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武功,否则别人又怎会让这良机错过?”
黑纱女突然沉默了下来。
宝玉接道:“你在刺出这一剑时,若能想出该如何防守,那么你这一招纵不能说从此绝对无人抵挡,至少现在已可横扫天下了。”
黑纱女目光做梦似的瞧着远方,缓缓道:“我不能。”
宝玉道:“的确是不能,只因在这一刹那间,你已将自己置于死地……这虽是你这一招中之精萃所在,但却也是你这一招之破绽所在。”
他长长叹了口气,接道:“所以,你这一招虽然妙绝天下,却不实用。”
黑纱女沉默了许久许久,终于闪开身子,道:“你走吧!”
黑纱女走了,她根本不再给宝玉说话的机会。
但宝玉站在那里,却没有走下去。
他在思索。
在短短半天之内,他遇着了三个极为奇怪的人,第一个人向他突施杀手,却又手下留情。
第二个人也向他施出一着杀手,但也手下留情;最奇怪的是,这人施出的杀手,竟与那东海白衣人相同。
而第三个人是他惟一瞧见面目的一个,她虽然是那么冷漠,但宝玉却总觉得她像是和自己有种奇异的关系。
哪知这第三个人还是向他施出了一着杀手,但是她非但手下留情?简直可说是根本没有动手。
为什么这三个人都要向他施展杀手,而又都手下留情?他们施出的招式虽然厉害,但却全都似无意取他性命。
这三招既然都可说是当今天下最最霸道、最最狠辣的招式,他们既然无意取宝玉性命,却又为何要施出此等招式?
宝玉心念一闪,突然想到:“莫非他们只不过是要向我指点招式?”
“莫非他们都和我有种神秘而奇异的关系?”
“但这‘白水宫’中的人,又怎会和我有什么关系?何况,世上根本就不会有三个人和我有这样的关系。”
这些问题竟全都是互相纠缠而又互相矛盾的,宝玉头都想疼了,还是想不透这其中的道理。
他索性不再想。
他终于走了下去。
他知道白水宫主必定会为他揭穿这谜底。
他知道白水宫主必定会为他揭穿这谜底。
万老夫人的手指刚沾着她自己的穴道,水天姬的手也攫起了鸡腿。万老夫人倒下,水天姬已将胡不愁扶起。
她撕着鸡腿,慢慢地喂着胡不愁。
万老夫人道:“那秘密是有关水娘娘与方宝玉的。”
水天姬身子一震,连鸡腿都几乎掉在地上,失声道:“我母亲和方宝玉之间又怎会有什么秘密?”
万老夫人道:“你真的不知道?”
水天姬怒道:“难道我还用得着骗你?”
万老夫人道:“姑娘你离开白水宫虽已有七八年,但七年前的事,姑娘你多多少少总该知道一些的。”
水天姬道:“家母的事,我从来不敢过问。她老人家也从来不许我过问。她老人家的寝宫,我根本就很少进去。”
她虽然极力想说得平淡,但眉宇间仍不禁露出幽怨之色。生为这样母亲的女儿,她纵可得到别人所得不到的一切东西,但别的女孩子人人都可得到的她却得不到,而那正是世上最最宝贵之物。那就是亲情!
万老夫人叹道:“水娘娘的事,自然是谁也不能过问的,但我却未想到竟连她的女儿也不例外。只是……十六年前……不对,十七年前发生在‘白水宫’的一件事,你无论如何,也总该知道一些的。”
水天姬皱起双眉,沉吟道:“十七年前……十七年前白水宫又发生过什么事?”
万老夫人道:“十七年前,有男女两人闯入了白水宫,这两人正是四十年来惟一能闯入水娘娘寝宫的人,也是惟一能使白水宫为之震动的人。”
水天姬失声道:“不错,我记起这两人了,他们本是对夫妻,两人武功都高得很,而且机智得很,但后来终于还是败在我母亲手下。”
万老夫人道:“但水娘娘却并未杀死他们,所以,两人也正是惟一闯入白水宫而能不死……他们非但没有死在白水宫,反而活着住了下去。”
水天姬喃喃道:“不错,他们和我母亲动手之前,便已打过赌,他们若胜了,就要我母亲让出白水宫作他们的避暑之地;他们若败了,便永生不离白水宫。”
她嘴里说着话,一双手仍在喂着胡不愁。
胡不愁听到这里,不禁暗叹忖道:“这夫妻两人竟有如此武功、如此豪气,却不知是何人物?”
只听万老夫人道:“但水娘娘手下从无活口,又怎会和他们打这样的赌,姑娘你……你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么?”
水天姬道:“那时我虽然还小,但也已有些奇怪,也曾问过我母亲,既然胜了他们,就该杀了他们,又何必打这样的赌。”
万老夫人道:“水娘娘可说出这其中的原因了?”
水天姬道:“我毕竟是她女儿呀!”
万老夫人道:“她老人家说的是什么?”
水天姬默然半晌,沉声道:“这难道也和那秘密有什么关系?”
