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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焚书坑懦后,李斯就如同换了一个人,很快就衰老起来。每天上朝,总是心不在焉。赢政有时也觉得,李斯真的老了。所以有些事,也不再与李斯商量,但丞相的位子还是让李斯挂着,君臣之间,有情有义。
李斯唯一没忘的,就是给长城开发拨款,并且时时过问给胡人发绿卡的事。有时李斯的夫人不忍心,就劝他,既然你不愿做官了,咱们还是回乡下去吧,反正你这辈子也风光过了。儿子、女儿也都随徐复的船队去海外定居了。
每当这时,李斯总是岔开话题,实在给磨急了,就大声说:女人家懂什么,这是个计划!
计划总有结束的时候,如同一场演出,总是在谢幕的时候,有一个突如其来的高潮!
有一天胡人首领胡涂虫儿一觉醒来,发现蒙恬的部队已经开过了边境。于是他自己拍着自己的脑袋,想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在建长城开发区这几年里,两国总有点儿小摩擦,但每次蒙恬总是让步。图也习惯了秦国的让步。这次却不明白为甚么大动干戈。
然而蒙恬要和他决战。战书上只写了一句话
“我们的战争,从来没停止过”
图大怒,发誓要还以颜色。但环顾四周,可应战者寥寥无几。精英们自然不用说,他们的命高贵,况且他们巴不得立即变成秦国人。经济学家这时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部落里的年青人大多都拿了秦国的绿卡,肯定也不会参战。没有拿到绿卡的,也正在努力申请,况且他们的家人做惯了精英们家中的奴隶,秦国人打过来,不过是换个地方做奴隶罢了,说不定境况还好些。况且即使他们想为国效力,也没有战马,马都被精英们卖到秦国搞开发去了。
胡涂虫儿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在秦国整齐的马队面前不堪一击,胡人擅长的射箭功夫在范杞梁发明的运木头用的弩机前也成了小儿科。战争到此时已经成为一场杀戮。
好在有的部落长还留了一手,他们用赚来的钱在草原上修了很多城堡。于是胡人的酋长们带者家人和奴隶纷纷躲到城堡里坚守。
在整齐的号子声中,原来运石头的炮车派上了用场,坚固的城堡转眼间就被砸的百孔千疮。更多的城堡不是被砸开,而是被守门人出卖。一个国家的政府不对自己的人民负责,也没有权利要求危难时刻百姓为他负责。
胡人大败。秦军士气高涨。那时候军队还不能卖军火,也不能走私,除了军饷外,士兵们在战争中最大的收获就是城破时的战利品。酋长和精英们十几年的收藏转眼间易手,无可奈何。
就这样,一场一场的杀戮与抢劫下来,蒙恬已经追出了八百余里。
胡涂虫儿死了,是后悔死的。他的儿子小糊涂虫儿继位,反正糊涂虫儿子子孙孙无穷匮焉。
在追逐中,蒙恬年少的梦想终于实现了,这一天他等得太久,太寂寞。开心的是军官们,他们已经抢购了花不完财物与美女。
他们已经远远的把长城抛在了身后。
有一天,一场游戏般的追逐过后,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塞外秋日的阳光把浮云的影子在草地上映成翡翠般的颜色。就在秋风碧草中间,隐约传来流浪胡人的歌声。那歌声像极了秦腔,或者说就是秦腔。秦人本是西戎的后代。
“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亡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空旷而苍凉。
几十万大军在霎那间鸦雀无声。然后,他们缓缓的退去,一直退过长城,留下累累白骨,无边的孤寂。
第十二章 卷终 '本章字数:232 最新更新时间:2007…06…28 13:11:5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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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跌跌撞撞的走下临风楼,楼上现在已经不接待客人,变成了秦人瞻仰的圣地。当年写的“到此一游”,已经被碧纱遮著。楼上桌椅板凳都按原样摆着,只是当日的少年,俱已不再了。临风楼的老板已经作古,始皇也于前年仙去,蒙恬据说是自愿追随始皇去了地下,也有人传说是消极避战,奉旨自尽的。反正世上总有些事,是说不明白的,也是说不明白最好。
