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飞龙斧”仅长三尺二寸,使出这一招“吴刚斫桂”时,飞斧也不能脱身,此刻换了长达五尺七寸的“金爪锤”使出这一招来,威力范围便凭空增加了两尺五寸。武林高手相争,一寸之差错都可判出胜负,何况两尺五寸。
而三尺二寸的“飞龙斧”,加上五尺银链,也比“金爪锤”长了两尺五寸,“云中电击”的威力自也大增。
两人此番互换招式击出,自不如使出本身招式之纯熟,而以斧使锤招、锤使斧招,也不免有些生硬。
但如此一换之后,这两招不但各增了灵巧与霸烈,而且更变得奇诡异常,这两招当真是换得巧妙无穷。
笑声还未停绝,惊呼之声方起。
金光斜挥,银光下击。
金光银芒,已将宝玉身形完全笼罩。
这是快如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容不得宝玉眨眼,容不得宝玉喘气,胜负生死,就要在这一刹那中判出。
宝玉身子突然一偏,本自轻抚下颔的手掌便挥了出去,也未见他使出什么手法,但这只手掌却已抓住了“飞龙斧”的斧柄,也未见他使出什么气力,但孙玉龙身子已被他带落下来。
宝玉轻轻松松地将“飞龙斧”移到右手,右手轻轻一挥,只听“当”的一响,“飞龙斧”已击上了“金爪锤”。
锤斧交击,火星四射。
身子凌空的孙玉龙,也被宝玉扯落下来,只因他银链本已缠在手上,他根本无法放手。
他身子随着宝玉手掌牵动之力宛如流星般斜斜坠下,“砰”的竟撞上了单毅成,两人头颅撞在一起,连哼都未哼,便双双倒下。
宝玉却已退到三尺开外,脸上还带着笑容。
他的招式看来是那么轻松,那么自然,像是顺水推舟,全不费力,但却能将两招不知费了多少气力才创出的杀手完全破去。
他的招式看来是那么缓慢,但却在一眨眼的功夫里使当今武林两大高手一起躺了下去。
别人根本弄不清他的招式是如何施出的。
熊雄目定口呆,喃喃道:“奇怪奇怪……”
小公主道:“你如今总该知道他不做傻事了吧!”
熊雄也不答腔,却向宝玉奔了过去,一把抓住宝玉的膀子,道:“方兄,方大侠,我如今才知道你武功实比我想象中还高出十倍!我虽然知道你必能将他两人击败,却委实未想到你胜得如此轻松。”
宝玉微笑道:“只不过是看来轻松而已,在当时我出手只要差错一分,慢了一分,如今躺下的就该是我了。”
他一笑又道:“其实这还得感激熊兄。”
熊雄摸了摸头,道:“感激我?”
宝玉道:“若非熊兄先就告诉我他两人已曾互相研究武功许久,小弟方才便不会以那种身形架势迎敌了。”
熊雄苦笑道:“方兄你方才那身形架势又有何巧妙?在下委实更不懂了。在下方才本还在为方兄担心。”
宝玉笑道:“方才我左掌若非在肩头以.上,他飞斧击下时,我便赶不及抢得他斧柄,那时我便只有左纵或者后退。我若左纵,虽可避过金爪锤,但右肩势必要伤在飞龙斧下;我若后退,膝头便要被金爪锤打碎。”
他叹息一声,接道:“是以这半分时间之差,便已将胜负之势完全扭转,方才我的生死之别也有如在刀口边缘。”
熊雄听得更是目定口呆,讷讷道:“如此说来,你莫非早已猜出孙玉龙击出的一招必非‘吴刚斫桂’,而是‘云中电击’么?”
宝玉笑道:“方才我听了你的话,就已想到两人既在那黑牢中商议了那么久,便决不会只是各出杀着,联手而攻,只因这两人俱是心机繁复之辈,他们既已商量了那么久,商量的结果便决不会如此简单。”
熊雄笑道:“不错……此点我方才怎会想不到?’’
宝玉道:“他两人此回再来与我较量,出手自然必定要令我大出意料,才能取胜,是以那时我便已想到,他两人极有可能互换招式击出。但在两人还未到我面前之时,我实也不敢完全确定。”
熊雄道:“你如不能确定,又怎会……”
宝玉截口笑道:“但等到两人在我面前站稳时,我便已确定了。”
熊雄道:“唉!我还是不懂。”
宝玉道:“那时他两人俱在放声大笑,那单毅成笑时肩头动也不动,而孙玉龙却笑得连身子都动了起来。”
熊雄奇道:“这又与两人出手有何关系?”
宝玉道:“笑时身子摇动,自是下盘不固,就表示他真气已提起。他若要攻我下路,又怎会将气提起?”
