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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台县北乡紧靠绵阳边界有个中太场,街道长约里许,有百余家门面,因场头林家庙河上有一座修建于清代嘉庆年间的木结构风雨廊桥,上盖小青瓦,桥两边置飞来椅,赶场、过路的人们常在桥上歇脚、遮阳避雨。相隔不远的绵阳太平场上也有一座风雨廊桥,只是规模略小。于是,人们便称中太为“大桥楼子”,称太平场为“小桥楼子”。
住在里面的人看似平凡,其中却不乏武艺高强之人,他们不畏强权,勇斗恶势力,谱写了一段动人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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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一不准肇坤角,二不准烧大烟,三不准夹灰卷口,账目要给老子弄得汤清水白。”
三章,一不准肇坤角,二不准烧大烟,三不准夹灰卷口,账目要给老子弄得汤清水白。”
左玉堂道:“是是。”
左清风道:“你在丰谷井松垭子的那些烂毛病不准带到戏班子去。”
左玉堂道:“是。”
左清风道:“今后,老子随时检查,如有违犯,或有艺人来告状,老子定严惩不贷!”
左玉堂道:“爸,你放心,我晓得咋个做。”
左清风道:“还有,我们剧部是江湖班子,经常外出闯码头,若外地码头‘不落窖’的流氓肇坤角的,你不要怕把事情闹大,事情闹大了,自有我来收拾残局。”
左玉堂道:“晓得了。”
就这样,左玉堂当了雅南剧部的管箱经理。第二年正月初,雅南剧部在智育院演出了七八天,拉出绵阳,到周围各县县城巡演,直到春台结束农村大忙了又拉回绵阳,仍扎在智育院,准备等农闲了再拉出去。
玉子清好久没有在城里茶馆喝茶了,回绵阳的第二天一早,玉子清去华川茶馆喝早茶。他见一张茶桌边有把空椅子,就在椅子上坐下来。这张茶桌已坐了一位中年人,这人穿着灰布长衫,头戴礼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穿着像教书先生。他见了玉子清,微笑着点了点头。玉子清不认识这人,没来得及多想,也向他点了点头表示礼貌。
这人道:“老先生,我见你有些面善,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玉子清道:“是吗?我是雅南剧部的,先生可能看过我们演出。”
这人又道:“你是雅南剧部的?对了,我记起了,去年秋牛耀魁打死一个坤角,你们艺人抬棺游行,经过川北清乡司令部营门口,向牛耀魁示威,就是你在带队。”
玉子清道:“那天我们给白云霞送葬抬棺,从四川北路清乡司令部营门前游行,先生看见了?”
这人道:“看见了,全绵阳的老百姓都看见了,那几天绵阳的街谈巷议,都说牛耀魁狼心狗肺不是人,都说现在没有公理没有法治,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打死了,也没有人管,让凶手逍遥法外。”
玉子清觉得对方的川南口音好象在哪里听见过,便仔细端详中年人,终于想起那天在福音堂前的场面,道:“对了先生,我记起了,我们游行到福音堂时,是你在帮我们艺人说公道话。”
这人道:“是的,我出于义愤说了几句,你们艺人不畏强暴,敢于抗争,我非常钦佩你们,敢问先生贵姓?”
玉子清道:“免贵姓玉,叫玉子清,是雅南剧部的生角艺人,先生,听口音你像是川南自贡人?”
这人道:“是的,我是自贡人,叫章重光,原来是教书先生,现在做一点小本生意,经常来绵阳。” 章重光是川北中共地下党的负责人,时任三台中心县委书记,他手里有三台绵阳和江油所有党员的关系,因此经常来绵阳。
玉子清道:“原来是章先生,失敬失敬。”
章重光问:“玉先生,死者叫白什么霞?”
玉子清道:“叫白云霞,才22岁,就在智育院门口,被牛耀魁开枪打死了,她那么年轻,太惨了!”
章重光道:“那天我从四川北路清乡司令部营门前经过,你们游行把街扎断了,牛耀魁的丘八在营门里荷枪实弹排了几排,枪栓拉得山响,我真为你们捏一把汗啦!”
玉子清道:“章先生,我们也提防牛耀魁下毒手,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我们经过营门口时没有呼口号,也没有敲锣打鼓奏乐器,还好,牛耀魁没敢动手。”
章重光道:“我看牛耀魁也很紧张,他是看到你们艺人团结的力量,才有所顾忌不敢开枪,如果牛耀魁开枪,一定会血流成河,不晓得要死好多人。”
玉子清道:“我们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牛耀魁真敢向我们开枪,他肯定脱不到手。”
章重光道:“那是,如果牛耀魁开枪杀害无辜百姓,定会引起群众公愤,这河水肯定不好消,不过也难说,现在的世道污教,当官的有钱人杀了人犯了罪逍遥法外这些夹灰卷口的事情多得很,听说白云霞原来是你们班里的坤角台柱?”