他跌跌撞撞的远去。
那年冬天,咸阳下了好大的雪,风雪中,有一个醉鬼老头在街头被五马分尸,据看热闹的人说,那人是前丞相李斯。
外传
后记 关于这个故事的杂谈 '本章字数:1507 最新更新时间:2007…06…28 13:1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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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写于两年前,本来想写得长一些,但长篇实在不是我所长。况且话题实在太沉重。在写这个东西的时候,我一直在思索,我们这个民族,为什么总是历尽劫难。却很难得出答案。
我的很多朋友是民族主义者,总自诩为炎黄子孙,然而仔细深究历史,却不得不承认,所谓的华夏正统,早在五胡乱华时,早就七零八落了。所谓的大唐盛世,不过是汉化的胡人或胡化的汉人建立的另一个国家。和汉朝,已经不搭界。随后的蒙古铁蹄和大清辫子,无论怎么吹捧其武功,也难掩耻辱和大屠杀的血腥。这样说并不是为了激起民族矛盾,只是告诉大家一个事实,况且,知耻近于勇。历史无论怎么掩盖,也会向我们屁股上的蒙古斑一样清晰。
抛开民族不谈,如果只评价这片土地上曾经建立的国家,只能得到一个结论,循环往复,螺旋向下。一个新王朝的建立,必定是建立在一场大混乱之后,而大混乱的作用就是将资产平均分配一下,让大部分人得以生存。但随着社会的稳定,又开始了合法的掠夺,掠夺到底层无法支撑其社会结构的时候,再来一场大混乱,再次重新分配。新的王朝和旧的比较,找不出任何进步,只是一个新循环的开始。
至于近代的落后,其实不仅是落后在武器上。当然,更不是落后于经济。作为一个经济实体,宋和明要远远高于其对手,然而都逃不开被征服的命运。我们一直引以自豪的文化,里面所包含的缺陷,才是最致命的东西。
仔细分析西方的基督教各种流派,在根本上,他们都强调了一点,就是在上帝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正如我们的灵魂穿过了坟墓,一起来到上帝面前,在他面前,我们是平等的,我们本来就是平等的”(摘自《简爱》)。西方文艺复兴后,很多文艺作品和法律制度上,都贯穿了这种平等精神。而我们几千年来,无论是“君臣父子”还是“刑不上大夫”,都体现的是等级,更不用说后来无耻的“三从四德”。科举制度在封建时期的先进性不是在于他能更好的选拔人才,而是在,他让人看到了向较高等级穿越的希望。历史上英雄,都自觉的维护了等级的概念,底层的起义者建立的制度,往往等级更为森严。即使到了现代,恐怕也很少城里人愿意,和农民或进城的农民工享受同等的权利。几乎每个人提起社会的底层,往往是轻视多于怜悯。更有甚者,一些无耻的御用文人,在明知有些情况是“合法”的抢掠的情况下,还要为掠夺者歌功颂德,意图分一杯羹。就在几年前,一个著名的经济学家就曾经说过,解决就业问题的办法是让下岗职工到精英家当佣人。我不想问候这个人的家长,也没有和他辩论的资历,只好在小说中给他安排了个角色。
西方这种平等精神,还不仅贯穿在人和人之间。实体和实体之间,甚至个人和国家之间,都有这种平等的诉求。 早在中世纪,城堡中的贵族,在享受特权之外,就被要求给佃农们以必要的保护。遇到蛮族入侵时,骑士老爷必须冲在前头,因为他享受了领民的供奉。这种诉求发展到现在,就成为个人与国家的契约关系,即:作为国民,必须为国家尽各种义务,而国家也必须保护国民的各种权利。国家和国民,如同契约的双方,是站在一个平等的底线上,谁也不是无限高大。如果这种平等关系被打破,无论是民族主义也好,民主主义也好,最终结果建立的是一个不平等的社会,最终坠入难免是一个螺旋向下的怪圈。
我们国家要想赶上西方,需要经过的路还很长。不是一件武器和一两个运动就能解决问题的事。即使在经济上,有接近与西方的总规模,在其他方面,依然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的观念,我们的法律,差异不是一点半点。如果我们意识不到这些,早晚会有悲剧的上演。在大家的作品中,有人能够回到过去,把一切重来一遍,而现实中发生的事,却永远没有机会重来。
酒徒于2003年7月
《隋乱2功名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