这就要回去了?”

马元华说:“不,我想和你连夜赶往平县县城。”

朱开宇说:“这里离县城三十多里地呢,有什么急事要连夜赶过去?”

马元华说:“我们不能让那三个女人把咱们小瞧了。我想县衙里肯定有这份报纸,我们去找你大伯,把这份报纸要回来。”

朱开宇说:“就为这点小事连夜往县城赶,何必呢?”

马元华说:“开宇,我们是好朋友不?”

“自然是。”朱开宇毫不犹豫地回道。

“既然是好朋友,你就要为我两肋插刀。”

“这么严重?”

“当然。今天我本想把我们的大作拿到嫣红面前炫耀一番,以增加嫣红对我的好感,也让她对我的才华刮目相看。你知道,我和石头竞争嫣红,至今形势还不明朗。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细节决定成败。因为梅七巧把我们俩的名字吃掉了,这件事就变成画虎不成反类犬了。嫣红非但没对我刮目相看,反而有点鄙视我,以为我撒谎。所以,我一定要马上挽回这个影响。”

朱开宇被马元华说动了,决定陪他去县城走一趟。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来到了县城。沿着城隍庙大街往北走到头,再往左拐,有一条南北大街。南北大街两旁种满了杏树。县衙就在杏树林中,一处很幽深的地方。

已经到了夜里亥时,县城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县衙大门也已经紧紧关闭了。朱开宇和马元华上前敲击县衙大门,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回应。

朱开宇说:“这一县之衙门,居然防守如此懈怠。我们这么敲门,连个苍蝇都没惊动。假如我们是江洋大盗呢,把这县衙端了,那里面的人都不会睡醒。”

正说着呢,忽听见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朱开宇和马元华马上挤了过去,就想进门。

忽听得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大胆刁民,竟敢半夜三更骚扰县衙,意欲何为?”一边喊着,那唾沫星子直喷到朱开宇的脸上。

朱开宇赶忙用手擦脸,并退了几步,说:“我们想见你们的县令!”

那人冷笑道:“县令大人岂是你相见就可以见的?快走,再胡搅蛮缠的话,就把你们关起来。”说到这里,不由分说,将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马元华说:“真是门难进,脸难看,府衙怎么都这德行呢?我本想把我们俩的名头亮出来,这小子也不敢这么无礼,可他不给我机会。”

朱开宇心想,我们跑了这么多路来了,不能就这样回去,务必要见大伯一面。想到这里,便跑过去再次敲门。

敲了好一会儿,也没人理会。马元华生气了,转成用脚踹门。那大门被他踹得山响,里面还是无声无息。

最后,马元华踹门踹的脚疼,朱开宇敲门敲的手疼,两人坐在门台上,气喘吁吁。忽然马元华一抬头看见了县衙门口两边的钟和鼓,便站了起来,说道:“来,你敲钟,我击鼓,看看这些王八蛋理会不理会!”

朱开宇犹豫了,他说:“这衙门两旁的钟和鼓,不是随便可以敲的。我们这么一敲,县令就要升堂问案。可我们就是为了一点私人的事情来的,这也没什么冤屈啊!”

马元华说:“我们就告这些狗屁的官差脸难看,门难进。都说是爱民如子,我们这人民几十里地来趟县衙,容易吗?可他们居然不理会我们!”

朱开宇说:“我怕敲出事来。”

马元华说:“能有多大事儿?我们现在不是一般人了。报纸上都登了我们的文章,你大伯看了也得敬我们三分。”

朱开宇说:“那好,我敲钟,你击鼓。”

马元华说:“好,我们要敲出鼓点来。”

于是,马元华“咚咚咚”击了三下鼓,朱开宇则“当当”敲了两下钟。接着,县衙门前的钟和鼓,便有节奏的响声大作。

咚咚咚——当!咚咚咚——当!咚当咚当咚咚当!——

正在两人敲得兴起的时候,县衙大门“呼隆”一声大开。几个全副武装的衙役“呜呜呀呀”冲了出来,三拳两脚就把朱开宇和马元华打倒在地。接着,不由分说就把他们捆起来拖进县衙里。不顾他们的抗议,将两人塞进一间小黑屋子里,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马元华喊道:“你们好大胆,敢打我们!”

那些衙役说:“打的就是你们!”

朱开宇也喊道:“知道我们是谁吗?”

衙役们说:“管你是谁,先打得你小子燕不吃食再说!”

马元华说:“我是云城知府的儿子,他平县县令的侄子。”

衙役说:“这年头,冒充知府儿子的太多了,罪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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