万老夫人道:“非但有关系,而且关系极大……姑娘你若不将每件事都说出来,我老婆子也就无法接着说下去了。”
水天姬又沉吟了半晌,突然挥手道:“各位退下去吧,这些事和各位没有关系的。”
海盗们虽然也想听听这些武林名人的秘密,但水天姬既已要他们退下去,还有谁敢留在这里。
水天姬等他们走光了,才缓缓道:“我母亲本也不想说的。我那时若已长大,她只怕就不会说了,但我那时实在太小,而她也实在需要对一个人说说心事。”
她叹了口气,接道:“所以她老人家就拍着我的头告诉我,只因那男的乃是除了我死去的父亲外,她平生惟一真正喜欢的男人,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死。”
万老夫人叹道:“正是如此。”
水天姬道:“那时我忍不住又问她老人家,既然喜欢他,为何不将他妻子杀死?我母亲就告诉我,因为她若杀了他妻子,他必定永远也不会饶恕她,那么她也就永远得不到他的爱了,所以,她要让他们一起活着,这样总还有些希望。唉!从那时开始,我就知道‘爱情’是多么伟大。”
在说这句话时,她的眼睛是瞧着胡不愁的。
胡不愁忍不住脱口道:“后来呢?”
水天姬听他说话已有了力气,嫣然一笑,道:“后来,我母亲就在宫中划出一角地方,作为他夫妻的居处,而且下令宫中的人,谁也不许无端闯入。”
胡不愁叹道:“令堂原来也是个多情人。”
水天姬嫣然笑道:“我还记得那地方叫做‘星星小楼’,我远远地瞧过,但也不敢闯进去,直到……直到那女子死的那天。”
胡不愁失声道:“她怎会死的?莫非是……”
水天姬道:“你莫要想错,我母亲说过不杀她,就必定不会杀她。我母亲虽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却言而有信。”
胡不愁垂首道:“我错了……但那女子……”
水天姬截口道:“原来那女子已身怀六甲,人宫六个月后,便临盆了,她虽生了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自己却因生产而死了。”
胡不愁叹息一声,又道:“那女孩子可长大了么?”
水天姬道:“我母亲为了养大她,曾经亲自出宫,为她找了两个奶妈。我出宫时这女孩子已有七八岁了,生得也说不出有多么美丽,只是小小年纪,性情便已孤僻得很,小孩子的游戏,她全不喜欢,每天只是坐在那里发呆,又不知想些什么。”
胡不愁叹道:“那么,她的父亲……”
水天姬道:“她的父亲果然是条好汉,果然言而有信,绝口不提出宫之事。我母亲终日陪着他下棋、读书、抚琴,两人相处日久,自也难免有情,但我却可保证,直到我出宫之时,两人还是相待以礼,未逾规矩。”
胡不愁长叹道:“这男子固是英雄好汉,你母亲也的确是位奇女子,但……其实,在这种情况下,这一对奇男奇女纵然结为夫妇,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水天姬道:“想不到你思想倒开明得很。”
胡不愁面上初次露出了笑容,道:“纵然我思想陈旧,也不能说这件事有什么不对的,只是,这一双夫妇既是如此奇人,失踪之后,江湖上怎的未闻消息?”
万老夫人突然接口道:“只因为这一双夫妇本是游侠,江湖中本就无人知道他们的行踪,甚至连他们的父亲都不知道。”
胡不愁道:“少年夫妇,相伴遨游,游兴所至,四海为家,这又是何等潇洒,当真是令人可钦可佩、可喜可羡。”
水天姬瞧了他一眼,嫣然笑道:“别人其实也可学他们的样子的。”
万老夫人道:“但你可知道他们是谁?”
水天姬怔了怔,道:“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我从来就没有想到要问名字,我母亲也没说……白水宫中,除了我母亲外,只怕再没别人知道。”
万老夫人道:“这就是最大的秘密,这秘密我知道。”
水天姬忍不住追问道:“他们是谁?”
万老夫人一字字缓缓道:“他们就是方宝玉的父亲和母亲。”
这句话说出,水天姬与胡不愁都惊得叫出声来。
万老夫人道:“水娘娘知道这消息若是走漏,‘清平剑客’白三空必定会发动武林同道前来白水宫要人,所以决不说出他的名字。”
胡不愁道:“我……我那方师兄方大哥,难道竟一直在‘白水宫’住到今日?”
万老夫人道:“不错,他已住到今日。”
水天姬道:“如此说来,‘星星小楼’中的那女孩子竟是方宝玉的妹妹。”
万老夫人道:“正是他的妹妹,她名叫方灵玉。”
胡不愁道:“宝玉此番去‘白水宫,莫非就是已知道这秘密?”
万老夫人道:“他丝毫也不知情。”
胡不愁道:“那……那么他为何要去?”
万老夫人道:“这故事前半既已由水姑娘说了,后半就由我老婆子来接着说吧。首先,我得告诉你们两件事。”
胡不愁道:“你快说。”
万老夫人道:“第一件,方宝玉已长大了,她性情变得更孤僻,往往三天也不说一句话,只是坐着沉思。”
水天姬叹道:“这我也可料想得到。第二件呢?”
万老夫人道:“方大侠妻子死去九年之后,终于被水娘娘的真情打动,终于和水娘娘结成了夫妻。”
胡不愁失声道:“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