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舞阳帝后在母妃身上使用过,尖锐的铁针穿透皮肉,扎入膝盖和小腿的骨头缝里,刺骨的痛让人痛不欲生,当年母妃只跪了半个时辰,双腿几乎废了,还是胡御医医术高明,两年时间,腿虽治好,却也留下病根,每到下雨天,双腿就会痛。”
西门疏胸口顿时一阵窒息,血液凝结,身子止不住的轻颤,却依旧平静的问道:“所以,帝君想让臣妾体验一下淑太妃曾经受过的罪?”
东方邪不语,是体验也好,是他真心惩治她也罢,这些都不重要。
西门疏冷漠一笑。“若臣妾没记错,事后舞阳帝后被打入冷宫,帝君是否也要效仿先皇,将现任帝后打入冷宫?”
十年前,她只有十岁,淑太妃是和亲公主,无端受舞阳帝后惩治,差点失去双腿,消息传回燕临国,燕帝大怒,要求苍帝给个说法,否则挥兵南下。
苍帝将舞阳帝后打入冷宫,事情才就此作罢。
闻言,东方邪扬一眉,充满戾气地瞪住西门疏,冷怒的话语从薄唇中飘了出来。“你是和亲公主吗?”
西门疏垂眸,不是。
东方邪接着说道:“别说你不是,即使你是,那又如何?现在的苍穹国势力比十年前的苍穹国强,况且朕师出有名。”
西门疏抬眸,讥笑问道:“在帝后面前杀人,惊了凤体,动了胎气,这就是所谓的师出有名吗?”
“朕没有皇子,就凭因你让她动了胎气,凌迟处死你也不为过。”东方邪低沉而冷冽的声音,夹着一道冰雪般的寒冷传入西门疏耳里。
西门疏在心里冷笑,他不是没有皇子,是他不要,七个月了,在三个月孩子要来到这世上了。
西门疏懊悔,如果她再迟缓三个月,她的孩子就会出生。
转念间,西门疏庆幸,与其让孩子出生后,再给他杀死,不如胎死腹中,至少孩子在她肚子里,他们永远在一起。
“看在力风的面子上,朕给你一个选择。”话锋一转,东方邪一副给你一条活路的样子。
西门疏勾起若有似无的笑看着东方邪,苍白的视线如此凄婉,他没急着下令,原来还留给他选择,哥的面子还真是大。甜却鱼劳绝。
“不必。”西门疏冷声拒绝,他给的选择,无疑不是让她离宫,大仇未报,如何离宫。
双腿残了,也阻止不了她报仇的决心。
东方邪都可以忍受她四年,为了给他致命一击,她能等,只要不死,她就永无止境的等下去。
东方邪紧蹙眉头,幽黑的眼睛紧收,迸射出的怒光,她居然拒绝。“别紧着拒绝,你还没听是什么选择。”
“没必要。”西门疏的骄傲没人能挑衅,视线落到那散发着寒芒的铁针上,银牙紧咬,双腿一软,重重跪了上去。
针尖刺入,撑破外面的肌肤,狠狠地扎进血肉。
那种皮肉开裂的痛,瞬间席卷而来,侵袭着她全身的感官神经。
然尔,当锐利而坚硬的针尖穿过皮肉扎进膝盖骨,瞬间,骨骼被戳破,声响清晰地传进众人耳衅。
西门疏感觉到双腿像是被人活生生的磕裂碾碎了,什么是刺骨的痛,她今日算是领教到了,至极的痛折磨着她。
强忍着站起身的冲动,眉头紧拧着,西门疏咬牙忍,即使是咬碎银牙,她也要忍。
咬得太过用力,连太阳穴都疼了。
自己跪上去,给被人抓着强压上去,意义完全不同。
她这一举,也表明自己的决心,也震憾惊魂。
东方邪心一震,惊愕的瞪着,即使痛也倔强跪在针板上的西门疏,他没想过让她真跪,真的没想过,母妃当年因他跪过针板,差点失去双腿,没有谁比他更加痛恨这酷刑。
他拿出来,完全是想吓她,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她自己跪上去了。
拿着茶杯的手紧缩,东方邪的眸子变得更加阴冷骇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寒声问道:“你进宫为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西门疏不语,趴在地板上,希望借助手上的支撑力减轻膝盖和小腿上的痛,其实,她这么做是多余,甚至还更痛。
铁针扎进骨骼,密不可分,粘稠而温热的液体,迅速的向外流逝。
西门疏压抑着痛彻心扉的剧痛,咬碎了银牙也不让自己痛叫出声,只用鼻子出气,胸脯剧烈起浮。
她的沉默倔强,彻底激怒了东方邪,妖邪的脸上冷若冰霜,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冰冷的声音如冰锥般尖锐刺耳。“喜欢跪,朕就让你跪够,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她起身。”
“是。”两个侍卫跟两个太监得令,他们也被这一幕震惊傻了,自己跪上去,需要何等的勇气,恐怕他们也做不到。
西门疏的强硬,不是表面伪装出来,而是从骨子里透渗出。
垂眸,看着自己的双腿,殷红的鲜血,沿着被戳烂的皮肉,往外流淌,汇聚在针尖的木板上,什么是剥皮穿骨,她算是真真切切的领教到了。
痛吗?说不痛是假的,只是,痛又如何?