熊雄笑道:“不错,要使那一招‘吴刚斫桂’,下盘必须稳如磐石,下盘既不稳,自不会再使‘吴刚斫桂’的。”
宝玉道:“两人联手,孙玉龙既不攻我下路,单毅成攻的便必定是我下路,是以我立刻便判定他两人必定要互换招式击出。”
他微微一笑,接道:“这道理其实也简单得很。”
熊雄长笑道:“道理虽简单,但你若不说破,我一辈子也想不通,更何况在当时那种四面危机的情况之中。”
匡新生、赵剑明心中也不禁暗暗叹息。
只因他们此刻已知道,自己纵可将武功练得炉火纯青,但这种随机应变、当机立断的功夫却是一辈子也学不会的——这是一种直觉的反应、智慧的本能。要成为绝代的武功高手,这就是必须具备的条件之一。
只听王大娘的娇笑声自屋子里传了出来:“各位都请进来吧,容贱妾备酒,为方大侠庆功。”
琥珀色的美酒,翠绿的酒杯。
王大娘谈笑风生,少女们娇笑迎人。
众人虽本觉自己和方宝玉实有段距离,难免自羞自愧,但几杯酒落肚,也就渐渐脱略形迹起来。
酒是纯的,既没有迷药,更没有毒药;少女们的娇笑是动人的,既动人心,更动人情。
宝玉微笑瞧着,瞧看这欢乐中的变化……
最先是王大娘悄悄退人后室。
然后,一个少女出来,悄悄拉了拉高冠英和匡新生的袖子,悄悄耳语两句,高冠英与匡新生也进入后室。
自然有两个少女也跟了进去。
于是后室中便传出一连串轻微的步履踏地声、兵刃破风声以及王大娘的娇笑声、赞好声……
半个时辰后,又有一个少女走出来,悄悄通知了赵剑明与吕云,吕云有些扭捏,却终于还是随着赵剑明走了进去。
又是兵刃破风声、娇笑赞好声。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从室中传出孙玉龙与单毅成的语声,这两人醒后竟还未走,竟被悄悄延人后室。
相同的声音,也是半个多时辰。
后室中不再有声音,进去的人也不再出来——他们已付出代价,他们已去享受应得的欢乐了。
前面这花厅里,只剩下微微含笑的方宝玉、满面不屑的小公主、陪着笑脸的李名生以及五六个少女。
自然,还有“多臂熊”熊雄。
他暗里虽在和方宝玉搭讪说话,但眼睛却不住瞧向那扇通往后室的门——也正是通向欢乐的门。
他已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小公主冷冷地瞧着他,忽然唤道:“熊大侠。”
熊雄愣了一愣,方自陪笑道:“有何见教?”
小公主道:“这地方熊大侠想必是常常来的?”
熊雄道:“不常来……不常来……只来过四次。”
小公主笑道:“四次?……嗯!确实不多,但只怕已足够让熊大侠将掏心窝的本事都奉献出来了,也就难怪王大娘不再问你要。”
熊雄脸已红了,道:“咳咳,这酒不错。”
小公主娇笑道:“你真会打岔。你的武功别人已都学会了,这次只怕就要请你在外面坐坐了。眼瞧着别人一个个都做了人幕之宾,你心里怎样?”
熊雄脸更红了,讷讷道:“我……这……”
只听王大娘娇笑道:“没有这样的事。王大娘虽然不是大方的人,但对熊大侠这样的老朋友,还不致如此小气。”
笑声中她已走了出来,轻轻拧了拧一个少女的脸,笑道:“鬼丫头,你和熊大侠也不是陌生人了,怎的只知道在这里干坐着,还不快陪熊大侠进去?”
那少女娇笑道:“我怕熊大侠这次不要我了。”
熊雄脸已红到耳根子,道:“我……我……”
那少女纤手已拉着他衣袖,腻声道:“走呀!”
宝玉忍不住笑道:“熊兄只管前去。”
王大娘截口道:“是呀!你只管走吧,还害的什么臊?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方少侠还有我陪着,你就放心走吧!”
熊雄自然走了,他早就想走了。
王大娘瞧着宝玉笑道:“我本当方少侠知道我做的是这种事后必定会勃然大怒,甚至放火烧了我的房子,哪知方少侠却若无其事。”
宝玉微微笑道:“在下虽非小人,却也非道貌岸然的老夫子。缠头买笑,四海不禁,既是两厢情愿,我又何苦来煞风景。”
王大娘拍掌道:“对!这才是真英雄的本色。方少侠你若非大英雄,也不会对孙玉龙和单毅成两人如此客气了。”
宝玉道:“他两人可受了伤么?”
王大娘格格笑道:“伤是没有伤,只不过头顶上多了个大疙瘩。”
小公主冷笑道:“亏得他们还有脸呆在这里。”
王大娘道:“这你倒错怪他们了,全是我死拖活拉,才将他们拉住的。他两人非但不好意思见方少侠,别的人也不好意思见了,过一阵子只怕还是要悄悄溜了。”
小公主道:“你呀!一心只想偷别人的本事!他两人既已将本事留下了,就算现在走,你也不会拉了。”
王大娘笑道:“你倒真会猜我的心事,我……”
宝玉突然截口道:“这些年来,王大娘你所得自然已不少了,却不知大娘你将各门各派的绝艺集于一身,究竟有何打算?”
王大娘赶紧笑道:“唷!方少侠这话可问得太厉害了,我哪敢有什么打算。我自从在黄鹤楼受了那次教训后,难道还敢在江湖中兴风作浪不成?”
宝玉道:“哦?”
王大娘道:“我只不过想让这些女孩子多学些本事。她们都是孤女,都可怜得很,多学些本事,将来就可不再受人欺负,至于我……”
她叹了口气,接道:“我这老残废,已是半死的人了,什么打算也没有了,只是过一天算一天,等着进棺材了事。”
宝玉道:“哦?”
王大娘笑道:“我说的可是真话,方少侠难道不信?”
宝玉缓缓道:“但愿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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