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自己便有义务保护她的安全。
但自己这个样子,怎么保护得了她?
她的声音更低了,又激动:“太子,是你救了我的命,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凝视着她青天道袍下的容颜,去掉了那一身雪白的纱衫,她消失了那种神秘的飘逸,却多了一分青春的活力,她的眉眼,她的嘴唇,她的红苹果一般的面孔……甚至少女那双柔细的充满活力的手……
烈焰红唇2
她整个人呈现出的,便是一种不加掩饰的青春活力!他惊叹少女身上的奇妙,这样的活力,正是自己最缺乏的。因此,便觉得美丽,分外的美丽。
芳菲在他的注视下,更是羞涩,却又小小的甜蜜,嘤嘤地说:“殿下,你好生休息,我……”
“芳菲,你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也没有啦。”
“把你的故事都讲给我听好不好?”
他那么热切,急于想知道这个美丽的少女是怎么生存下来的,语气诚挚:“芳菲,我真是担心你……”
她也有许多话要跟他讲,但担忧他的身子,“殿下,时间还长,我以后慢慢讲给你,好不好?你先歇息着……”
“不!我天天躺着,月月躺着,早就休息够了……芳菲……”他挣扎着,竟似要坐起来,神情微微激动,“我一动也不动,也没养好,芳菲,我早就想说话了,我憋闷得慌,好不容易你来了……”
她见他情绪如此激动,不是什么好事,立刻温顺地依着他,微笑着去搀扶他:“殿下,只要你喜欢,无论陪你聊多久我都愿意。”
她拿了软枕塞在他的背心,扶着他靠着床头,他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也不知是为什么,忽然就想无所顾忌。自己的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呢?
她低头看着那双瘦弱的手,那双手骨节粗大,手指修长。她想起他小时候赛马会上一骑绝尘的风姿,当时,他是何等强壮的一个少年?长大以后,也跟他的父皇一样,高大健壮。只是,曾几何时,会变得如此萧瑟?也因之,心里便对他有了更深刻的怜惜。
“殿下,我一定会治好你!你放心。”
他没有做声,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就算是她的到来,他也不敢再抱着多大的希望了。他自然也相信自己是中毒了,可是,却没有一个医生能查出来。
你要保护她
他自然也相信自己是中毒了,可是,却没有一个医生能查出来。他们都坚决否认,都是从常规的方法去诊治。但是,越诊治越糟糕,久而久之,他忽然起了幻觉,也许,某一些御医是知道的,说不定,正是他们在汤药里下毒。只是其他人查不出来而已。这神秘莫测的宫廷,没有一个可靠之人。除了一个李奕,谁也不知道,他其实每一顿的药汁都悄悄倒掉了。他企图摆脱那些令他不安的汤药。
也因此,他的病情越来越重。就算芳菲来了又能如何?她又能怎样呢?但是,能看到这双手,能看到这个“故旧”,总是好的。至少,他对她放心,至少,能确信她绝不会加害于自己。
他握着她的手,因为疲惫,何时沉沉睡去也不知道。脸上,第一次带了点放松的状态。
芳菲守在他面前,从未抽开手,就算是坐到双腿麻木,双手麻木,也并未改变任何的姿势。因为,她也看出来,太子好不容易才这样真正无忧无虑地睡上一觉。她完全不忍心打扰他。只是看着他那张被病魔折磨得过早憔悴的面孔,却不改昔日的英俊,不禁面红耳赤,又忍不住悄然地用另一只手去摸了一下。
四周无人,唯她轻轻笑了一声。
到天明时,太子醒来,却见她伏在自己床前早已睡熟。天气早已凉了,她的手冻得冰凉。他急忙拉了被子替她盖上,她却醒来,揉着红红的眼睛:“殿下,我睡着啦?真是对不起……”
他的声音温柔得出奇:“芳菲,你先去休息。今天什么都不做,睡醒了再说。”
她无法违逆他眼中的那种关切之意,答应一声,便出去了。
她一走,门口,李奕端着早点和汤药进来。
“殿下,这是根本冯姑娘的单子熬的药,抓药和熬药,都是我亲自监督的。”
太子这才放心,将一碗汤药喝尽。
“李奕,冯姑娘……芳菲,她身份特殊,你也知道。这宫里随时危机四伏,她单纯不知,就拜托你照顾好她的安危。”
“属下遵命。”
“还有,芳菲她特别喜爱读书。你是南朝人,对书籍最是了解。你去书房清点一些有趣的书给她读,不要让她闷着了。”
“遵命。”
以最大恶意揣测罗迦1
罗迦召见了群臣,正退朝下来,匆匆赶来看望儿子。走到东宫暖阁时,正遇到芳菲迎面而来,看方向,正是从太子房间里出来的。罗迦立刻叫住她问:“太子的病情能否根治?”
芳菲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低声说:“太子已经病入膏肓。”
“就连你也没办法?”
她看着罗迦急迫的神情:“我尽力而为。”
“芳菲,你一定有办法,你当初开了那张单子,你还记得么?你怎么不用?”