玉子清道:“是的,这个话说来长了,这个班子的班底本来是牛耀魁的,叫复兴剧部,白云霞与她的师兄胡秋霞都是班里的艺人,他们师兄妹是一对恋人,但牛耀魁看上白云霞,强霸白云霞作了他的姨太太,把他们拆散了……”
章重光道:“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太可惜了!”
玉子清接着道:“几年前牛耀魁移防到绵阳,白云霞也随他来到绵阳,那年年底戏班扎班艺人闹工价,牛耀魁大怒解散戏箱子,绵阳斌全五九社的总舵爷左清风收留了艺人,办了雅南剧部,此后我们一直在雅南剧部搭班。”
章重光道:“啊!本家换成左舵爷了。”
“雅南剧部在绵阳演出,白云霞也在绵阳,她常到智育院看师兄,引起牛耀魁不满,胡秋霞得眼疾,牛耀魁指使医生宋廉溪给胡秋霞下热药,使胡秋霞双目失明,去年牛耀魁在绵阳强娶崔小姐作姨太太,白云霞决定离开牛耀魁回雅南剧部照顾师兄,谁知走到智育院门口就……”玉子清还未说完,眼圈就红了。
章重光愤怒道:“牛耀魁利用权势,强霸白云霞作姨太太,让人把胡秋霞的眼睛医瞎,白云霞要离开他,又下此毒手,太霸道了!”
玉子清激动道:“章先生,这事一直在我心里憋着在艺人的心里憋着,我真想站在绵阳的衙门口大喊一声,这是什么世道?”
章重光想了想,道:“玉先生,那你们为啥子不把这件事编成时装戏来演?揭露牛耀魁!控诉这个不公平的世道呢?”
时装戏是指在川戏舞台上,演出当时民国题材的剧目,剧情多为言情,剧中人穿当时的生活装。民国时期,四川人就把这类剧目称为时装戏,把话剧称为文明戏。
玉子清听了这话,一下愣住了。这么久以来,白云霞和胡秋霞师兄妹的悲惨遭遇一直窝在自己心里,艺人对此愤愤不平,但怎样出这一口气,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章重光这么一提醒,自己的心灵上台同打开了一扇天窗,心里一下亮堂了。把这件事编成时装戏,搬上戏台演出,不就控诉了这个不公平的世道为屈死的白云霞伸冤了吗?不就为自己,也为大家出了一口恶气了吗?
玉子清一把抓住章重光的手道:“章先生,你这话简直说得我心里去了,白云霞师兄妹的事我们艺人一直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但我们却无能为力,想不出啥好办法,今天你这么一点拨,我心
,章先生,我的文化低,过去学艺,概由师傅口传心授,最多也只能在剧本唱段不通顺的地方,自己顺一顺、改一改,要编戏,恐怕……”
,章先生,我的文化低,过去学艺,概由师傅口传心授,最多也只能在剧本唱段不通顺的地方,自己顺一顺改一改,要编戏,恐怕……”
章重光道:“不要紧的,可以改么!白云霞的故事这样曲折,死得这样惨,只要你把剧本编出来了,就一定可以改好,你们剧部的艺人可以帮着改,我也可以帮你参谋出主意。”
玉子清道:“章先生,看样子你是个文墨人,有你这句话,我的底气就足了,对了,我内人的文化比我高,我让她来帮我,这个剧本肯定编得出来。”
章重光高兴道:“这不就对啦!人们不是常说,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嘛!”
玉子清道:“章先生,这个社会不公道,说我们是下九流,鄙视我们,贱踏我们,而你不这么看,你同情我们,帮我们说话伸张正义,你是一个好人。”
章重光道:“玉先生,真正看不起你们艺人剥削压迫你们艺人的,只是那些官老爷军阀发财人和本家。你们粗衣粝食,餐风宿露,用自己的艺术温暖民众的心灵,要是没有你们,在现在这个缺衣少食的社会里,老百姓要忍受多少难耐的精神饥渴?老百姓尊重你们,你们很高尚,应该是上九流。”
玉子清道:“我们艺人成年累月拖家带口跑江湖,到各个码头流动演出,经常受到各地袍哥舵爷地痞流氓的骚扰,要说我们艺人吃的苦,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章重光道:“玉先生,你们艺人的遭遇令人十分同情,但你们没有压垮,没有屈服,老百姓敬重你们。”
这么多年来,玉子清从来没有遇到过帮艺人说话的人
,章重光的一席话使他心里暖暖的,他在心里把章重光好一阵感激,道:“章先生,你这话真说到我的心里去了,我们话很投机,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章重光的一席话使他心里暖暖的,他在心里把章重光好一阵感激,道:“章先生,你这话真说到我的心里去了,我们话很投机,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