西门疏抬头,目光从容淡定,和东方邪直视,因痛声音有些颤抖。“我虽非和亲公主,事后帝后安然无事,但是。。。。。。我这两条腿废了,你跟我哥的友情也葬送了,十分划算。”
砰!茶杯被掐碎。
碎片划破手心,澄黄色的茶水与血参合在一起,顺着东方邪的指缝往外流。
西门疏笑了,笑声颠狂。
有得便有失,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一味的迁就爱情,那还顾得上友情。
她的笑,刺眼又刺心,东方邪霍然的站起来,脸上的线条紧绷,仿佛一拉就断,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拳头紧攥,倏地,嘴角扬起一抹冷厉邪肆的笑容。“朕不觉得,力风会为了你的双腿与朕反目成仇。”
他们是死生之交,若是西门疏是先锋,甘力风就是他隐藏在身后的后盾,进有西门疏,退有甘力风,所以他是最后的赢家。
即使没有西门疏,他也会得到江山,只是时间问题,西门疏给他抛出橄榄枝,面对一条捷径,他没理由不走。
“他会。”西门疏笃定的说道,随即又问道:“他为什么不会?”
☆、第八十章 白家人
西门疏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压抑着痛不欲生的嘶喊,额头因痛而溢满冷汗,下唇被咬得破烂不堪,脸上绽放出自信的笑。“你为爱情,忽略友情,你为温絮,废我双腿,我哥为什么不会为了我,与你绝交。”
看着她惨白如雪的容颜,脸上那碍眼的自信笑容,东方邪脸色铁黑,背负着的手死死的攥着,指关节发出轻响。
甘力风手握苍穹三分之一的兵权,失去他就等于失去左或右臂,于公不谈,于私他也不想失去这个好友。
门心放么你。“东方邪,坚如磐石的友情,也禁不住你肆意挥霍。”西门疏话一落,只听砰的一声,大门被踢开,西门疏顿时松口气,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来者是谁。
“小妹。”看着眼前这一幕,甘力风几乎吓得失了魂,震惊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浑身血液凝结,心都在颤抖。
看着闯进来的甘力风,东方邪顿时觉得,自己掉进了这女人的陷阱里。
消息封锁,力风不可能闻讯来救她,他不相信他们兄妹心有灵犀,只有一个原因,这女人事先给力风通风报信。
“哥。”西门疏虚弱的叫了一声,脸上自信的笑被痛苦取代,温絮会示弱,她也会,这张脸达成的效果绝不输给温絮。
甘力风僵硬在门口,似乎还是不能接受眼前这一幕。
让他来,可不是让他发呆。
“哥,痛。”豆大的汗珠,在额际上凝结,冷汗遍布全身,汗湿了她的衣襟,西门疏想伸手去抓甘力风,稍微一动,就是剧痛传来。
一听西门疏呼痛,甘力风立刻回神。
“小妹。”甘力风冲到她面前,跪在地上,颤抖双手伸出,却只是僵硬着,不敢碰她,仿佛一碰就碎。
悲痛而震憾的目光紧锁在西门疏腿上,隔着衣料看不出铁针刺得有多深,只能从被血染红的裙上,和那不断流出的汩汩鲜血中,能看出刺进骨头里了,可以想象那是何种锥心蚀骨的剧痛。
甘力风瞳孔放大,看着她唇齿剧颤,这该是如何的痛?
东方邪嘴角在抽搐着,紧攥着的手捏的“嘎嘎”作响,在他面前可坚强不屈,力风一来,她就扮可怜。
这女人真会演戏。
“虚伪。”东方邪从牙缝里迸出两字。
“东方邪。”甘力风连名带姓的叫他的名字,怒火狂烧,一跃而起,拳头疯狂的击向东方邪。“你承诺过我,不伤她,你承诺过。”
他的武功在东方邪之下,轻松就将拳头划开,甘力风变招,直攻东方邪致命要害,两人厮打成团。
闻讯而来的淑太妃,目睹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忍不住倒吸口冷气,跪针板,对她来说是恶梦,每每回忆起,那难以言喻的剧痛,心魂都在颤抖,双腿也隐隐作痛。
王嬷嬷瞪大双眸,扶住摇摇欲坠的淑太妃。“公主。”
淑太妃顿时回神,平抚内心的颤意,斥喝。“你们还不快点把她解救下来,再晚她的双腿就废了。”
东方邪躺开甘力风击向心口的拳头,握住他的拳头,看着杀红眼的甘力风。“你确定这时候要与我动手?”
他的话提醒着甘力风,他小妹还跪在针板上。
内力将东方邪震开,甘力风自己也受到波及,踌躇后退几步才站稳脚。
看着跪在针板上的西门疏,豆大般的汗从额头溢出,甘力风懊恼又心疼得要命,却一时不知如何将她解救下来。
甘力风脚踩在针板上,一手拖着西门疏的脚背,一手抱住她的双腿,欲将她提起来,刚施力。。。。。。
“啊!”无法抑制的惨叫声从西门疏嘴里逸出,凄厉的嘶喊划破夜空,带着回音回荡在殿堂内。
身子不断颤抖抽搐,她再坚强,也是血肉之身,眼前一黑,晕厥了。
“小妹。”甘力风不敢轻举妄动了,动作僵硬着,清楚的感觉到怀中痉*****挛的娇小身躯,放也不是,拔也不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最后还是在淑太妃的指导下,在东方邪的帮助下,一气呵成,成功将针板与她的膝盖与小腿分离,过程相当痛