“太子的病情已经改变,现在已经不能用那个药方了。”
“那怎么办?”
“陛下,我说了我会尽力。芳菲告退。”
罗迦见她双眼上有些黑眼圈,显然是不曾休息好的缘故,就问:“是不是这里不习惯?”
她坦然点点头,这里步步为营,当然比不得昔日的山村宁静。
罗迦压低了声音:“若是有什么感到不便的,你可以提出来,告诉朕或者太子都行。”
她诧异地看着罗迦,他会对自己如此礼遇?果然是有求于人,便大不同往日。她忽然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敢问罗迦态度如此大的转变,除了太子之病,是否还希望自己能治好他的病?
她便没有再回答他,只是略略行一礼,转身就走。罗迦眼睁睁地见她离开,才进到儿子的房间。
他见儿子睁着眼睛,喜道:“儿子,你精神点了么?”
“唉,儿臣劳累父皇操心多时,真是惶恐。”
“只要你能好起来,唉,皇儿,父皇一直在等你好起来。希望芳菲能药到病除。”
“父皇……”他不无担忧,低声问,“芳菲来到皇宫,会不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儿臣死不足惜,就怕连累了她……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好不容易逃得一命,我实在是不愿意……”
罗迦微微不悦,轻咳一声:“朕既然敢带她回来,就不会无视她的安全。”
要她跟我一起住
他惊喜:“父皇,你真的会彻底宽恕她?可是,你宽恕了她,大祭司若是知道了怎么办?”
罗迦断然:“圣处女公主早就升天了,她是冯氏!”
“难道其他人就认不出她?左淑妃是见过她的,而且,还有神殿的画像……”
“天下相似之人多的是。谁敢妄言议论?”但这也提醒了罗迦,神殿的那副画像还真是碍事。好在神殿之人按照规矩,从不许踏足皇宫。只要芳菲不出去,他们也决计见不到的。而皇宫里,就他所知,唯有左淑妃一人见过芳菲的真容而已。只要一个知情者不乱说话,自然会好办得多。他自忖,这宫殿里,谁敢胡言乱语?
太子心里一松,只要父皇有这个态度,芳菲当然就可以确保安全了。可是,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明知道教和神殿水火不容,为什么要芳菲以一个道姑的身份入宫?他因为这一点,更是隐隐的不安,完全摸不透父皇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当然,朕赦免芳菲也是有条件的。她必须治好你。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
他十分紧张:“如果儿臣好不了呢?”
罗迦轻描淡写:“这就要看她的造化了。她的身份和使命,就是一个医生。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是。皇儿,你记住这一点。”
父皇,他这是在警告还是暗示?
太子略一犹豫,开门见山:“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皇儿但说无妨。”
“我想要芳菲住进东宫暖阁,随时照应我。”
东宫暖阁,比邻太子的起居正殿。虽然儿子是病人,可是,一个年方弱冠,一个青春少艾,终究是男女有别,住在一起像什么话?罗迦觉得大大不妥,正要拒绝,但见儿子满面死灰,又想起芳菲那句“病入膏肓”,不忍在最后的时刻违逆他的心意。只得勉强点头:“也罢,就依你。”
“多谢父皇。”
三王妃
西宫,椒云宫。
大门紧闭,林贤妃看着跪下的心腹宫女茹芸,急忙问:“打听到了没有?到底是谁?”
“回娘娘,陛下为殿下请了一位神医。只说是通灵道长的俗家女弟子,其他的,谁也不知道。”
“通灵道长会有什么女弟子?”
“奴婢也不知道。”
林贤妃更是不安。罗迦回来已经三日了,一回来,就应对朝政,忙于太子的病情,竟然从来没有到椒云宫来看一眼。
她又问:“陛下有没有去过其他妃嫔处?”
“不曾!陛下这些日子一直一个人住在立政殿,没有临幸过任何妃嫔。就连左淑妃处也没有去过。”
她略松一口气,又更是不放心,皇帝迅速返回,挂念着儿子的病情可以理解,但带回来一个女道姑做御医,又算怎么回事?难道那个女道姑真的是什么神医?
“你们这些日子多打听一下那个道姑的身份。”
茹芸面露难色:“这名道姑深居简出,只在东宫出入,不许任何人接触,奴婢根本再也打探不了更多消息。”
林贤妃更是吃惊。以往罗迦请回来民间医生,从未这样大肆遮掩,难道这一次会有什么蹊跷不成?
门外,有人通报:“王妃拜见娘娘。”
原来是三王子的王妃,她的儿媳柔福拜见。太子病重,罗迦去年底便给三皇子娶了王妃,也算是冲喜。林贤妃得宠,这儿媳大半是她做主的,是当朝宰相乙浑的女儿柔福。柔福今年才十六岁,也算得温柔娴淑,身上并无多少骄矜之气。但三皇子性格阴鸷,夫妻成亲后,很少对话,再加上三皇子风流成性,宠信了许多其他姬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